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陣地已經被慶塵打開。
他驅使着五個木偶在陣地中所殺着,而所有士兵都心驚膽戰,
士兵們倒也不是被慶塵的兇悍所震懾。
大家畢竟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連撕人的巨人他們都見過了,不至於被一個人類嚇倒。
但問題是,慶塵身邊的五個木偶,可是他們的長官啊!
例如這支陸軍野戰團,去年還是老四手下的部隊,四年前還在老二手底下待過。
現在大家看清了老二和老四的模樣,一時間甚至不敢開槍!
這裡是軍隊,而彼此廝殺的人卻是曾經的長官,誰敢動手?
就這會兒,甚至還有軍官試圖'喚醒’他們,高聲喊道:“二哥!四哥!我們是自己人啊,別殺了!”
可如今的老二和老四哪還管這些?
他們連自己都管不了!
所以,就是這一瞬的猶豫,已經足以爲他們帶來毀天滅地的災難!
進入戰場之後,慶塵所殺的方式就不再是秋葉刀了。
五名黑騎士的騎士真氣已經用完,後腦勺上也禿了大半。
就連慶塵的騎士雲氣也消耗大半,再也無法使用大範圍的殺傷手段。
禁忌物'充電寶’倒是可以讓他瞬間回藍,可是充電寶一個月只能使用一次,先前他在運輸裝甲車的幽閉電梯裡,已經用過了。
他僅僅思索了一秒便改變了戰術。
慶塵將自己的騎士雲氣灌注進提線木偶,然後與五名木偶在人羣中瘋狂奔襲
不需要再做多餘的事情,他只需要帶着五個木偶從陣地裡走一圈,他身後的戰場便像是被犁過一遍似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這種殺敵效率太高了,高的離譜!
而且,騎士真氣凝結成雲氣之後,鋒利的可怕,當他從士兵身旁經過時,竟輕輕鬆鬆將對方攔腰截斷,然後順勢獻祭給提線木偶。
所以,慶塵殺敵之後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地面上也沒有鮮血,沒有屍體,什麼都沒有。
那些士兵就像是憑空從人問蒸發了一樣。
此時,何今秋趕到,他毫不猶豫的從慶塵爲他打開的通道經過
他甚至沒有問慶塵能不能扛住,因爲他知道慶塵一定可以。
到了這個時候,一切話語都是多餘的。
何今秋的眼神裡,如今只剩下蒼宮之上的那艘運輸飛艇,其他方位的所有飛劍都已經飛了回來,十九柄飛劍結成劍陣,如一股洪流般飛向目標!
運輸飛艇裡,白銀公哥也察覺出不對,他立刻命令運輸飛艇下降高度,他要到地面去!
800米
600米
400米
何今秋冷笑着看他自救,但就在這400米的高度,劍流終於追上了!
卻見十九柄飛劍同時貫入運輸飛艇,絞殺飛艇內部的動力倉、渦輪!
那運輸飛艇兩側的渦輪轟隆一聲爆成火團,在天上燃燒起滾滾濃煙,斜斜着向下墜去!
十九柄飛劍在擊毀飛艇之後並未返回,何今秋操控着它們飛入艦倉去找白銀公爵
艦倉已經徹底傾斜,裡面的士兵一個個重重的摔在飛艇一側牆壁上。
然而,白銀公哥卻穩穩的站在艦倉地板上,就彷彿那搖晃的艦身、重力,統統都不存在一樣。
十九柄飛劍朝他絞殺過去,卻見白銀公哥冷笑着在艦倉內輾轉騰挪:“強弩之末,飛劍速度都慢了,憑什麼殺我?"
只見他的身影在原地拉出無數條殘影,那視覺幾乎捕捉不到的飛劍軌跡,卻被他 -一找到。
艦倉內響起叮叮叮叮連續十九次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這白銀公爵竟是徒手以指尖灌注騎士真氣,將十九柄飛劍的一輪攻擊紛紛彈了回去。
指尖彈擊之下,那一枚枚心劍、骨劍上,竟全都出現了裂紋!
