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雪落風起(上)

雪落無聲,風起無形               ——銀狼族諺語

一直到最後,沃特和提娜等人也沒能研究出到底林翼手上爲什麼會出現“狼息”,但是,事實的存在與否並非是以理解或者不解爲前提的,林翼終究是擁有了“狼息”,這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值得一提的是,林翼的“狼息”一直是以最善良的形態出現的,也就是當初提娜給林翼所演示的那種形態,只是看得見,卻摸不到,這一特性決定了林翼“狼息”的用處,在夜晚,有時爲了製造浪漫氣氛,林翼會將自己那華而不實的“狼息”作爲帳篷內的替代光源,既節能,又方便,而且相當環保。

這也就引發了提娜的另一個疑惑,爲什麼林翼在使用“狼息”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吃力?提娜曾經多次見到林翼因爲忘記了喊“消失”而導致他手中的“狼息”亮了一整夜。遺憾的是,這個問題和爲什麼林翼會使用“狼息”一樣,無解。與此同時,林翼一直不相信自己無意間獲得的這種“能力”僅僅只能用來照明,因此他多次請教提娜和沃特,甚至西煥,到底在什麼狀態下“狼息”纔會變堅硬變鋒利,可是最後得到的答案卻讓林翼大爲頭痛——憤怒!在憤怒的時候“狼息”會變的堅硬而鋒利,可是,作爲銀狼族的聖王,要想讓他憤怒實在太困難了,誰敢對林翼作出讓他的憤怒的事情呢?爲了讓自己憤怒起來,林翼費勁心思,絞盡腦汁,最終還是失敗了……

林翼曾經喪盡天良的想要以故意激怒提娜,然後誘導提娜和自己吵架的方式讓自己憤怒,可是最後衡量再三,林翼還是沒有將之付諸行動,原因有二,其一:林翼捨不得,其二:依照目前提娜的狀態來看,即使他作出了挑釁的舉動,提娜也會以極度寬容的態度對他,最終將他感化,以道歉結尾。多次嘗試失敗後,林翼也就不再努力,順其自然了,畢竟,讓一個人每天都思考着如何把自己變憤怒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林翼從來不會選擇殘忍的對待自己。

時間就這樣的流逝着,安塞隆大陸的深秋終於沒能抵擋住自然的誘惑,蛻變成了冬天。冬天的到來給銀狼族的營地以及營地內的人們帶了一些變化,爲了禦寒,所有帳篷的門簾都換成了厚厚的毛皮,所有的銀狼族人也都穿上了厚厚的皮衣皮靴,畢竟,在一個懂得享受的種族內,沒有誰會願意凍着自己。

在銀狼族營地內住了將近半年的林翼在所有族人都換上冬裝後驚奇的發現,無論是出自哪個人的手,所有族人們的衣服無論是款式還是色調的搭配都賞心悅目至極,這讓他一度產生了把這些英俊漂亮的銀狼族人們全部帶回炎國,然後舉辦個冬季時裝展大賺特賺一筆的念頭,後來由於想到可行性比較低,因此作罷。

冬天來臨後林翼就很少出門了,大部分時間都和提娜在帳篷內閒聊,雖然是閒聊,可是林翼絲毫不覺得無聊,提娜屬於那種時時刻刻給人驚喜的女孩兒,越和提娜相處的時間久,林翼就越覺得提娜身上的優點多,這讓林翼彷彿上了癮一般,一會兒看不到提娜就會心律不齊,呼吸困難,引用林翼對提娜所說的原話就是:“如果哪天你和我玩捉迷藏,一定要事先告訴我你會藏到哪裡,否則我很可能在尋找你的過程中因爲絕望而死去。”

不知道是把林翼的話當真了還是越來越依戀林翼,他們兩人的關係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而且是每日一千里,到了最後,提娜和林翼兩人創造出了連續兩天手拉手沒分開過的光輝紀錄,如果不是因爲林翼的肚子不爭氣,他們這一紀錄很可能會持續到三天或者更久。在這裡要說的一點就是,由於銀狼族人的壽命本身就比較長,因此他們的新陳代謝速度相應的就很慢。所以提娜各項生理活動的週期都要比林翼長的多……

