更衣室外面是歡呼聲,吶喊聲,還有這拳場裡獨特的號角聲。
拳臺旁佇立着兩排號角手,每人面前都託舉着一支巨大的號角,當拳 賽將開始的時候,他們會緩吹動號角。
悠揚滄桑的聲音從低沉到宏亮,伴隨着通風管道里輸送的氧氣,將所有觀衆的情緒從谷底拉上蒼穹。
一名身穿禮服的主持人手持話筒站在八角籠裡, 笑意盈盈的望向周圍:“先生們, 女士們!”
“時隔10天,18號城市第四區的八角籠裡,即將迎來一位新的拳手, 今晚,他將從維量級一 -路登 上天梯。
“諸位是否還記得一年前, 拳王阿凡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血 戰八角籠?
“每次新人出現時,他們的表現都值得我們去期待
狹窄的更衣室裡,,慶塵看向李叔同:“師父,您只說帶我來看看,來之前也沒說要讓我上去捱打啊,這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普通拳手就只能使用簡陋的更衣室,只有到了虎量級以上, 才能擁有自己專屬的更衣室。
但其實更衣室對慶塵來說意義並不大,因爲他真的是連能換的衣服都沒帶來.
太草率了啊。
李叔同慢悠悠的說道:“我當初上拳臺的時候也沒什麼準備,而且我和你師伯都有這麼一一個捱揍的過程, 很正常!騎士就是要面
對任何困難都無所畏懼!
慶塵狐疑的看着李叔同:“師父,您是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想看別人揍我吧?
李叔同想了想:“這麼想又有什麼錯,當初你二師爺帶我上拳臺的時候,他也這麼想啊!
“我明白了,原來這還是騎士的傳統,”慶塵說道。
看樣子,送李叔同上拳臺的那位,就是剛剛長眠於002號禁忌之地不久,還未形成規則的那位。
對方應該是煩李叔同和陳家章煩的不行了,於是把這倆人送上去捱揍。
慶塵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且不說自己並沒有太多實戰經驗,單說超凡者的能力,騎士這一脈在 拳臺上就非常吃虧。
用不成秋葉刀啊!
而且慶塵也知道規則,他這定級賽的第一夜, 是要一路從雛量級打到虎量級的,累個半死打到虎量級,還要去面對真正的E級高
手。
這不捱揍怎麼可能?
李叔同問道:“這世上除了拳臺,還有能讓你無所顧忌培養實戰經驗的地方嗎?就連聯邦軍中的對練強度都不如這裡。”
慶塵也在思索,距離感、節奏感,都是長期對練才能掌握的直覺。
他見徒弟有些意動,便繼續說道:“想要找同級練手,你願意跟人家打,人家還未必願意跟你打。你在外面請別人練還得花錢,
在這裡練還能賺錢!到了中量級以上,每打一場不論輸 贏都有賭池分紅!還有出場費!
“出場費怎麼樣?”慶塵問道。
“如果你能打到虎量級,很高。
“好, 我打,”慶塵說道。
李叔同感慨:“我要早知道提錢就行,也不用跟你廢話了。
“對了,"慶塵好奇道:“師父, 你不去買點賭注押我贏嗎?,
“不買,”李叔同笑吟吟道。
慶塵整個人都不好了:“師父您這是篤定我今晚贏不了,所以不願意輸錢吧?您就是送我上去捱揍的吧!
李叔同耐心道:“我沒那麼想, 我就是覺得賭博不好。
說着,李叔同把自己外套脫掉反穿過來,這衣服赫然是一件兩穿, 裡面不再是純白色,而是純灰色。
“師父,你爲啥要把衣服反過來穿,”慶塵不解。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那師父你覺得我今晚能贏嗎?”慶塵問道。
個契機。
李叔同想了想:“其實到了虎量級,你的對手就已經是真正的E級基因戰士,所以數戰之後想贏也不容易。想贏的話,你還缺一
慶塵面色一黑,又是缺一個契機。
上次師父說自己差一個契機的時候, 就專門製造條件讓一一個C級高手 去追殺自己。
“可是師父,我不應該帶着護齒牙套什麼的嗎?還有,我的拳套呢?”慶塵問道。
“現在黑拳的規則早就改了,不帶牙套,不帶拳套,這樣更加刺激,”李叔同說道。
更衣室外面的歡呼聲越來越大,合金閘門外有人拍門:“拳手請上臺吧。
然而這時,李叔同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說道:“我們離開後,那位秧秧小姑娘回到了洛神大廈,看樣子是打算
住在對面了。
“這是壹又跟您八卦呢?”慶塵疑惑道。
“嗯,”李叔同點點頭。
慶塵當時就迷了,所以真正的人工智能....會和人類一 樣八卦是嗎?
“您可別真的想多了,我們之間可真沒什麼,”他平靜解釋道:“這位秧秧來到表世界洛城的時候就很突兀,她的目標很明確,就
是接近一切有關18號 監獄的人或事... .準確講,可能是更想接近你。我認爲,是她背後的組織在讓她這麼做。
李叔同感慨:“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複雜了嗎,我們那時候,17歲 的少年少女哪用這樣勾心鬥角。”
門外的工作人員見慶塵遲遲沒有出來,以爲慶塵是害怕了。
他有些急迫的說道:“你已經簽了今晚的合同,若是畏戰不出是要賠償拳場違約金的!
