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場黑光,當腳步走向指定的位置,當面光打在臉上的時候,當擡起大臂開始行軍禮時,當臺下戰友的目光在我們的身上時,一切彷彿瞬間戛然而止。時間倒流在這舞臺之上歷歷在目不曾忘卻。
蔚藍的天空與我只手指間,卻相隔千里。冰清玉潔的聖地,我不曾留過什麼。但它卻早已在我心中紮根永留。迷彩的時光,綠色的剛毅就在這一瞬。我領悟到真諦。我不曾明白從離開家鄉的那一刻,從步入軍營的那一瞬,從我的右肩扛上紅色的肩章,從我的胸前帶有武警的自眼。我就應該清楚我與他們不同。
當我榮歸故里的時候,我翻開那一本本記錄我生活的日記。我會如何呢?會後悔在軍旅生涯中做過的一些事?或者只是搖搖頭,雲淡風輕的一笑?
最後的一場演出,我回到本該落葉歸根的地方。那裡依舊沒變。有些得到消息的直接就跑到禮堂等我。
“藍速!藍速!”一個身帶雙槍士官銜的班長對我喊道。由於距離遠我沒有看清,當我走近後我纔看到那人是誰。
我一臉的驚訝,這個人膀大腰圓的,說話憨憨的。我走近纔看出是誰。
我:天哪,我剛纔都沒認出你來。
芽雲龍:我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我知道你今天回團演出。
我:“雲龍,你可沒少變啊!這是怎麼回事。”我指着肩上的士官銜說道。
雲龍看看說道:哦,我留士官了。
我驚訝:這麼快!現在就帶上士官銜啦。真不錯!爲你高興啊!
雲龍:你呢,怎麼沒帶啊。可以帶的。
我:我沒留,我馬上就要回家啦!
雲龍大吃一驚:什麼?你沒留!怎麼可能呢!團下都知道你是肯定要留的啊!班長還和我說呢,有藍速陪你留士官。
我搖搖頭道:一言難盡,總之我快解脫啦!你還要在部隊幹幾年呢!部隊挺好,你素質還過硬,部隊是你的歸宿!
雲龍看看我,不可置信的搖搖頭:這個世界上還真有說不準的事,也沒有絕對的事情。真不敢相信。
我:對唄!所以一切沒到最終的時刻,都無法瞭解。哦,對啦。咱們同年兵還有誰留士官啦?
雲龍:你到連裡去看看吧。大家都在呢。現在好像都在收拾被裝。
從雲龍那得知消息後,立即跑往連隊。那一刻有種莫名的激動,或許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回來了。我看到崗哨是一張陌生的臉,我筆直走去。崗哨伸出手攔住我:哪個連的,需要登記。
我:我不是團裡的,是師裡演出隊的。想要回連隊看看。
崗哨:哦哦哦,演出隊的?不知道。你先等會兒,我去和連長通報下。
沒有給我說話的他就要離開,這時我看到熟悉的身影從北邊走過來對着崗哨喊道:你小子怎麼站崗的?你們連長沒告訴過你啊!
崗哨聽到聲音立即轉身站好不動,而我轉過身看到他後立即跑到他面前敬禮並道:排長好!
我看到肩上扛着一毛三的正是牟排!他告訴我他提了。現任九連連長。
牟排看到我高興壞了,只不過...
“你小子知道回家看看啦!臭小子沒事也不來團裡看看。”牟排說道。
我:排長,我這是演出,要不也沒有時間啊。
牟排點點頭:哎,你小子咋回事。怎麼不佩戴領銜服飾呢?你的銜呢?
我苦笑道:排長,我要退了。
“什麼!你小子經過誰允許你就退伍了?你跟老子打招呼了嗎?你...”牟排激動道。
而我知道牟排的脾氣立即打岔道:排長。我這事已經定下來了。再說這是我深思熟慮的。你就別操心啦,你放心只要我有時間我就回來看你。我趕緊去看看連長去。你陪我去吧。我道也不熟。
牟排氣急道:你小子,說這些都沒有用。從師裡到團裡這點距離你都不來呢,退了還能來看我?什麼道不熟,這是你的老家。你還不熟。趕緊去跟你連長負荊請罪去。咱六連好不容易雞窩裡飛出個你這麼個金鳳凰,你還有飛走。真是...