到了十二月底,銀狼族營地迎來了當年的第一場雪,估計也是最後一場雪,因爲下雪的這天,是安塞隆歷1252年12月30日。雪是從30日凌晨裡開始偷偷下的,因此到了30日早上,林翼拉着提娜的手出門時,整個世界都已經變成了銀白色,這讓提娜歡呼雀躍不已,快樂的像個孩子,林翼實在想像不出一個活了60多年的女性體內爲什麼還能蘊藏那麼多的純真,可是,想不通歸想不通,林翼很喜歡提娜的這種個性。

同時林翼還注意到,這裡下的雪明顯要比他在炎國時所見的任何一場雪都要白,白很多,這讓林翼在望着漫天鵝毛大雪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思考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是不是雪越白就代表這個世界越純潔?”當然,由於這個問題含有太多哲學的味道,因此林翼仍舊沒能想出答案。

和提娜並排坐在帳篷內溫暖的地毯上,握着提娜溫暖的手,看着提娜白皙動人的臉龐和帳篷外飄落而下的雪,林翼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幸福的頂點。在整個世界都變得寒冷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空間讓你呆,有一雙溫暖的手讓你握,這絕對是一種幸福……。

林翼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思考“理想”這個問題,因爲在來這個世界之前,他的大部分時間已經被瞄準、射擊、瞄準,再射擊這一機械的動作填滿了,無論是練習還是執行任務,林翼覺得那時的自己就是一架有血有肉的機器,即使有時間會去酒吧消遣,林翼也將之劃分到爲機器上潤滑油這一範疇內,不覺得是種享受,而來這個世界後,林翼的生活又被各種驚險刺激所淹沒,因此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舒適悠閒。就在1252年12月30日上午,在林翼和提娜的帳篷內,林翼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沒有機會回去了,在這個世界裡,他應該怎樣活着?

由於這個問題關係到林翼自己的生存意義,因此雖然它充滿了哲學的味道,林翼還是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最後得出了一個自己覺得很滿意的答案——和提娜幸福終老既可!

我們不能因爲林翼有這樣的想法而指責他沒有英雄氣概或者說沒有遠大理想和崇高的目標,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有幾個人心甘情願做落寞的英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活對於那些英雄而言,只怕只會在夢裡出現吧?

林翼一直將自己看作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雖然他曾經從事過相當不普通的職業,但是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比如說……與世無爭的生活態度。

在林翼憶古思今的整個過程中,提娜都一直靜默無語,只是將臉緊緊貼在林翼右邊的肩膀上。

一個能夠陪你玩樂陪你沉默陪你成功陪你失敗陪你哭陪你笑的女人絕對是好女人,只是……這樣的女人比大熊貓還要少,因此,她們就像克萊恩世界裡的龍族一樣,一直都只存在於傳說中。一旦你的身邊出現了這樣的女人,無論你是天生英雄還是甘願平凡,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抓緊,然後再抓緊,當然,我指的是機會。

“提娜,你覺得在這種天氣下,做什麼最合適?”被一陣鑽進帳篷內的風吹得回過神來的林翼看着身邊的提娜,溫柔的問道,此刻的林翼覺得提娜的側臉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漂亮。

“我說了你不能笑我。”提娜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對林翼道。

“這個當然,提娜,我怎麼可能笑你?”林翼和提娜一樣,一本正經的答道。

“睡覺。”提娜小聲的對林翼道,說完,臉上飛起兩片紅雲,那紅色在提娜原本就白皙的膚色襯托下,看起來嬌豔欲滴。

“我也是這麼想的,英雄所見略同啊,要不,我們去睡覺?”林翼伸了個懶腰,隨後再度將提娜抱緊道。

“不去!才睡醒多久啊?”提娜搖頭,她知道林翼所說的睡覺是什麼意思。

“那我們找點事情做吧?”林翼想了想,對提娜道,順便在提娜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什麼事情?下雪天銀狼族人都是在帳篷裡呆着的,難道在這種天氣下你還能找出一個比帳篷內更溫暖的地方?”提娜疑惑的看着林翼。

“更溫暖的地方是找不到了,更好玩的事情絕對是有的——打雪仗!”林翼想了想,對提娜道。

“方言?”提娜更疑惑了。

“走!我給你演示一下,絕對好玩!”林翼笑嘻嘻的看了看提娜,隨後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一把將提娜抱起,衝出了帳篷外。