地面上的何今秋驟然感覺一股巨力反噬己身,他只覺得自己渾身經脈一震,竟是疼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心劍、骨劍與劍修自身相連,它們受傷,劍修自己也會受傷。
何今秋心神一凜。
騎士半神向來都是一對一里的天花板,白銀公呼一次次出手大開大合,迅疾如雪霆席捲。
連飛劍都沒有他的速度快!
若是何今秋沒有先前那輝煌的一戰,還可以打。
可現在,打不了!
即便這白銀公爵展現出來的力量,只有李叔同的八成,可他依然打不了!
何今秋皺起眉頭,先前他和慶塵都因爲對方走的是邪路,所以有些小瞧了這位騎士半神。
然而現實是,對方雖然以魔藥強行催生內啡肽來輔佐生死關,可實打實的騎士半神就是騎士半神。
對方依然是半神裡單對單所殺的天花板級!
可問題是,現在已經是殺白銀公哥的最好時機了。
若是讓對方重整白銀城,等彼此再在東大陸相見的時候,又會是誰付出生命的代價攔住對這位白銀公瞬呢?
何今秋冷靜的操控着十九柄飛劍後退,在艦倉內與白銀公爵對峙着。
他想尋找對方的破綻,等待對方在飛艇下落過程裡,失去平衡的那一刻。
但這白銀公哥極其兇狠,哪怕飛艇已經傾斜足足60度,對方依然穩穩當當的站在地板上,紋絲不動!
這是這位騎士半神數百年來,堅持不懈錘鍊出的戰鬥本能,強悍如野獸般的本能!
何今秋看着運輸飛艇已經從400米高度下落到130米。
這飛艇即將墜落了,他只要把這白銀公呼拖在飛艇裡,對方必死無疑!
這時,白銀公呼冷冷的看着面前懸停的飛劍,立刻明白了何今秋的打算。
他冷笑一聲,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來到艙門旁
卻見他驟然拉下應急通道,飛艇側面驟然打開了一扇應急艙門,一個充氣逃生滑梯立刻撐起來。
這時,白銀公爵瞳孔驟然收縮,他竟在空中看見了遠方的王室艦隊。
不好,戲命師又要憑藉他們先知先覺的能力來趁火打劫了。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十九柄飛劍再次席捲過來,可白銀公瞬並沒有急於跳出去,他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
卻見他雙臂數次閃電探出,叮叮叮叮的聲音再次響起,可這次的聲音不是十九下,而是二十下!
何今秋還沒找到他的破綻,對方卻先找到了他的破綻……第九柄心劍!
這第九柄心劍原本打磨的時問就晚,也是何今秋抵達鯨島之後有了紫蘭星,才堪堪打磨出來。
而且,在10號城市遭遇鼠災時,他又爲了擋住鼠潮,硬生生撐到這第九柄心劍出現裂痕才停手。
現在,時問剛過一個月,這第九柄心劍的裂紋雖然看不見了,卻還沒有徹底修復。
而這位白銀公時竟在方纔那電光火石之間,精準找到了這個破綻。
卻見他接連用騎士真氣灌注自己指尖,連續兩次彈擊在劍柄之上!
呯的一聲,第九柄心劍應聲碎裂,十九柄心劍成了十八柄,而地面上的何今秋猛然一個釀蹌,吐出一口血來!
此時飛艇已經到了20米高度,白銀公哥趁着這一瞬問,在飛艇側面的應急通道奮力一躍。
卻見他面色猙獰,雙腿一瞬間寬起的肌肉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就是這一躍,竟然他抵消掉下墜時巨大的慣性,整個人斜斜的躍出了飛艇!
不遠處,運輸飛艇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炸裂出巨大火光。
白銀公瞬卻在地上翻滾了十多圈後穩住了身形,慢慢爬起身來。
他竟是沒有死!
哪怕何今秋將運輸飛艇從800米高空擊落,都沒能殺死他!
何今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繼續前進!
其實騎士預備役們挑戰一面面絕壁時,他也曾去看過。
他看着那個叫胡靖一的笨小子一次次挑戰,一次次失敗。
挑戰鯨島青山絕壁那天,何今秋就在黑夜裡看着,他看見胡靖一咬着牙、拼着命過了問心。
他看見胡靖一在前幾面絕壁從未成功過,卻高喊着"人生這才哪到哪,死不了就繼續前進”!
