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這件事你做的很不錯,不單我知你的情,子明市長也知你的情,天海各級官員也會知你的情的。”王春生安慰着種緯道:“李天宇市長要是不胡來,誰也不會針對他的。我知道你對這種事情有排斥,其實我何嘗不是如此,都是打部隊上出來的,直來直去習慣了。可是啊,有些事情是咱們躲也躲不開的。既然站在這個位置上,就得多幾手準備,總不能讓那些跟天海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在天海胡來不是?”
對王春生的這番話,種緯倒是理解的。李天宇也好,還有原來的副局長周定國也罷,他們這些外來的官員來天海後,都做過一些高度相似的事情。比如拉攏一批當地的官員,從外地調來一些親信,這些人如果把主要精力全放到工作上也好,可偏偏這些外來的人似乎只帶來些拉幫結夥的不良習氣,對工作倒不怎麼上心。
正說話間,王春生的手機突然響了。王春生接起電話,種緯靈敏的耳朵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個男聲道:“王局,我們到樓下了。”
王春生聽罷也沒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走到門口開啓了門禁,把樓下的人放了進來,然後又打開了自己家的門。時間不長,一前一後兩個人走進了王春生家。
前面的王春生認識,正是他的秘書小任。另一個種緯也認識,正是張子明的秘書楊明!
小任一見種緯,當即親熱的打了個招呼。楊明雖然和種緯不熟悉,但此刻也主動迎上前來,熱情的和種緯握手道:“種隊,這麼晚了還麻煩你,辛苦了。子明市長讓我給你帶話兒……”
說着話,楊明藉着和種緯握手的時候,往種緯跟前一湊,把嘴湊到種緯耳邊低聲說道:“子明市長說了,你對咱們天海有大功!”
這就是來自於副市長張子明的褒獎和讚揚了,而通過這句話種緯也明白,從這一天開始種緯算是完全進入了張子明一系,成爲了張子明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那兩本日記和照片就都交到了楊明和小任的手裡,他們兩個在書房裡認真的翻看查閱着,把可以留下來的那一頁夾上便條。當然,第一本日記幾乎完全不涉及這方面的問題,全本只有兩處被標了紅色的標籤,表示有兩處不能留下來。
楊明和小任一直在書房裡忙着,王春生叮囑了一番就去休息去了。保姆臨睡前還特地給楊明和小任兩人準備了夜宵,看來他們兩個是要幹上一夜了。而種緯則被安排到了客房裡面,等完事後楊明他們會來叫他。
種緯連日來已經很是疲憊了,到客房裡本來還想給專案組打個電話讓他們早點休息呢。但等他在牀上一躺下來,幾乎沒怎麼來得及反應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種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走過一樣漆黑的小路,路兩側都是黑漆的水潭,有很多人在水潭裡面掙扎求救。種緯本來心裡面想着要伸手去救人,但不知道怎麼的他一個也沒救。就那麼看着那些人在水潭裡面悽慘的哭嚎着,種緯就那麼冷漠的走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有一個女人吃力的從水潭裡向外爬着,眼見着大半個身體已經爬到了路面上。可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個女人的下半身已經被完全燒焦了,膝蓋以下更是被燒到只剩下拖在路面上的一團灰燼,還拖在水潭裡。
那個女人看到種緯走過來,伸手便向種緯求救。當那女人擡起頭的一瞬間,種緯看到那女人的面容依稀是失蹤多日的李豔紅!
“種警官,救救我!”李豔紅向種緯伸着手,乞求的說道。
種緯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到水潭裡有個人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在對李豔紅說道:你時間到了,該走了。接着,水潭方向便傳來了腳步人,顯然有人朝種緯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只是種緯想不明白,爲什麼走在水潭裡的人,還能髮腳步聲?
