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潛水器裡的人正在忙着修復被飛天鼠破壞的動力系統,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也不會將潛水器停在這麼近的地方。
手下都在辦事,負責人自然也沒空着。作爲這支神秘隊伍的頭,代號“鑽地虎”的黃吉,正冷汗連連地接受着聯絡器裡的訓斥,即便對方把他罵得已經狗血淋頭,他也不敢有任何反對想法。
“老闆,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證任務完成得萬無一失的。如果再出岔子,您直接把我的腦袋當屁股踢!”
“哼!”聯絡器裡傳來一聲不陰不陽的冷哼,“如果任務出了問題,把你碎骨揚灰都彌補不了,你的腦袋,又值幾個錢!我再警告你一次,這次行動的干係你是知道的,那批東西,不能出任何一點紕漏。如果被警察和那些人知道了,不光是你,就連我恐怕也難逃一死。不過,你要是將任務順利完成了,不光你自己,就連你那可愛的妹妹和兒子,我都能保證他們過上一輩子的富貴生活。”
聽到對方提起自己的妹妹和兒子,黃吉的臉上不由顯出一絲怒色,還好對方看不到他這時的表情。
“好的,我記住了。”
“那就這樣吧。如果沒有非常緊急的事情,這幾天就不要聯絡我了。那些人現在盯我盯得很緊,不能被他們察覺到我與這件事有關。”
“是。”
掛斷聯絡器後,黃吉將它用力地攥在手心,憤怒如潮水般地涌上他的腦海,聯絡器被他攥得咔吱作響,隱隱有要爆裂的趨勢。
“混蛋!”他咬牙切齒地罵道,“這是最後一次,做完了這一次,我們就遠走高飛。”
想到在病牀上躺了十多年的妹妹和罹患不治之症的兒子,黃吉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將已經變形的聯絡器緩緩鬆開。
就在這時,潛水器裡突然又響起了一聲短促刺耳的轟鳴,似乎又有什麼地方發生了爆炸。
“三狗!”黃吉大喊了一聲。
一個賊眉狐眼,體型有些瘦弱的年輕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了指揮室。
“老大,大事不好,有人把那批東西給偷走了!”
“什麼!?”聽到這個糟糕透頂的消息,黃吉感到天彷彿都塌了,一陣天旋地轉後,身體左右地晃了晃,接着噴出一口滿懷不甘的心血。
“老大,你沒事吧!”三狗趕緊將老大扶住。
“呵呵,呵呵,我沒事?”黃吉苦極而笑,臉色盡顯死灰,“只怕我們要大禍臨頭了,那些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想到更悲處,他不禁落下兩道絕望的血淚。
見黃吉似乎狀態不對,三狗趕緊把事情交代清楚:“老大,老大!我話還沒說完呢。那些人雖然趁我們不注意偷走了那批東西,但我們後來又把他們給攔住了,最終他們只帶走了幾本古卷而已,這大部分的東西還在我們的手裡。”
這個消息可真是天降甘霖,讓黃吉不禁舒服得打了一個激靈。他的情緒快速地從悲轉喜,又從喜變怒。
“你個混蛋小子,剛纔怎麼不把話說完,害得我白傷心一場。”
三狗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腦袋,“我怎麼知道,老大你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變得這麼絕望。”
“這次就先放過你。快說,那些人長什麼樣,偷走的是哪幾本古卷?”
“他們臉上帶着面具,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們的長相,不過能確定的是,他們是一男一女,兩人的身手都不低於橙月境界。至於被他們帶走的是哪幾本古卷,我剛纔來得急了,還真不清楚。”
黃吉恢復了沉穩的表情,慢慢將眼角的血痕拭去,暗灰色的雙瞳透出深思的目光。
“看來,這兩人是有備而來,不然不會只帶走那幾本古卷。你現在立刻去查清丟失的那幾本古卷,然後···我們帶上那些東西立刻離開這艘潛水器。”
“老大···您是要···”三狗突然感到一絲心寒。
“爲了任務,只能捨棄掉他們了。希望他們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們乘上了這艘註定不歸的潛水器。”黃吉淡淡地說。
“我明白了,我現在立刻就去準備。”
“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
“明白!”