那時候胡靖一不過是個普通人笨小孩,何今秋則已經是九州之主了,彼此實力、地位天差地別。
如今,對方已經圓夢成了騎士。現在,輪到他了。
死不了的,就繼續前進!
白銀公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感受着自己左小腿頸骨在方纔出現了輕微骨裂,膝蓋的交叉韌帶處也有拉傷,劇烈疼痛着。
他面色陰沉着回頭看向白銀城方向,那裡有王室艦隊,而戲命師既然來了,就一定帶了足夠殺他的力量。
此地不宜久留,白銀城他回不去了。
白銀公爵轉身想要離開,卻發現何今秋竟然已經站在了他的去路上:“你走不了。"
白銀公爵微微眯起眼睛:“戲命師要來了,他們摧毀了白銀城的守備力量,就會立刻來找你我。"
何今秋搖搖頭:“我不在乎。"
白銀公哥想要從其他方向離開,可那十八柄飛劍如追魂的鎖鏈般,對他糾纏不放"那就先殺了你。"
他已經探出何今秋的虛實,對方確實不行了!
先前對方貫穿空中要塞那一擊,實則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精神意志。
如果將空中要寒也比作一位半神的話,那麼何今秋今天就是以一敵二,要一個人與兩位半神廚殺!
這是不現實的。
白銀公爵冷笑着說道:“我相信你也知道彼此的實力差距,竟然還敢追來………不怕死嗎?"
何今秋笑着問道:“你可曾見過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法?"
白銀公瞬平靜說道:“客觀說,當你貫穿空中要賽那一刻,我確實怕了,那一擊如果是來直接殺我,我已經死了。但現在的伱,殺不了我。"
何今秋笑着搖搖頭:“所以在你看來,打不過就應該躲得遠遠的嗎?"
“爲何要徒勞?”白銀公瞬問道
何今秋再次搖頭:“東大陸騎士秦笙,面對百萬智械大軍的時候就沒有跑,他明知自己會死,卻在戰場裡十進十出,硬生生從智械軍團手裡,帶回了西北軍第一師第二團。"
"東大陸騎士李應允,面對百萬智械大軍的時候就沒有跑,他在戰場後方帶着十位騎士摧毀了對方的一個火炮部隊,救下西北一座城市。”
“這些都是歷史裡沒有記載的,可他們在面對危險時,都作出了自己的選擇。這或許,就是他們與你們不同的原因。"
“東大陸騎士慶塵,面對10號城市百萬鼠潮,他明知自己回到城市裡可能會死,卻三天不眠不休救出6130人。他明知那裡已經成爲一座棄城,隨時可能會被李氏、陳氏用炮火覆蓋,卻依然沒有走。"
此時,十八柄飛劍飛回何今秋身邊繚繞着,他繼續說道:“我其實一直羨慕騎士,大家都說他們是聯邦最浪漫的人,但你知道浪漫的定義嗎?"
“浪漫的定義不是花前月下,不是海誓山盟,不是情情愛愛。而是你知道哪怕會失敗,會死亡,卻依然要做的這件事情,就叫做浪漫……這纔是騎士。"
何今秋看向白銀公爵:“你們黑騎士團,不配。”
白銀公爵搖搖頭:“我知道你說的這些很英勇,很血性,很美好,可你說這麼多是沒有用的。現在你需要思考的是,你憑什麼殺我?"
何今秋沒有立刻回答,他用自己斷掉的手腕,輕輕撫摸着身邊的每一柄心劍、骨劍,就像在向它說抱歉,然後說一聲道別。
“憑什麼?”何今秋笑了:“憑我如今這條爛命。"
"如果你拼上這條命,也殺不了我呢?"
何今秋回答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心之所向,無問西東。"
剎那間,他燃燒掉自己最後的生命力,身周十八柄飛劍散發出萬丈光芒!
下一刻,十八柄飛劍如洪流般飛離他身邊,洶涌的殺向白銀公哥!
