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自己安慰自己,這心頭縈繞的浮躁煩悶卻始終揮散不去。
她猶豫了下,指尖一頓,撥打了靳韶琛的電話。
靳韶琛褲兜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面色冷漠地伸手去夠手機,掏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後,英挺的劍眉蹙了起來。
“安諾姐,安諾姐。”
江御的嘴巴被堵住了,夜夢的嘴巴還是自由的。
她的直覺敏銳地意識到這個電話極有可能是安諾姐打來的,雖然不是百分百確定,她也大聲瞎嚷嚷起來,想要博個誤打誤撞。
眼下,也走投無路了。
真擔心琛哥會“殺人滅口”,她得自救,還要負責把江御也完好如初地弄出去。
這個秘密,是她自己想方設法想要通知安諾姐的,沒必要報應落到江御頭上,她到底於心不忍。
她這會心中的滋味複雜至極,仿若書上所形容的那種“死到臨頭,兔死狐悲”感觸。
他筆直地往門外走去,並沒有立刻按下接聽,所以無論夜夢如何蹦達都毫無用處。
他溫熱乾燥的掌心覆上門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兩位壯漢,示意兩人看好屋內的這兩位。
他來之前,並沒有想把夜夢跟江御怎樣,只是夜夢這傢伙不老實,江御這人骨頭也很硬,當着自己的面都敢陽奉陰違,他覺得她不能再容忍她在安諾面前恣意蹦達了。
可安諾跟她關係不錯,若是夜夢突然消失,一定會懷疑的。
這事情,還真有些不好辦。
夜夢還是夜家的人,若是別人,找個充分的理由打發得遠點也就算了。
江御......跟蔣哲遠關係非同尋常......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夜夢嗖得如同小鋼炮似的衝過去要救江御,沒有理會江御好心提醒她別衝動的眼神。
果不其然,那兩個壯漢生生把他轉了個方向,又一左一右的虎拳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嘶”他嘴裡塞着東西發不出聲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夜夢惱恨,這下四處環顧,找了一張椅子捲土重來,她發現了,那兩個壯漢似乎不想傷害她,回回躲避她的動作。
可她儼然忘記了,壯漢是避開了她,江御卻沒落到半分好。
江御都快哭出來了,眼眶泛紅,這是疼到極致隱忍下沒流出眼淚。
他求饒的眼神投向了自家未來媳婦,這到底是多大的仇啊。
那張自家媳婦舉起來的椅子,沒有落到欺凌自己的兩位壯漢身上,卻狠狠撞上了他的胸口,那一瞬間,他都有種胸口碎大石的感覺。
痛得五臟六腑都揪成了一團,肋骨也不知道斷了沒。
他這下連站都站不住了,疼得蹲了下來,兩個壯漢蹙了蹙眉,倒是鬆開了手,有些同情地望着地上癱軟成一團,飽滿的額頭滿是豆大冷汗的男人。
這位夜小姐下手真的不留情面,那麼重,看得他們都替地上這男人疼啊。
“哐當”一聲,椅子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夜夢傻傻地站在原地愣住了,緊接着,她便飛快衝了過來,半蹲着下來,伸手想要扶起地上疼得差點痙攣的男人。
她這下理智回來了幾分,倒是沒忘記第一時間把江御嘴裡咬的變形的抹布給抽出來。
江御這會還多虧了這條抹布,否則他嘴脣舌頭都要咬傷了,這張椅子真的是重得要人性命。
位置再偏下面一點,他下輩子再也不能人道了。
江御實在連勉強的笑容都一絲也擠不出來了,也說不出寬慰自家媳婦的話來。
“江御,你沒事吧?”
“江御,你還好吧?”
“江御,我扶你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江御......”
江御面色慘白,額前的黑髮都被染溼了,溼答答貼着,呼吸紊亂。
夜夢使出吃奶的氣力把江御從地上拉了起來,半個身子掛在自己身上,可兩個門神似的壯漢不約而同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不發一言,但卻清楚地表明瞭立場。
“他都傷成了這樣,你們難道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嗎?你們還是不是人?袖手旁觀也就算了,還不讓我們出去。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
夜夢眼睛紅紅的,心疼不已,江御都疼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兩個壯漢面面相覷,相對無語,然後身子站得更直了,還是不讓開。
其實,壯漢的內心是崩潰的,我們什麼也沒動啊,椅子又不是我們砸的,是姐姐你。
要不是你自己多事,你的男人哪會搞成這樣。
是,傷得是有點重,但也不至於立刻就兩腿一蹬兩眼一翻死翹翹了。
“讓不讓?”
夜夢的聲音都尖銳高亢了起來,在這個寂靜的房間裡想起來有些歇斯底里。
江御這會有點緩過來了,輕輕拉了下夜夢的袖子,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安靜點,又閉上了眼,想積攢點力氣。
夜夢發現自己吵吵嚷嚷半天都沒討到半分好,這兩個壯漢跟啞巴似的一聲不吭,氣到的反而是她自己。
她小心翼翼扶着江御在一旁坐了下來,江御嘴脣動了動,夜夢把耳朵貼了上去,聽到江御以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低低地命令道,“有機會,你自己先出去,別管我。”
夜夢堅決地搖了搖頭。
她又聽到江御說,“出去了找人來救我,不然我們兩個都出不去。”
夜夢含淚點了點頭,只能這樣了。江御這會受了重傷,跟她一塊出去反而成了累贅,而且兩個人一起出去目標太大。
不過眼下,她也找不到機會立刻逃出去,還是得等確定琛哥走人了才行。
琛哥這麼精明的人在,就是她如願以償逃出去了,估計還沒逃遠,就會在第一時間被他給抓回來,然後看管得更嚴。
江御的手機一開始就被收繳上去了,自己的手機,要不是安諾姐打電話過來,自己根本就沒機會接聽。
她太沖動了,這會沒有後悔藥。
......
站在走廊上的靳韶琛,並沒有走太遠,就接起了手機。
“老婆,怎麼突然想起打電話給我了,是不是後悔了,想幫我滅火?”
她主動給他打的電話,屈指可數,難能寶貴,若是以往,他肯定心裡激動難耐,可這會內心卻並沒有半分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