說着牟排就拉着我往六連裡近,崗哨伸手阻你還在攔道:連長,這個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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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排氣急開罵道:你孃的,他來當兵的時候你還在家燙煙花呢!不知道他是誰,沒聽過咱團的魔術師嗎?滾蛋!
崗哨被罵的一愣一愣的,自己不知道招誰惹誰了...
連裡的衛生依舊標準無比,路過一樓洗漱間看到那一條條白色毛巾井然有序的掛在上面,四個紅字鮮紅的露出:中國武警 牙具也是一個方向的排序着。彷彿在隊列之中。一轉眼和牟排來到連長室。牟排是六連的老人了,在六連做了8年的排長。也沒有報告一聲,直接推門而入。我在牟排的身後小心的琢磨着,琢磨見到連長和指導員怎麼說...
連長一看牟排推門而入,眉宇間有些不開心道:老牟。你孃的還是這樣。進來都不打個招呼。好歹你也是一連之長了。
牟排:哎呀,行啦。來一次說一次。你以爲我想來啊?這不在你門口發現個特務,抓回來給你看。
牟排說着就把我推到了連長的視線之中。
連長喝着茶一眼看到我,立即放下茶杯子道:呦!這不是我們連的大魔術師嗎!啥時候回來的,你孃的回來不先來連裡,先去九連。
我解釋道:連長,哪有啊。我是哪都沒去。第一時間從禮堂出來就奔咱連了。是牟排在連門口看見我的。我就讓他帶我來看你。
連長哈哈一笑:行!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你這一來也沒給我帶點啥東西啊?兩手空空的就來咯?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還真忘記準備了。那個連長,以後有機會我補上。
連長:哈哈,逗你小子的。你呀就在部隊好好幹好好發展就行了。沒事就回來啊!
牟排一聽連長的話,又再次說道:發展個屁。這小子要退伍!你看銜都摘了。
連長一聽再次打量我:啥情況藍速?你真的要走啊?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看着連長。連長站起來緩緩的說道:行呀。男兒志在四方!你要想走誰也留不住。但是我們可真沒想到啊!連長不攔你,現在說這事也晚了。你以後有沒有什麼計劃和打算啊?
我:有的。連長。我既然退伍了,就要爲我以後的人生負責,當然更要好好的規劃。
連長點點頭:好!今天晚上連長好好看你的收官之作!你肯定沒錯!
“謝謝連長。一定不讓你失望!”說着我就告別了連長和牟排,要去我的新兵班找尋我的同年兵。一轉眼他們都是各班級的副班長和骨幹!
而連長室內的談話依舊沒有結束:
“老六,咋回事。你怎麼也不說說他。”
“說什麼啊?你還記得我一年前和你說過什麼嗎?”
“你是說,藍速他...”
“對的!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這的人,‘這’也並不只代表團裡、師裡。所以他的決定不光是他自己決定的,我們把握不了他的人生。他的背後可不只是只有他自己。”
“那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能從團下調走他,又能給他批准退伍的還能有誰呢?”
“哦!這麼說當初焦愁調走他並不是靠她自己的關係嘍?”
“那當然!焦愁就是一個幌子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好操心的呢!”
“嗯,隨他去吧!相信他自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一樓三班裡此時正忙的熱火朝天。許多陌生的面孔開始整理牀鋪又有少許的熟人往戰備包內裝個人衣物。我站在門口醞釀半天,整理下自己的着裝和心情,敲起了門:報告!
“請進!”
當我推開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我新兵連的班副燦盛。他還是沒有變化,兩邊少白頭格外的引人注目,淳樸的面孔厚厚的嘴脣。見到他們有種莫名的親近感。或許這就是孃家人的緣故吧。燦盛班副現在是五班班長了。一見我立即大叫道:阿速回來了。都來看看這是我帶的第一批兵!現在師裡演出隊!大魔術師....
