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風很大。
它將積雪從北坡吹過山脊,簌簌的落在南坡。
當那些雪花飛過山脊落下時,像是一條冰雪的漯布般壯觀。
神宮寺真紀蜷縮在奧穗高嶽的山頂,看着慶塵一次次衝下山脊,跌落,又重新扛着山地車返回。
她已經數不清慶塵到底失敗過多少次了。
這一幕幕失敗的場景甚至顛覆了她的認知: 原來一個人追求自己的目標時,竟然可以執着到這種程度。
慶塵重新爬上某處山脊,他扛着山地車靜靜眺望遠方夕陽。
以往他的生死關訓練,都是在以德服人的神秘世界裡完成。
這就是此次與以往的不同。
以往就算跌落山崖,他也不會死亡。
哪怕跌落一千次,哪怕死亡的觸覺有多麼真實,慶塵都很清楚自己其實是不會死的。
此次不同,他都還沒有展開逆呼吸術,訓練便幾乎九死一生。
若是真正挑戰時展開逆呼吸術,跌落便真的跌落了,就算強行逆轉呼吸術,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進境。
這就讓慶塵每次訓練的時候都格外珍惜。
他一次次的硬扛着傷勢,感受着疼痛,讓疼痛像刀子一樣,一刀刀的割裂着恐懼。
不過,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他體內的騎士真氣,變化成了液態之後。
每次挑戰生死關,他都能感受到某種洶涌澎湃的力量,在身體之中流轉。
沒有騎士遇到過這種情況。
就像任禾開創騎士之路、秦笙開創呼吸術一樣,他們走的路,都是前人不曾走過的,所以沒有參考。
慶塵現在也是如此。
沒有哪個騎士能在完成第一項生死關後,就擁有騎士真氣。
也沒有騎士知道,騎士真氣液化之後會發生什麼。
當慶塵一次次從山脊上衝下,便感覺那液化的騎士真氣,就像是被月球牽引的潮汐一般,被某種力量牽引着,攪動着,奔騰着。
慶塵不知道最終會發生什麼。
但他知道,如果這次能夠完成生死關挑戰,一定會有答案。
從清晨到夜晚。
慶塵扛着山地車緩緩走上奧穗高嶽,看向神宮寺真紀: “走吧,去遊客服務中心休息。"
眼瞅着慶塵身上的衝鋒衣都被山岩撕裂出一條條口子,眼瞅着慶塵身上的舊傷也有崩裂,神宮寺真紀驚呆了。
此時剛剛回歸7天,慶塵早先在裡世界受的傷都還沒痊癒,所以現在看起來格外的慘烈。
她怔怔的走過去抓住慶塵的衣袖,看着血液從慶塵袖子中緩緩滴落出來: “哥哥,你怎麼不給自己塗藥膏。"
慶塵認真說道: “都給你塗完了,我沒得塗了。”
早上受了委屈卻忍住沒哭的小女孩,這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怎麼辦啊?!”
然而就在此時,慶塵卻看着遠處的遊客服務中心,站定了身形。
遊客中心一片漆黑,本該在夜間亮起的霓虹燈牌也都熄滅着。
慶塵沒有繼續靠近,而是打開手機發出去消息: “發生了什麼。"
卻見表世界分壹發來消息: “整個白川鄉的人都被神秘事業部抓走了,他們在白川鄉外沒有發現你們的線索,於是又集中人手回來調查整個白川鄉。
現在,神秘事業部懷疑有人在察藏包府你們,正準客 對白川鄉的村民進行集中審訊。"
慶塵愕然,那兩位老大爺沒有出賣他們,不然神秘事業部的人早就上山搜捕了。
慶塵沒再問什麼,只是平靜的牽着小女孩走進遊客服務中心。
來到戶外用品區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只因爲在他們平日搭帳篷的地方,擺放着兩份便當。
便當上還貼着紙條: 商店區有微波爐,自己熱一下就可以了。
那些老大爺在這裡工作了幾十年,對這裡的熟悉程度早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這裡少了什麼,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對方早就知道慶塵和神宮寺真紀就躲在這裡。
慶塵想了想,平靜的端着兩份便當去找微波爐加熱,然後盤坐在地上與神宮寺真紀一起,將便當吃的乾乾淨淨。
吃的時候,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神宮寺真紀看了一眼他手裡的便當盒子:“哥哥,你爲什麼每次吃飯都那麼幹淨?"
慶塵放下便當盒子說道: “爲了讓自己記住一些事情。我曾經住在一個豬圈裡飢寒交迫,有人用生命爲代價,給了我一口有尊嚴的食物。"
“奧,"小女孩低頭也有樣學樣的將便當全都吃下,一粒米都不剩。
慶塵看着黑暗的遊客服務中心,突然想到師父李叔同在002號禁忌之地的大柳樹前對自己說: 你還缺一個契機。
他想到自己當時被師父坑的慘狀,又想到騎士組織一代又一代坑徒弟的傳統,突然忍不住輕笑出聲。
神宮寺真紀看呆了,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哥哥笑。
慶塵站起身來說道: “走,帶你回白川鄉一趟。"
“嗯?"神宮寺真紀愣了一下: “我們不是要躲着那些壞人嗎?”
慶塵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 "不躲了。”
“爲什麼?"小女孩好奇極了。
慶塵平靜道: “讓你吃這麼多苦走上那條路,未來還要吃更多的苦。既然如此,當老師的總得告訴你那條路到底通向哪裡,意味着怎樣的人生。" “會有危險嗎?"小女孩問道。
“會,他們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