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惡化(上)

沒有證據,只有真相。               ——銘泰

安塞隆歷1253年3月16日。清晨。

太陽還未露面就將黑暗嚇退了,白晝在它的庇護下耀武揚威的開始醞釀。天空開始發白的時候,力奧醒來了,醒來後他一睜眼就看到銘泰站在自己破舊木屋的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從銘泰身旁的空隙處,遠處逐漸變亮的天空清楚的勾勒出了銘泰的身形,這些本是稀鬆平常的景象,可是當銘泰融入其中後,力奧感覺到一種叫做震撼的東西撲面而來。太陽,天空,樹梢,這些平凡到不能在平凡的景物所構成的風景畫因爲有了銘泰的加入,忽然就變得有種不可侵犯,超凡脫俗的味道……

“早。”,銘泰頭也不回的道,聲音一如往常般低沉,力奧起身下牀,隨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在他看來,即使銘泰沒有轉身,也必然能夠看得到背後他想看的,雖然和銘泰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由於見過銘泰的本尊、清楚的知道銘泰的身份的緣故,力奧一直將銘泰看作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

“在這個世界之外,有什麼?”,銘泰彷彿是在問力奧,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聽到銘泰的問話後,力奧楞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世界之外仍舊是世界,我們卡岡那斯提精靈中流傳有這樣的說法,神的力量是無限大的,而世界的大小和神的力量的大小是成正比的。”,說完這句話後,力奧從桌上端了兩杯龍舌甘露,隨後將其中一杯遞給了銘泰,可是,銘泰的反應大大超乎了力奧的想像,看了看出現在自己身前的酒杯,銘泰搖了搖頭道:“不,謝謝。”,說完後銘泰走回到木屋內,坐到椅子上看着神情迷惘的力奧道:“對於身爲龍族的一員的我來說,世界上美好的、有吸引力的事物幾乎已經屈指可數了,因此我決定以後不再碰這種酒。”,聽完銘泰的解釋後,力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見此情形銘泰緩緩道:“在有某種慾望之後,龍大都會利用天生的強大力量進行自我滿足,這種無休止無限制的自我滿足的後果就是,越來越多的事物變得無趣,從前的我也是這樣的,因此現在每當發現感興趣的事物後,我都會淺嘗輒止……也許這是另一種自我滿足,在拒絕那些慾望的誘惑後,我獲得是激情,對新事物的好奇、期待……”。

聽銘泰說完後,力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對你們這些擁有永恆生命來說,新鮮事物變少的速度比增多的速度要快的多,對吧?”,銘泰默默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無限的寂寥神色。當目光接觸到銘泰的眼神後,力奧忽然覺得很慶幸,覺得擁有六七百年的壽命這件事恰到好處、無比美妙,既不會像人類那樣有許多事情來不及做,又不會像龍那樣對許多事情都覺得厭倦。不新鮮的生命是對生命本身的一種褻瀆,更是一種酷刑,唯一被赦免的途徑,是死亡。

“去吃飯,怎麼樣?我們的飯菜沒有被你列入淺嘗輒止的名單內吧?”,將目光從銘泰臉上收回之後,力奧熱情洋溢的道,在明白了銘泰的苦惱後,力奧忽然開始同情他了,在力奧看來,當失去了所有激情後,無盡的生命等同於無盡的囚禁。

“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不過在沒有考慮成熟之前,我還是會和往常一樣狼吞虎嚥的。”,銘泰站起身來,笑了笑道……

吃完早飯後,力奧沐浴更衣隨後帶了幾名侍衛和一些禮物前往銀狼族的臨時營地,作爲力奧的“貼身侍衛”,銘泰也跟了去。來到銀狼族營地後,力奧發現林翼和提娜早已神采奕奕的在帳篷外等他們了,而大長老沃特在看到力奧後,更是快步迎上前去,笑容滿面的和力奧擁抱在一起。衆人寒暄一番後,來到了沃特的帳篷內,分賓主坐定後,力奧問林翼和提娜道:“你們恢復的怎麼樣了?”,林翼和提娜一起點了點頭,提娜笑着道:“已經徹底好了,這多虧了你和你的侍衛。”,力奧謙虛的擺了擺手道:“這都是應該的,提娜聖女這麼說就太客氣了。”,說完後力奧望着沃特道:“沃特長老,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是在這裡長久居住還是?”,

“我們只是在這裡暫住,我們本來是要往北遷徙,不過由於路上和聖王聖女失散了,纔在這裡停留的。”,聽完力奧的問話後,沃特彷彿有些明白力奧來這裡的目的了,在沃特看來,力奧是來刺探他們的動向的。

“哦,原來如此,我原以爲我們能夠成爲鄰居呢,昨天晚上我還在盤算着看我們南多部落有沒有什麼能夠幫你們的……”,力奧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低聲道。,由於看到了力奧真情流露的惋惜神情,沃特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在這匹老狼的心裡,真正的友誼是不存在的。

