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但是這又能證明什麼?這則報道發佈出來的時間有好幾個小時了,熱度這麼高,相關轉載,根本止不住。”
而且,現在這種信息發達的社會,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散佈出來,後果就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樣可怕。
“誰,查出來了嗎?”
現在關鍵是揪出這隻幕後黑手,居然在自己毫無所覺下將自己的消息散佈了出去,城府心機可夠深的,明顯是在打時間的擦邊球。
而且這個人刻意避開了那些與自己交好的大平臺,選擇公衆小平臺作爲突破口。
要是找的大平臺,大平臺肯定不敢在第一時間發佈,在審覈這環節就會被卡住通知自己這一邊,直接封鎖這則消息,便不會再對外公佈了。
小平臺的素質良莠不齊,爲了能漲流量刷人氣,不擇手段,防不勝防。
“砰”的一聲,靳韶琛手中的這支鋼筆生生地被他的雷霆之怒給折成了兩截。
即便隔着手機,高峰也聽到了響聲,心頭一窒。
他心有餘悸地舔了舔乾澀的脣畔,這幕後黑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只查到這篇報道是在湖濱路的一家小網吧上發佈的,那人全副武裝,又是深夜,特意避開了攝像頭,不清楚,身份證是假的,從造假證上買來的。這家網吧是無證營業,所以查得不嚴,就登記下其它不管了,留的名字是李苗,應該是個假名,跟假的身份證上的名字一致。”
“繼續給我查,”靳韶琛頓了頓,“我下午回一趟公司,你安排一下下午召開媒體發佈會,我會露下面,其它的,你看着辦。”
他上任以來,還是頭一次召開媒體發佈會,沒想到是爲了澄清自己的病情。
之前裝病,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打臉了,等媒體發佈會公開後,安諾那邊估計也會知道,更加不待見自己了。
可他是靳氏的最高掌權人,不能坐視不理小人得意,在背後陰他,助長小人的歪風。
“是,靳總。”
高峰相信遲早會把這小人給拎出來,主要他知道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在短時間內查到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
靳韶琛坐了會,從病牀上下來,猶豫再三,還是走到了隔壁的病房,敲響了安諾的房門。
“誰?”
靳韶琛抿了抿脣,“是我。”
裡頭的聲音突然靜止了,長久的沉默過後,就在靳韶琛即將扭頭離開的時候,終於等到了裡面的人說,“進來。”
靳韶琛進去了,發現沈安諾趴在牀沿,身體搖搖欲墜,一隻手死死抓着牀沿,手背的青筋都狠狠突起,另一隻手幾乎撐在了地上,她半個身體掛在了空中。
這場景,映入眼簾之際,就讓靳韶琛大驚失色,三魂去了七魄。
他健步如飛拔腿狂奔了過來,將她抱回到了牀上,“你這是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他厲聲質問,害怕得無以復加,連手指還在隱隱的顫抖,這病牀還是有些高度的,她身上傷痕累累都還沒癒合,連下牀都要靠輪椅,自個兒都無法憑一己之力坐上輪椅,逞強,逞什麼強。
“你要下來,不是有看護嗎?小汪人呢?你需要她居然不在,要這樣的人何用,我這就立刻辭了她,再給你找個妥帖點的。”
他害怕過後,又忍不住生氣了起來。
沈安諾本來要辯解的,經由他這麼一教訓,不由憋屈了起來。
她是想去隔壁問他到底是不是得了傳言中的病,可小汪這會不在,她又不好爲此將人大張旗鼓叫回來。
她到底還是顧忌着自己的自尊,想要私下去問,她跟他之間,鬧得這麼不愉快,還是不想當着外人的面流露出對他的在意跟介懷。
她眼眶隱隱紅了起來,不知是臉皮太薄經不起被說,還是別的原因。
靳韶琛看她這副嬌嬌弱弱小媳婦模樣,心又硬不起來了,到底還是狠不下心板起臉再多說她半句了。
“別辭退小汪。”
她都習慣小汪這個看護了,小汪照顧得挺好的,察言觀色本事也極強。
靳韶琛噎了下,“我不辭退她,但是你要是有事,別再自己逞強,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這樣,就別怪我遷怒小汪了。”
沈安諾淺淺地應了一聲“嗯”。
“你剛纔要下來幹什麼?”
真是哪門子不提哪門,她哪裡說得出口她想下來去找他。
她不說,一張臉漲得通紅,卻在靳韶琛眼裡變成了另一種解釋。
“沒什麼,我想上廁所。”
她腦子在短暫的空白之後,找到了一個新的理由。
“我幫你。”
靳韶琛想也不想就道,沒有絲毫的尷尬,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他伸手便過來又要抱她,沈安諾臉上的熱度瞬間冷卻,急急忙忙拒絕,“不用。”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剛纔很想的,現在又突然不想了。”
爲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她又重重點了兩下頭。
靳韶琛卻並未當真,以爲她臉皮薄,一意孤行地堅持,“很快的,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沈安諾啞口無言,他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啊。
不過,經由他這麼一提醒,她當真想起了上一次他抱着她去上廁所的情景,讓她尷尬得差點尿不出來。
“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機會了,沒什麼好介意的。”
靳韶琛想的是她始終不原諒自己,今後一切都成了未知數,雖然他自信滿滿一定會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但他也明白,即便他真的大費周章,她也不一定是順從本心。
他要的是她能愛上自己,心甘情願待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無論外界什麼風風雨雨,他都無所畏懼。
可他這句話,在沈安諾聽來,又變了味。
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機會了,她心頭頃刻間被沉甸甸的一塊石頭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當真的癌症晚期,網上的那些報道,並不是空穴來風。
她口腔裡隨即蔓延上一股濃濃的苦澀,化不開似的,原本到了喉頭的那番詢問,跟聲帶受損一般疼得發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