我一臉的不好意思,看着淳樸的班副。又看着陌生的新兵。我也清楚我們都有變化,我再也不是剛到部隊什麼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再也嘗不到班副捧着那碗高原餃子的味道...
不一會兒連裡都知道我回來的消息,由我的老班長段競賽將大家組織到一起。除了義偉在新兵下連後調到特勤隊,其它的我都見到了。大家依舊沒有變化,在一起倍感親切。只是那種情感沒有當時的質樸和簡單。
張雷傑還是老樣子,健美教練的塊,在部隊的錘鍊中只有越來越壯。韓佳音依舊如此,年紀大也爲人低調,雖然露出白牙的親切但還是生疏。畢竟我們分別快兩年了。胖子真是無話可講,爲什麼?因爲他是胖子,時代不同了,他還是如此老樣子。喜歡用自己不擅長的語言來和別人開玩笑,到頭來就被羣毆。何英民現在一班擔任班副,雖然內向的性格但對工作是一絲不苟。還是跑得快!所以一班的新兵都很懼怕他。
段競賽:藍速,聽說你要退伍?啥情況,不是說要留在部隊嗎?
我:班長,我這事不好說。總之最後選擇退了!
胖子:咋啦?混不下去啦?沒事,混不下去就回來。
韓佳音:死胖子,你以爲誰都像你似的呢!人家藍速混着好着呢。
張雷傑:那這麼說,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嘍?
我點點頭:對唄!咱們這一批都退嗎?
大家相互看看不約而同的看向胖子,忍不住發笑。我有些發懵問道:什麼情況?不會是胖子...
燦盛:你們這批沒想到真的是造物弄人。當初死活要走的,卻留下了。吵着要留下的卻要走。真的是老天捉弄啊。
我看着大家的舉動,我明白胖子選擇留在部隊了。但好像還沒有得到批准,可能是因爲胖子的身材是有些超標。
段競賽:行啊,無論是留是走,都要對得起自己的決定。在部隊就要好好幹,思想要端正。在外面就要靠自己,幹正事、走正道。爲自己和家人負責。
衆人點點頭。韓佳音對我說道:怎麼着藍速?回老部隊了。是不是讓班長帶咱們來一動啊!
胖子聽到立即反抗道:你怎麼回事,藍速一來怎麼就讓人家搞體能呢,是不是,你這也太不是戰友了!
張雷傑鄙視道:你小子的雞毛蒜皮的打算我還不知道,你就是怕連累你一起搞!
段競賽哈哈一笑問我:藍速,今天這是最後一場演出了吧!
我:是的,班長。
段競賽:你有沒有什麼想幹的,在團裡。班長可以幫忙!
我沉思着,大家也都放下手裡的東西看着我。突然我說道:班長,我想做兩件事。
段競賽:你說!
“班長,我想在摸摸八一式自動步槍!”我嚴肅說道。
段競賽想了想說道:這個事...這樣我去向連長打報告,看看能不能批准吧!第二是什麼?
我笑了笑:第二個簡單,我想吃咱們連的餃子。
段競賽笑了,燦盛也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胖子也嘲笑道:你小子在師裡吃的那麼好,還想吃咱連的包子,咋的啊?憶苦思甜啊?
張雷傑:你懂個屁,這叫不忘本質,不忘初心!
段競賽笑笑:好,第二個沒問題。胖子,你現在就去炊事班跟你李班長打個招呼,就說咱們一會兒去包餃子。
胖子點頭後立即跑去了,燦盛:這死胖子提吃的就來精神頭了。
說着芽雲龍也回來了:這麼熱鬧,你們說什麼呢?
燦盛走到我身邊感嘆道:速啊,還記得新兵的那頓餃子呢?
我點點頭:那怎麼能忘呢?那是改變我人生的一頓餃子。
衆人不語,都默默的想着那些年的事情...段競賽出門後不到5分鐘推門而近對我們說道:老三班!
燦盛、雷傑、佳音、雲龍、我、胖子、何英民異口同聲:到!
“二樓,武器庫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