慶塵笑道:“師父,一切都等我先打完這一場再說吧
說着,
他按開更衣室的合金閘門,無聲的朝外面走去。
門開了,門外的工作人員等待着。
李叔同在慶塵身後笑着,他忽然體會到師叔當初送他和師兄二人上拳臺的心情了,擔心中帶着一些期盼。
他沒有在更衣室裡等候,而是悄悄的走進人羣。
千里路途我只陪你一程,從此風雪豔陽我都不再過問。
但我還會偷偷看。
包間裡,李依諾靜靜位立在玻璃窗前,她看着那位身穿雪白運動服的少年,從拳手通道里走了出來。
與對面雛量級拳王出場相比,慶塵沒有教練,沒有領隊,身邊也沒有美女,孤孤單單的。
慶塵甚至沒有準備拳臺上的衣服,瘦削的身形也不像是一名拳手。
如果讓李依諾說,這少年更像是一名偶然路過的學生, 可能看到這裡的黑拳能賺錢就想試試,幻想着一夜暴富。
這樣的人曾有很多,但基本都死在八角籠裡了。
拳場裡的觀衆看到慶塵這模樣出場,竟是喝起倒彩。
押注在他身上的人也大呼倒黴:“草,我還以爲來了個剛出道的天賦拳手,結果這小子身上全無訓練痕跡啊!
“這歲數也太小了吧,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嗎?
“趕緊押對面啊!把押在他身上損失的錢贏回來!
這時,一道灰色的人影在人羣中走着: “-折回收押注新人的票券,一折回收押注新人的票券。 ”
拳場觀衆押注後,拳場會給他們一-張籌碼似的白卡片,上面印着押注金額。
最終贏家拿卡片換錢,輸家則把卡片扔向拳臺。
李叔同提着一個袋子行走在場間吆喝着: “- 折回收押注新人通關的,只要押通關的啊,這東西你現在拿來可以跟我換錢,等會
兒他輸了比賽可就一分錢都不值了,人生就是要及時止損啊!
“我賣!我的押了通關2000塊!”
“我也賣!我押了通關800塊!”
李叔同笑眯眯說道:“_個一個來啊!
短短五分鐘時間,他提着的袋子就差點裝滿了。
對於其他賭徒來說,如今押慶塵通關的賠率只有10倍,而且這賠率還在不斷下降。
但李叔同就不一樣了 ,他故意讓所有人都看出來慶塵毫無準備,讓所有人都以爲慶塵只是個毫無訓練痕跡的菜鳥。
這樣一-來, 他押注時起手便是十倍槓桿。
慶塵問李叔同爲何不押注時,李叔同說賭博不好,但他自己知道其實是沒到時候!
李叔同並不缺錢,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缺錢是種什麼狀態了,所以他並不是要利用慶塵賺錢。
只是,當年他師叔送他和師兄上拳臺時就是這麼做的啊!
傳統不能破!
當初師叔就是用這一招,差點就走上財富自由的行列。
李叔同記得很清楚,當初師叔爲了拉高他們倆的賠率,竟然要求他們第-一次出場的時候必須穿人字拖和打着補丁的衣服!
相比那位師叔,李叔同覺得自己已經很給徒弟留面子了。
想到這裡,李叔同露出一絲微笑來, 過去的時光是如此美好,讓人忍不住回憶。
此時此刻,包間裡的李彤雲忽然走到玻璃窗邊,小小的女孩抓住了李依諾的手掌:“姐姐,我見你一直盯着那個穿白衣服的拳
手,怎麼,你認識他嗎?
“認識,算是姐姐新認識的朋友,”李依諾寵溺的看着李彤雲笑道。
“依諾姐姐,他是什麼人呀?”小彤雲乖巧問道。
李依諾搖搖頭:“姐姐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訴你。
小形雲神色中閃過一絲擔憂,但她語氣依舊純真: “他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姐姐你不擔心他在八角籠裡出事嗎?這位哥長得
這麼好看,不會受傷吧。
李依諾笑了笑:“不擔心,他長輩都不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這八角籠裡的拳手不是他對手。”
這時,李彤雲和南庚辰竟然同時有一種鬆 了口氣的感覺。
這兩人在包間裡似乎都感受到了對方心情,於是彼此相視眼後便感覺更古怪了。
“對方難道是塵哥的朋友?”南庚辰心想。
“對方難道是慶塵哥哥的朋友?”李彤雲心想。
李依諾對他們說道:“定級賽-開始只是雛量級,這種對手放在這位同學面前,只能是被碾壓的份兒,安心看吧,我猜他能1分鐘結束戰鬥。
八角籠裡拳賽已經開始,然而事情並不像李依諾所說的那樣,慶塵也沒有直接碾壓對手王符。
只見慶塵一直在抱頭防禦, 王符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彷彿打的他毫無還手 餘地。
少年原本雪白整齊的運動服,很快就變的凌亂不堪,上 面還印着一個個拳印。
李依諾所說的一分鐘過去了,戰況沒有絲毫改變。
李彤雲見狀擔憂道:“依諾姐姐,這怎麼跟你說的有點不一樣?”
李依諾牙疼道:“這是他的策略。
包間之外,李叔同回頭看了八角籠一眼, 立刻說道:“.5折回收押新人通關的票券啊!從現在開始,改成0.5折!,
如喪考妣的賭徒們怒罵道:“剛剛不還一折嗎,誰家折扣後面有小數點的! ?你這也太黑了吧!
“剛剛是剛剛,”李叔同認真解釋道:“你沒看他纔剛到雛量級就被揍成這樣了嗎?我收的可是通關票券,難道我不需要承擔風險
嗎?
李叔同覺得自己這位徒弟真是太懂事了,竟然還知道幫師父營造氣氛。
相比之下,他和師兄當年就沒這覺悟。
陳家章那會兒剛上臺就把雛量級拳王給捶地上了,讓師叔少賺了老多錢。
此時,拳場中的安保也發現了李叔同,不過他們並沒有過問。
-般情況下,如果有拳手的親朋好友惡意押注,那麼就會有工作人員進行警告。
但如果是回收別人的票券,這並不會給賭場帶來直接的損失,所以他們是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