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到公安局報道的人裡面,確實有些走門路進來的;也有些檔案上寫得花團錦簇,但實際上卻根本沒那兩下子的人。不過這樣的人在這位中年警察面前一站或者一坐,只要他給上幾句話,來個嚴厲的眼神,再給點心理壓力,這些人十個裡面有九個半都會發虛。而眼前這個倒好,不但不發虛,還硬氣得很。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和口氣,就能讓人感覺得出是經歷過大場面的。
“這麼多二等功,參加過實戰任務?”這名中年警察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
“是,參加過幾次。”種緯實話實說道。
“還幾次?口氣真不小呵!你們部隊……哦,特警團!”這名中年警察仔細看了看種緯的簡歷,這才點了點頭道:“有印象,在幾個情況通報裡看到過。”
情況通報是一種內部印發的,只發給有一定密級權限和特殊行業工作人員的文件。顯然特警團的一些戰例也曾經列在其上,所以這名中年警察在看到特警團幾個字的時候也並不感覺陌生。
“你軍事訓練成績怎麼樣?自己覺得有把握沒有?像你這種情況,進培訓班插班的倒不是沒有,但如果沒有那兩下子的話,只會讓自己難看。”中年警察帶着點關切的神情提醒種緯道,儘管他不知道種緯的真實水平,但他已經從種緯的言談舉止中感到了種緯的不凡。
“應該沒什麼問題。”種緯一邊想着插班和培訓班這幾個詞的意思,一邊看似隨意的回答道。
中年警察看出了種緯的自信,他笑了笑道:“這樣,新入職的警員都要參加爲期二十二週的培訓,訓練日110天。你來得比較晚,今天的培訓班已經開了十週了,你只能插班了。但雖然是插班,對你的要求是不可能放鬆的。如果你今年培訓結業時的考試考不過,那就只好先當協警了,那可是相當丟人的事情啊!明白麼?”
“明白!”種緯言簡意賅的答道,整個人穩穩的坐在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看得對面的中年警察都暗暗點頭。
“好,這是你的入學通知書,這是你的介紹信。”說着話,中年警察把兩份證明材料交給種緯道:“建議你最晚不要晚於下週一去雲州市報道,畢竟這個入學通知書開具的時間是今天,去得太晚就證明你的態度有問題了,明白嗎?”
“明白!”種緯再次用最簡單的話語回答道。
“好,你去吧!祝你早日學成歸來!”中年警察臨了還說了句祝福的話,微笑着將種緯送出了辦公室。
“謝謝!”種緯投桃報李的向中年警官笑着道了謝,便離開了市公安局。
在回家的路上,種緯一邊騎着摩托車一邊思考着:培訓班已經開了十週了,自己還要參加至少十二週,也就是三個月的學習,才能真正的成爲一名警察。看來自己剛到家,就又得把行囊打包了。好在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這一週相對鬆散的生活還讓他渾身不自在呢。
離家參加培訓班倒沒有什麼,關鍵是回來這一週之後,自己有不少事情得解決一下才好。至少要和王叔打個招呼吧?雖然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去參加這個培訓班,但自己臨走總得跟他說一聲。王建民兄弟那邊也得打個招呼,他們的那個飯店開業自己算是趕不上了。雖然自己不打算和他們走得太近,但最起碼的理數得有啊!
父母那邊也得交待一聲,父親那邊倒還好說,肯定能理解的。母親那邊肯定會麻煩一點,畢竟剛回來一週就又離開,母親肯定會抱怨一陣。
至於母親那邊託人介紹的那幾個女朋友,估計今天就會來消息吧?種緯覺得除了那個小護士,其他兩個傲氣的女生肯定不會把自己當回事兒的。那萬一那個小護士來信,同意交往下去呢?自己是不是也該回復人家一聲,告訴對方自己要去參加爲期三個月的培訓?
其實種緯還沒從退伍,以及和楚楚的感情中走出來,他有點牴觸這麼快就考慮個人問題。儘管他也不確定自己和楚楚的那個四年之約還做不做數,但至少種緯心中還隱隱帶着一點希望的。
他之所以同意見那幾個女孩子,其實主要是爲了不讓母親在這件事上着急。畢竟他已經離家四年多了,一回來就違逆母親的意思,確實有點不妥。可是,既然自己不想發展這個關係,那是不是直接跟對方挑明,免得耽誤人家?
