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章 誰人慾醉

陸小鳳後來終於明白江湖傳言和事實真相還是有差距的。因爲當他參加完西門吹雪的婚禮被趕下山來後, 他又聽到了說書先生在講:

“原來那位化外之國的公主要嫁的是中原第一的劍客,因而找上了西門吹雪。可是江湖誰人不知,那南海的白雲城主葉孤城, 也是劍宗大家。爲了抱得美人歸, 那西門吹雪正式向葉孤城下了戰帖, 約在下個月的月圓之夜, 紫禁之巔……”

陸小鳳當時在和花滿樓喝酒, 差點一口都吐出來。

他道:“你的鼻子靈到可以去替人占卜吉凶了,要是你哪天開張,我定是第一個上門的!”

花滿樓道:“可惜我只能算準這一件事, 因爲我也是被人告知的。”

陸小鳳道:“誰?”

花滿樓只是微笑,並沒有回答。陸小鳳知他有難言之隱, 也不再過問。

倒是花滿樓突然嘆惋似的補了一句:“她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他所說的“她”, 自然是嫁給了西門吹雪的葉娘子, 如今的西門夫人。

陸小鳳也只能默然,只因他也說不上來。

他自然不指望西門吹雪告訴他真相, 所以他問的人是葉娘子自己,但葉娘子卻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

她說道:“你是他的朋友,你要燒他的房子,他估計還會建議你先從柴房燒起,爲你準備幾桶油, 你若要他娶你, 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你說是不是?”

不得不說, 她這番話太過於高深, 陸小鳳完全沒有聽明白。他只知道,若是他現在跑去讓西門吹雪娶他, 估計他只會給他一劍吃吃。

索性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葉娘子的叔叔葉孤謹如今假扮葉孤城,掌握着白雲城,霍休的財寶也是寄放在他那裡,似是要做通氣東瀛之用。而葉娘子和西門已商議,將計就計,以紫禁之約引誘葉孤謹出戰。

葉孤城曾挑戰江湖中的使劍名家,世人皆知若有和西門吹雪對戰的機會,他必不會退卻。現在葉孤謹假扮葉孤城,也無法退卻。更何況葉孤謹平生也是好劍之人,總恨難有敵手,若是西門吹雪邀他出戰,他少不了蠢蠢欲動,欣然應邀的;退一步說,若是他怕詭計敗露,不肯出戰,日後也難以在江湖中立足了。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當其中一方提出要決鬥的時候,決鬥已經不可避免,因爲大家都想看看,這“一劍西來”與“天外飛仙”,到底哪個更勝一籌。

“可是,西門吹雪要和那假葉孤城決戰,又和他與葉娘子成親有何關係呢?”陸小鳳還是想不通。

想不通的人不止他一個,可是花滿樓卻還是滿臉微笑,邊斟酒邊道:“或許只是因爲西門吹雪要娶她而已。”

陸小鳳奇異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個和尚會開竅?我是死也不信的……”

花滿樓道:“但此次前去,西門身上的殺氣卻有緩和。”

陸小鳳道:“卻也不知他的劍是否也會跟着鈍下來。”

花滿樓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嘆道:“有時候你卻不得不承認,愛情這種東西,實在是很奇妙。”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平和的甜蜜的微笑。

陸小鳳看着他的臉,道:“難道你也看上了某個以冰爲肌,以玉爲骨的佳人?”

花滿樓道:“佳人不知是否以冰爲肌,但確是以玉爲骨,還有一顆玲瓏心。”

陸小鳳的眼睛突然亮了。

*

拜過了天地,接下來就出洞房花燭了。

一身紅衣的葉娘子坐在牀邊,看着面前推門進來的西門吹雪,也是一身的紅衣。

他們兩個慣來是着白衣的,此時都穿着喜慶的紅色。葉娘子突然覺得襯着紅衣,西門吹雪的臉色都顯得比以往生動起來。

而西門吹雪又何嘗不是如此?

無論是哪個男人,看見新婚的美豔嬌妻臉色緋紅,溫順地坐在牀邊等他,都難免要激動的。

西門吹雪畢竟也是個男人。

所幸他一貫是個冷靜的人,所以葉娘子也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特殊的歡喜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因爲他在桌子上看見了一個半空了的小酒罈,他的鼻子也聞到了那種讓他畢生難忘的桂花陳釀的香氣。

雖已猜到了原因,西門吹雪忍不住問:“你……喝了酒?”

葉娘子笑了,笑得有些傻兮兮。她誠實地回答道:“白大媽給我送過來的。”

她突然起身,踉蹌地走過來,西門吹雪立刻接住了她,她的身體溫暖,口裡散發着桂花的清香。嘴脣微微開合,似在引誘人去品嚐。

西門吹雪看着她的臉,一瞬間有些失神。而她倒好,順勢就在西門的身上亂摸起來,摸的還不是別處,恰好從胸膛到了大腿間。

西門吹雪倒吸一口涼氣,正準備把她推開,她卻突然似得到了寶貝似的舉起一樣東西。

“你還帶着?”

西門低頭一看,正是她送給他的那個香囊。

這下子不用他推,葉娘子就主動離開了他,走到一邊臺上的香爐上,道:“嗯,我知道,新婚晚上不能喝醉酒的,我有小玉給我的醒酒香,你待我點一點,我有事要和你說。”

西門吹雪見她神智還算清醒,便放下心,坐了下來。

清爽淡薄的香氣從香爐裡飄出來,令人不由得心神一震。

葉娘子看着香爐,眼中似乎也已清明瞭幾分,道:“小玉的香,可是千金難買的。”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

葉娘子走到桌邊來,眼神迷離地看着他,道:“有這香在,我肯定喝不醉的,我要把這剩下的都喝光。”

西門吹雪有種想撫額頭的衝動,他拿開了葉娘子伸往酒罈的那隻手,提醒道:“你還有事要和我說。”

葉娘子聽了他的話,喃喃道:“對,我有事要跟你說……嗯,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的臉本就是極美的,經過白大媽之手,更是絕豔非凡,蛾眉淡掃,絳脣輕點,一點一畫都勾動人心,更何況此刻微微酒醉的她,舉手投足間竟是萬種風情。

她的臉上浮着一層迷離的微笑,嘴角微微翹起,似乎乘着蜜糖,整張臉映在燭光中。

西門吹雪盯了她的臉,半晌才應道:“是。”

葉娘子道:“我很早就認識你,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很特殊的。”

西門吹雪怔怔道:“是。”

他不明白她要講的話究竟是什麼。他只是突然覺得那一縷醒酒的清香,初入鼻時極爲清涼,然而漸漸的,這股清涼越往身體裡沉澱下去就越變得火熱,這火熱一點一點堆積,正好落在他的小腹上。他清楚地感覺到了身體正在發生的某種變化。

那醒酒香有問題。西門吹雪立刻明白過來,雙眼如劍般射向那個始作俑者。

可是偏偏這個始作俑者比他還不清醒,還在折騰着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話:“所以我覺得我似乎也嫁不了其他男人的……唔,給你生個孩子也不錯,小玉說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不是個完整的女人……”

她實在是不該火上澆油講這一些話的,因爲西門吹雪的脣已經不受控制地觸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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