“我說,力奧,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也儘管說啊,力所能及的話,絕對在所不辭!”,林翼誠懇的對力奧道。

“……暫時沒有,雖然最近局面不太穩定,但是一切還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如果你們不嫌累贅的話,我想我可以爲你們準備一些日後需要的物資,待你們結束遷徙後用。”,力奧說完這些話後,沃特更迷惘了,在沃特看來,一個這麼好的人是不可能當上大長老的,善良的政治家簡直就像是紙做的小船一樣,在政治的旋渦中根本沒有任何“生存”的能力。

“這個……我們現在這些輜重在出發的時候也將會丟棄,因此,力奧大長老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明天我們即將動身,待我們找到合適的新居住地後,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力奧大長老你,希望到時間你能前往。”,沃特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語氣誠懇的說道。聽沃特說完後,力奧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惋惜的道:“爲什麼相聚總是如此短暫?林翼,明天一別,不知道又要到什麼時間才能再相見了!不如這樣吧,今天我做東,請你們以及所有銀狼族人去我們那裡作客,怎麼樣?”

力奧說完後,沃特楞了一下,雖然上次他們奮不顧身的衝到了南多部落的腹地,不過那次是爲了找尋林翼和提娜,如今再讓他帶着數百族人去南多部落內至少聚有五萬精靈的中心聚居地,他還真有點心虛,可是沒等沃特想出合適的推託之辭,林翼笑着道:“沒問題!不過我們可沒有能力回請你們,這一點要先說明了……就算我們族人全都當廚師,估計也做不出夠你們族人吃的飯菜……”,林翼說完後,提娜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可是這句玩笑話卻又一次揭開了沃特心裡的那個舊傷疤,銀狼族人數量稀少一直是沃特心中永遠的痛,他做夢都想能夠管轄十萬甚至一百萬的族人,可是……還是那句老話,增加人口數量不是沃特一個人能完成的。

“這是自然,不過我有辦法撈回本錢的!大不了待你們新家落成後,我去白吃白喝一年兩年也就差不多了!”,力奧說着也笑了起來,此刻力奧發覺若是拋卻所有的陰謀和企圖,和朋友相處的確是件輕鬆愉快的事情,說完後力奧站起身來對沃特道:“不如我們現在就起身?這正好也是我們兩族族人交流的好機會,雖然說時間短了點……”,聽到力奧熱情的邀請後,沃特更覺得力奧是有所圖了,可是由於林翼和提娜都已經同意,他也只得點頭道:“昨晚去的唐突,未能好好參觀一下,今天去了一定要好好跟力奧大長老學習學習……”,又客套了好半天后,沃特命人召集了大部分族人,隨後在力奧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開往南多部落。

進入南多部落的領地內後,沃特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東張西望,和力奧交談的次數也明顯多了起來,繞了好多彎後,沃特終於問出了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力奧大長老,你們南多部落人丁興旺的秘訣是什麼?”

聽沃特這麼一說,力奧楞了一楞,隨後若有所思的笑道:“這個其實很簡單,我知道沃特長老你一定在疑惑,爲什麼我們的壽命長度差不多,可是人口的數量卻差別這麼大,對吧?”,被看穿了心思的沃特尷尬的點了點頭。

“其實很簡單:大力鼓勵結婚以及生育,所有結婚的男女精靈,在我們南多部落內都會有獎勵,但凡有新生嬰兒的家庭也都可以得到長達三年的休假,無須勞動,所有的日常用品都由族人們供給,再加上我們南多部落對同族不同種精靈之間的婚姻限制並不嚴格,所以很多奎靈那斯提精靈,甚至有少數的半精靈都願意和南多部落內的卡岡那斯提精靈通婚,還有就是,在我們這裡,所有精靈以及半精靈的地位是平等的,這一點是我們南多部落特有的民風。”,力奧說完後,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一點可能和我們的審美觀有關係,我們對配偶的相貌並不是很挑剔,因爲大多數卡岡那斯提精靈都覺得自己的同類是漂亮的或者英俊的,因此在脾性相合的前提下,他們大都會結婚。”

聽完力奧的講解後,沃特皺眉思索起來,雖然力奧說的辦法中有許多銀狼族無法套用,但是對婚嫁和生育進行重獎這一點,沃特覺得還是很有用的。

又和力奧探討了幾個問題後,一行人來到了南多部落中央的族人聚居地內。力奧有條不紊的安排了各項活動。由於很少有這麼大規模的賓客來訪,因此力奧將那數百名銀狼族人安頓在了他那破舊的“宮殿”後面、族人騰出來的木屋內。

正午的時候,數百名經過挑選的卡岡那斯提精靈和到訪的數百名銀狼族人被安排到了力奧木屋前的空地上,隨後力奧和沃特分別進行了激情四射的演說,演說結束後,午宴正式開始了,無數可口的食物流水般出現在空地上,熱情好客的卡岡那斯提精靈和善良勇敢的銀狼族人談笑風生,相處的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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