還沒等種緯反應過來,原來趴在路面上的李豔紅卻猛的一掙扎,整個人一下子抱上了種緯的腿。“救我!”李豔紅抱着種緯的腿,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種緯被驚得一低頭,正看到李豔紅那張本來如花似玉的臉正在自己眼前被燒得如同清明節的紙錢似的,迅速化爲了一團灰燼。還沒等種緯反應過來,李豔紅便被一團奇異的力量一拉,直接帶着一聲悽慘的哀嚎便被拉回了水潭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幾聲由輕到重的敲門聲,把種緯一下子從夢境中給拉了回來。種緯只覺得通身上汗,耳邊那水潭中的哭嚎聲似乎還縈繞在耳邊似的,讓他一聲分不清哪邊是夢境,哪邊是現實。
正在這個時候,客房門口又傳來幾聲控制了力度的敲門聲,並且伴隨着一聲輕輕的呼喚:“種隊長,我們完事了,咱們該走了。”
是楊明的聲音!種緯一下子坐了起來,連忙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楊明,他正瞪着熬得通紅的眼睛,笑眯眯的望着種緯。
“哎呀,我這兒一迷糊就睡着了,現在幾點了?”種緯不好意思的對楊明笑了笑道。
“現在三點半了,我們完事了,咱們該走了。種隊長你們辛苦了,李豔紅這個案子你們可付出了不少。”楊明自始至終對種緯保持着笑容道。
應該的。種緯一邊回答着,一邊看了看從王春生臥室門口走過來的小任,努力調整着自己的狀態,一邊問楊明道:“就咱們幾個麼?”
“王局馬上就起來了,呆會兒咱們一起走。”楊明說完,轉身退到了客廳裡,坐到了沙發上。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李豔紅的那兩個日記本。
說話間,王春生也起來了。他悄沒聲息的帶上臥室的門,然後直接示意衆人可以走了。
直到門口,王春生打開先把種緯他們讓了出去,嘴裡卻嘀咕了一句道:“你們先下樓,我穿件外套,這陣早晨冷,我可比不得你們這些小夥子了。”
種緯等人相視一笑,三人便一起下了樓。很快,穿好了外套的王春生也下來了,幾人徒步到停車場,直接坐楊明開來的車駛向市**。
市**機要室,機要秘書已經在等着了。他接過楊明遞過來的兩本日記本,按照楊明的要求挨頁複印。複印好的內容不時會有幾頁被挑出來,放在一邊。顯然這些被複印出來的內容也不是同樣的目的,種緯估計夾在書頁中的紙條上寫明瞭原因。
不時的,楊明和小任會配合機要秘書用白紙遮擋上不方便複印的內容,似乎是想讓複印出來的東西更像是一篇完整的文章,只是似乎中間空行跳頁比較多而已。
很快,兩本日記複印完畢。楊明又吩咐機要秘書把其中比較多的一部分又複印了一遍,然後全部裝訂好交到了種緯的手裡。
“這兩份是你的,你應該知道怎麼用吧?”楊明親手把這兩份複印材料交到種緯手裡邊,然後還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知道,王局跟我說了。”種緯答道。
“好。”楊明一邊回答着,一邊把另外一份複印材料裝進了自己的提包裡,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許多。
“走吧!咱們走。”一直呆在一邊沒說話的王春生走了過來,直接從桌子上拿起了那兩本日記,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就揣在了懷裡。
四人又重新上車,車子一路往東湖方向開去。
很快,就在晨曦剛剛在天邊露出一抹灰色的光芒時,車子來到了東湖邊。
你們在車裡等着吧!王春生擡手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然後獨自開門下了車,朝黛色的東湖方向走了過去。
“種隊,以後有什麼事兒直接跟我打招呼,這是我的手機號。今後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別見外。”坐在駕駛位上的楊明回過頭來,朝種緯遞過來一張名片,然後笑了笑道。
種緯禮貌的道了謝,小心的把楊明的名片放好。而此時東湖邊閃出一團桔黃的火光,越燒越盛。種緯知道,那兩本日記本恐怕已經在這火光中灰飛煙滅了。
種緯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按理說這都是證據,就算刑警隊不方便保存,也不該就這麼被燒了啊?可是種緯又無可奈何,畢竟他只是個小人物,面對着日記本里記載的那些事,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剛纔的那個夢是什麼意思,難道李豔紅的藏屍之地和水潭水面有關係?這是夢境在暗示自己什麼嗎?那麼,那些在水潭中掙扎的人,又意味着什麼呢!
七八分鐘後,王春生拍打着身上的煙塵回來了:“呸,還真禁燒!走,回去!”
轎車啓動,在漸漸清明起來的晨曦中返回了天海市區,重新把王春生給送回了家。種緯的摩托車也在這兒,當然他也一起下了車。王春生跟種緯打了個招呼就上樓繼續休息去了,而種緯則取了自己的摩托車返回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