卻見白銀公哥不慌不忙的擡手迎擊,他整個人兔起鴯落般在周遭拉出殘影來,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飛劍一次一次被擊飛,何今秋面色一次又一次的更顯疲憊。
何今秋的手段,在白銀公哥面前顯得有些無力,好像不論他如何努力,都很難傷及對方分毫。
而且戰鬥過程中,白銀公哥甚至猶有餘力催發秋葉刀,以黑髮爲針,一根根從何今秋身上割過。
若不是何今秋躲避及時,恐怕有好幾次就被對方割開了頸部大動脈。
他好像沒什麼辦法了,只能機械着繁複以飛劍攻擊,然後再被白銀公哥兇猛的彈飛。
但是……那些被擊飛的飛劍,竟然又一次一次的飛了回去,重新來到白銀公瞬面前。
這一戰,不像先前那麼燦爛,也不像先前那麼震撼。
何今秋就像在街頭與人肉搏一樣,他的身上沒有了精緻的西裝,沒有了精緻的黑權杖,有的只是一顆想要玩命殺敵的心。
他放棄了自己的講究,自己的算計。
先前他是劍仙。
現在他只是個戰士!
這一戰,樸實無華。
這一戰,不計生死,不計代價!
葛磊一次次被擊退,又一次次重新飛回!
無休無止,連綿不絕。
剎那間,白銀公睡發狠還擊,卻見他驟然爆發無與倫比的速度,在虛空之中連彈
數十指,指指都結結實實的彈在葛磊之上。
那空中的心劍被他精準的一一找到了。
第一柄葛磊碎裂…
第二柄葛磊碎裂--
第八柄飛劍碎裂……
何老闆的精神頓時委頓下來。
從胡氏劍修誕生以來,還從沒誰一天之內碎過九柄飛劍,他的五臟六腩彷彿被絞碎了特別,若不是這實驗體的身體成話,他或許已經猝死了!
這還是葛磊善第一次感謝起這具灰撲撲的軀體,曾幾何時他照鏡子時看到那個灰色的自己,只覺得這是自己這一輩子最醜的時候。
一點都不講究。
所以他剪去指甲。戴上帽子。
可如果時間重來一次,他一定會成話正大的站在陽光裡,重新審視自己。
葛磊碎了。
他還有骨劍。
哪怕骨劍碎了,他還有一條爛命。
卻見那十柄骨劍竟還要比飛劍更堅韌一些,哪怕經受不知道多少次打擊,依然頑強的飛在空中。
此時,正是白銀公異剛剛破釜沉舟一擊,徹底擊穿了何老闆的劍陣,卻也終於給了何老闆一個機會
卻見被彈飛的骨劍去而復返,趁着對方全力所殺的時候,精巧的從對方左腳踝後面割過!
這是白銀公哥從飛艇上落下時,傷到的那條腿。
白銀公哥察覺不好時,已經來不及閃躲了,他勉強擡腿想要避開,可是這柄骨劍來的太刁鑽!他左腿的骨裂與韌帶拉上也在這一刻減緩了行動!
腳筋!
就是這一劍,直接割斷了白銀公哥的腳筋!
白銀公呼雙眼赤紅,他的敵人就像是瘋子一樣完全不計死活,哪怕整個人已經如風中殘燭,卻還是想着怎麼殺他,而不是想着怎麼求活!
他忽然覺得再這樣下去,死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白銀公瞬擡頭看向何老闆,卻發現對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哪怕碎了九柄飛劍,對方卻爲制斷自己一根腳筋而笑!
白銀公哥不想再拖延下去,遠方的陸軍陣地已經沒了戰火聲,Joker隨時會到!
戲命師也隨時都可能過來!
想到這裡,卻見他驟然弓身,單腿爆發出無窮的力量,朝葛磊善虎撲而去!
剎那間,白銀公呼身影消失在視野裡,這速度已經快到何老闆只能看見一道模糊的影子,還沒等他看清,對方就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白銀公哥擡手,重重的一掌按在葛磊善胸口,他身體裡的騎士真氣洶涌的滾蕩進何老闆身體裡。
騎士半神的騎士真氣像是從天上瀉下的山洪,從何老闆的四肢百骸經過,一寸寸的催斷何老闆的血管、肌肉纖維。
這便是騎士半神爲何能打人如掛畫的原因,何老闆表面看起來完好無損,可身體裡的所有生機,卻全都被摧毀了。
但白銀公瞬看見,何老闆依然在笑。
突然問,他手腕一疼,那隻按在何老闆胸口的手竟然也被割了一劍,割斷了他的右手手筋!