算了,乾脆讓母親去和那邊說吧!也省得對方誤判。讓對方知道自己沒太把對方當回事兒,也許再過三個月回來,說不定那姑娘已經忘掉自己了。
那麼,李武偉那邊呢?還有紅山那個案子需要查檔案的事情呢?現在看來只能往後放一放了。除了自己抽空可以給李武偉那邊彙報一下情況,證明自己這回來的第一個禮拜就做了工作。至於其他的事情自己已經沒法幹了,一切都得等到三個月以後見了。
想明白了這個事情,種緯開始翻找報紙查找去雲州的交通方式和車次。這個時代還沒有互聯網,相關信息查起來都有不是那麼方便。在打了好幾個諮詢電話和諮詢了相關車站的內容後,種緯這才得知自己遇到了一個小麻煩。
作爲本省的省會城市,雲州距離天海大約三百多公里,要起雲州種緯有火車和長途汽車兩種交通方式。不過近三天的火車票想也別想,早就被賣光了。至於長途汽車班次,也是隔一天有兩班,可週三的車票也已經賣光了。也就是說哪怕種緯現在去買票,最快也只能買到週五的票了,這還是在他運氣好的情況下,鬧不好他只真的只能下週一才能到雲州了。
直到這個時候種緯纔想明白,爲什麼自己報道的時候那位中年警官建議自己最晚下週一一定要到雲州,想來人家早就算準了自己能夠成行的時間。不過這位警官少考慮了一個問題,種緯有摩托車,他完全可以自己解決這個麻煩。
想到自己有摩托車,種緯就開始翻找地圖,自己尋找去雲州的路線。父親作爲一個軍人,而且還是出身參謀的軍人,總是出於一種軍人的本能收集最新的地圖集。在種緯家裡,不論是全國、分省,還是天海市的地圖,都有好幾個版本。種緯從最新一版的全省地圖中,很快就給自己規劃了一條去雲州的路。按他規劃的路線,即便是在國道上以經濟且安全的車速行駛,自己只需要四個來小時就可以抵達雲州。
有了騎摩托車去雲州的這個打算,種緯這纔想起來給駕校那邊打了個電話。告訴那邊自己近期要去雲州參加新警入警培訓,只能等回來後再考駕駛證了。駕校那邊知道他是王春生王副局長介紹來的,自然沒刁難他,答應等他回來以後再報考。
準備完這一切,種緯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按入警報道通知把一應該準備的東西都打包時了行李。其實這種事情對種緯很簡單,他只需要把從軍回來剛拆開不久的行李再打包就是了。
晚上父母回來,種緯告訴了父母自己今天去公安局報道的情況,以及需要去雲州參加兩個月多培訓的情況,並且把自己打算明天騎摩托車去雲州報決定也說了。
聽到種緯自己的打算如此的精細,種連勝只不過隨口問了種緯準備的情況,簡單囑咐了幾句就同意了。在他看來,種緯能夠自己闖蕩是一種成熟的表現,自己自然應該大力支持纔是。
不過,聽到種緯又要長期離家的消息,種緯的母親卻是有些難過了。種緯出去當兵四年多,這剛回來一個星期就又要分離,這實在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可她又明知自己不能攔着種緯,不能拖孩子的後腿,結果她除了默默的流淚外,再也說不出什麼成句的話來了。
看到母親這個樣子,種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儘量安慰媽媽自己這次走的時間不過三個來月,比出去參軍要短得多也近得多了。更何況自己有摩托車,想要回來的時候幾個小時就能到家了,方便得很。
安慰了好了陣,種母的情緒這纔算是安定了下來,然後就是好半天沒完沒了的囑咐。等好不容易囑咐過了,又開始問種緯都需要帶什麼東西。從身上穿的外套,到內衣,洗漱用品,刮鬍刀等等,等等,無一不包括。就算種緯多次告訴她自己都已經準備好了,種母最後還是又在種緯的行李裡面塞了三千塊錢,這纔算作罷。
第二天早晨,種緯破天荒的沒有去運動。他準備今天一早就出發,這一上午他要趕三百多公里的路,不僅需要充沛的體能,還需要充沛的精力,否則獨自駕車在路上,稍有大意都有可能發生不必要的麻煩。種緯是個膽大的人不錯,但膽大並不意味着莽撞,他已經把前後可能發生的很多問題都考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