被林翼忽然抱起的提娜尖叫一聲,隨後咯咯笑了起來,回手摟住林翼的脖子,在漫天飛雪中深情的對林翼道:“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幸福,林翼,謝謝你。”

一句話說的林翼大爲感動,俯首在帳篷前的空地上送給了提娜一個法式深吻,弄的提娜原本就紅暈未褪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與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交相輝映,彷彿是一朵開在雪中的紅梅花。

“幸虧現在在下雪,否則還不被族人笑死了?”嘴巴被林翼釋放後,提娜嬌羞的道,隨後從林翼的懷中跳了下來,望了望漫天的雪花,忽然神情虔誠的跪了下來。這一舉動弄的林翼大惑不解,急忙蹲在提娜的身邊疑惑的問道:“這是……?”

提娜對林翼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後雙手交叉抱肩,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這一系列的動作讓林翼更迷惑了。片刻後,提娜從雪地上站起,拍了拍膝蓋上的雪,隨後對林翼道:“剛纔我在向火神祈禱,乞求他保佑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保佑銀狼族永遠安寧祥和。”,聽提娜這麼一解釋,林翼恍然大悟,隨後對提娜道:“現在我們開始打雪仗吧?”

“是一種遊戲對吧?”提娜點了點頭,隨後問林翼道。

“恩,嘿嘿,我先演示一下,很簡單的!”林翼一邊賊笑着,一邊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接着用力的在手裡攥了幾下,隨後對提娜道:“這個呢,就是打雪仗的武器,具體怎麼使用呢……現在我就告訴你!”林翼說完,將手中的雪球用力的擲進了提娜的衣領內,由於距離比較緊的緣故,雪球直接從提娜的脖子內滑了進去,弄的提娜又一一陣尖叫,隨後笑逐顏開的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快速的造出一個雪球,開始追打起已經逃到一邊的林翼了……

白色大地上,兩個快樂年輕人的笑鬧追打給原本死氣沉沉的銀狼族營地平添了無限生機,由於現在已經快到中午,大部分銀狼族人都已經醒來,在帳篷內閒聊或是做家務,聽到外面的喧鬧後,有不少人都好奇的出來觀戰,隨後,亞當,這個不知道又從哪家姑娘帳篷裡鑽出來的“銀狼族情人”以其無比的勇氣揭開了銀狼族第一屆“全民雪仗節”的序幕,他抓起一把雪,在手裡攥成雪球后,用力的朝另一個帳篷前站着的一位年輕人扔了過去,隨後那名年輕人立刻還擊,由於準頭不夠,結果誤中了亞當身邊的女孩子,於是那女孩兒也不甘示弱,依樣回擊……片刻之後,這小範圍的騷動變成了全民“暴動”!所有的銀狼族人都加如了戰鬥,所有人都是敵人,所有人都是戰友,無數的雪球在銀狼族營地上空此起彼伏,無數歡樂的笑聲和驚聲尖叫聲在銀狼族營地內響起……

到最後,這場雪仗驚動了銀狼族聖堂的長老和侍衛,當然,他們並不是出來阻止的,而是積極的投身其中,與所有的平民戰在了一起,由於侍衛們比較有組織性和紀律性,因此很快他們就被當成了其餘族人投擲的目標,可由於在數量上存在着巨大的差異,最後由杜頓領導的“侍衛雪仗團”不得不承認,人民的力量是巨大的,同時,他們也成爲了雪仗節上最先敗下陣來的一部分人……

而林翼和提娜,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在混戰剛剛開始後就悄然引退了,他們走出了銀狼族營地,手牽手去看安塞隆大陸的雪景去了。爲什麼提娜和林翼沒有能與民同樂?原因就在於,林翼擔心提娜在人多的時候會走丟……

當兩人走出銀狼族營地後,林翼真正領悟了什麼叫做“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無邊無際的曠野上,除去幾片不成氣候的樹林外,所有的地方都是白色的,漫天飄灑的雪花彷彿是一個技藝高超的畫匠,在不停的精心塗抹着安塞隆大陸這塊巨大的畫布。

“提娜,還記得這裡麼?”走到那塊兒兩人初次親密接觸的向日葵田近前後,林翼笑着問提娜道。

“當然記得,怎麼可能忘記?恩?雪地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看着那片向日葵田,提娜抿嘴笑了起,隨後忽然朝那塊兒向日葵田邊指了指,疑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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