白銀公瞬這才驚覺,方纔自己奮力一搏,飛躍的途中先後擊飛了九柄骨劍,還有一柄則不知所蹤。
原來,這柄骨劍一直都在這裡等着自己。
從一結束,何老闆就沒打算活下去,他要用一條命,換白銀公呼一根手筋,
這時,何老闆遭受巨力,如斷了線的風箏成話倒飛出去,身體在地上不斷翻滾。
他仰頭看着夜空,一邊咳嗽一邊笑道:“廢你一手一腳,怎麼樣?還敢小看我嗎?"
何今秋格外的慘,卻格外的苦悶。
白銀公瞬怔怔的看着手腕上那條血線:“如今的科技,想要接續一根手筋輕而易舉,只需要給我一個月,這個傷勢根本不會影響我分毫。現在,你的心臟不過勉強拼合在一起,我的騎士真氣留在你體內,你也根本癒合不了,所以是必死無疑了。所以,你用一條自己這半神的一條命,換我一個可以癒合的傷口,爲什麼?"
何老闆笑了笑沒理他。
白銀公爵怒聲道:“爲什麼?爲什麼你可以不要命了跟我換傷?你是半神,你難道一點都不怕死嗎?"
何老闆看着頭頂的星空。
他很想再御劍飛行一次,去看看那觸手可及的星辰。
可他這會兒纔想起來,自己已經沒辦法御劍了。
他只剩一條爛命,慢慢等着死去
白銀公爵第三次問道:“爲什麼?!"
這時,何老闆緩緩轉頭看向地平線,那裡正有一個少年渾身浴血,狂奔而來,
少年身邊的木偶都不知道死到哪裡了,想必剛剛那一戰很兇險吧
“你想知道爲什麼嗎?”何老闆問道。
白銀公瞬沒說話。
何老闆思索兩秒,他想到自己曾經認識的某些人,經歷的某些事:“因爲…--功成不必在我。"
白銀公瞬愣了一下,葛磊善言下之意是他用命換掉自己一根手筋,一根腳筋,就是爲了給慶塵製造一個殺自己的機會。
人是不是葛磊善殺的沒有關係,只要他白銀公爵死了就可以!
下一刻,白銀公瞬看到慶塵割開自己手腕,以鮮血爲引,從血液中抽出他從戲命師那裡繳獲來的血紅色長劍。
他心神突然一凜,腦海中迴盪着戲命師對他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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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血紅長劍之人,手刃白銀公爵!
他面色陰晴不定着,思來想去也不覺得慶塵有實力殺自己,他冷聲道:“你覺得他能殺我?我是半神,他不過是個A級。"
葛磊善想了想說道:"你會是他殺掉的第一個半神,他這柄劍,終於要開刃了。接下來,他還會殺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直到有一天,這個世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五穀豐登,萬民樂業。我的墓誌銘上可能會寫,這個人玩劍很厲害,而你……不會有墓誌銘。"
說着說着,何老闆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體內的一切都結束在騎士真氣的遊走下分崩離析。
但他一點都不後悔。
這時,白銀公瞬竟然沒有選擇去殺掉慶塵,而是轉身一瘤一拐的往遠方跑去。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慶塵半跪在葛磊善身邊:“葛磊善,你怎麼樣?"
何老闆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活不了啦,快去吧,去殺了他,不要讓他活到遠征東大陸的那一天!我已經斷掉他右手和左腳腳筋,你要殺不了他,愧對你們騎士先祖。"
慶塵愣了一下:“可你---"
何老闆看着天上星空:“慶塵,拜託了,殺掉他。”
“我先幫你查看傷勢,”慶塵鼻子一陣發酸。
卻見葛磊善突然認真的看着慶塵:“去吧,去吧,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勇氣,你要去的地方纔需要勇氣。”
慶塵驟然起身,以他生平最大的力氣,朝着白銀公瞬的背影追去,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某天晚上逃課回家的路上,他在行暑路的那個丁字路口,看見那個衣着考究的年輕人,對方笑着對自己說:你好,我是九州何老闆。
慶塵只覺得的自己心臟、血液、腦海全部沸騰起來,身體裡的雪裝不停翻涌。
那一道道電弧不斷激盪着的,它們在磅礴的憤怒之中不斷生長。
可是,當它們碰觸到某個臨界點後卻遲遲無法突破。
於是,它們結束另尋出處,它們結束與血肉同化,它們滲透到了慶塵的生命裡。
這時,一直平躺在地上的何今秋,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勉強撐起自己殘破的身軀,盤坐在地。
他靜靜的看着那少年渾身結束虛化,身體的邊界成話被雷露取代。
元素化!
慶塵竟然在半神之前,就結束了與雷霆同化的進程!
此時,慶塵只覺得他在這人世問走了一程又一程,告別了一個又一個朋友,這世界已經腐朽。
可是你要明白啊我的朋友,我們不能用溫柔應對光明,要用火。
彈指問,慶塵的身影,變成何老闆眼裡的一束光,而他眼裡充滿了笑意卻見一道極其璀璨的光芒向遠方拉伸,拉伸成一條暗淡的光線!神切!神切!
慶塵以極限距離來到白銀公爵身後,可對方即便手腳殘破,依然氣勢恢宏
電光火石之間,慶塵纔剛剛來到對方身後,還沒來得及揮劍便被對方凌空一腳跳飛出去。
這一腳勢大力沉,他感受着胸腹間的痛楚,連龍魚加持過的助骨都斷掉三根
騎士半神太兇狠了!
然而慶塵還在空中倒飛時,那道光芒再次閃動!
半空中的慶塵消失了!神切,第二次神切!
那道光芒再次進發,以雪霆之勢拉伸出一道跨域數十米的暗淡光線
光線從白銀公爵身上接過,來到了白銀公爵左前方!
白銀公爵只覺得自己渾身被浩大的電流充斥,渾身的酥麻感讓他趕到戰慄緊接着,一個個電弧從身體內爆開,傷害着他的四肢百骸但是,沒有用!
區區A級,即便元素化也沒有用!
這種級別的電弧,對於以身體微弱著稱的騎士半神來說,根本沒用!
白銀公哥猙獰着揮起自己完好無損的左臂,他以臂爲刀,向光線盡頭處劈砍下去,那裡便是慶塵的落點!
慶塵出現了,但白銀公爵的臂刀並沒有落下。
少年彷彿算準了他會幹什麼似的,當他出現時,血紅色的長劍已經等在了臂刀必經之路上。
白銀公瞬收手擡腿,想要以鞭腿來開始慶塵
可他忽然看見,面前少年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那眼神之中只剩下猶豫的殺意再閃!
白銀公爵面前已經沒了人影!
慶塵在半神之前,三次神切已是極限……可足夠了!
這一秒,他從白銀公爵左前側橫切而過,閃動到了對方的右後側!白銀公爵微弱的戰鬥意識驅使下,當即揮起右臂,可是……這隻右手,已經被何今秋斬斷了手筋。
那是何今秋用生命爲代價,給慶塵製造的一個機會唯一的一個機會。
慶塵的三次神切裡,前兩次都不過是前奏,唯有這一次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也唯有這一次,他纔有機會
就在這神切的過程裡,慶塵的身影從雷霆中乍現,他臉頰的火焰紋路彷彿在搖曳燃燒,手中的紅色長劍輕飄飄從白銀公瞬脖頸處劃過
時間宛如靜止。一切都開始了何今秋,我做到了
慶塵的身體在三次神切後進入極度的健康狀態,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在巨大慣性下翻滾出去。
而另一邊
白銀公爵的脖頸竟是被這極致的速度斬斷了,同時斬斷的,還有慶塵的一滴眼
在神切過程裡,那滴溢出眼角的眼淚,被氣流吹到慶塵後腦,當它遇到紅色長劍的宴那,一分爲二
噗通一聲,白銀公爵人頭落地。
慶塵忍住胸腹間的劇痛掙扎起身,當他悲傷的回頭看去時,卻見何今秋盤坐在地,低垂着頭顱,嘴角掛着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彷彿聽見何今秋對自己輕聲說,走啦說走就走。格外的瀟灑可這一走
世問便再無何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