白解這時正像一隻身體扭曲的大蜥蜴,四肢張開地趴在鋪滿玻璃碎片的地板上。身邊有好幾具殘破的屍體,都是剛纔千葉語他們倆造成的。他就這樣靜靜地趴着,等待着那些人檢查到自己身上。
“五哥!五哥!六哥好像還活着?!”有個寬頭肥臉的壯漢激動地嚷道。
“讓我看看,”另一個額頭上有三道刀傷的壯漢,對着白解的瞳孔檢查了一遍。“嗯,老六沒受多大傷,只不過是昏過去了,你揹着他回房間休息一下。”
“好。”寬臉壯漢一把將白解背起,正要往房間所在的通道走去,迎面發現三狗走了過來。
“三哥!”
“嗯。”三狗簡單地應道,“老八,你揹着老六這是要去幹什麼,先不要去其他地方了,把大家都叫來這裡集合。”
三狗雖然身形瘦小,但威勢在他們這羣人之中僅次於黃吉。面對三狗的命令,老八不敢不遵從。他將白解放在柔軟的沙發上,然後離開了一片狼藉的休閒室。
看着正在整理屍體的老五,三狗問道:“老五,我吩咐你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嘛,那幾本古卷都是什麼?”
老五一邊整理着屍體,一邊回道:“我已經弄清楚了。被他們搶走的那幾本古卷是我們放在永靈盒裡的古修煉術,分別是獨尊體術,真我心解,錯亂大法以及皓日真經。”
“真我心解?!我們竟然有這本古修煉術!”
老五知道他爲何如此驚訝,於是特意解釋了下:“這本古卷只有幾頁紙而已,內容只到日階以下的部分。”
“原來時這樣。”三狗恍然大悟。
真我心解,作爲古修煉術中名氣最盛的幾大修煉術之一。對於修爲不到日境或是通神境的能力者和武者來說,真我心解多半聽都沒聽說過。但對於那些想要突破封侯境界的強者,真我心解卻是他們最想要擁有的完美修煉術。因爲日境或是通神境往上,修煉的已經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自身的心境與意志。
真我心解,就是一門專注於研究如何突破心境的修煉術。
那些封侯存在,多半突破了真我這一境界。從能力本身的強弱上比較,封侯存在與普通日階並無多大差別,真正決定他們差距的,是心境與意志。
真我境界的能力者或是武者,可以百分之八十地將自身的能力發揮出來。而普通的日階強者,卻只能以百分之六十的程度發揮能力。
看起來它們只差了才百分之二十,但具體表現在戰力上,就是幾十個日階強者聯合,也沒辦法擊敗一個封侯存在。
這時,去叫人的老八回來了,身後跟着幾個面相兇狠的壯漢。
“三哥!”“三哥!”“老三!”······
這些人依次與三狗打招呼,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看到除了老十以外,人來得差不多了,三狗輕咳了一聲,正色說道:”我把大家叫來,是要宣佈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大家只能在這個休閒室裡活動,不得擅自離開這裡,如果真要去別的地方,也要請得老大的允許。”
對於三狗的決定,大多數人是沒有意見的,他們反而求之不得,待在這裡可比面對那些臭烘烘的管子強多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意見,心思較多的老二就向三狗問道:“這個決定是老大做出的嘛,讓我們都聚在這是想要幹什麼?”
面對這個心思機敏的“二哥”,三狗顯然不能像對待別人那樣隨意,他不得不做出一番解釋。
“老大是爲了避免有人再次潛入這裡,才做出的決定。剛纔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老九,老十一和老十二戰死在這。如果不是他們拼死攔住敵人,那批東西可就全丟了。任務失敗的後果不用我多說了吧,你們想必也清楚。爲了杜絕敵人的再次潛入,也爲了大家的安危和前途,我們最好還是待在一起,避免發生像剛纔這樣的事情。”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預先訂好的酒店。吃晚飯的時候,兩人又商量了一些關於發生意外的應對細節,完了之後纔回到各自的房間。
第二天的一大早,窗戶上激烈的雨聲將白解吵醒。他早上的睡眠狀態很淺,只要有一丁點不尋常的聲音,就能將他驚醒。這是他多年精神病院生活落下的習慣,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爲精神力的修煉情況有所改善,但融入潛意識的習慣畢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改掉的。尤其是在這個充滿了新危機的新世界。
掛着有些明顯的黑眼圈,白解準備下樓吃早餐,這時正好遇到了已經吃完早餐上樓的千葉語。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襯衣長褲,染成紫色的長髮優雅地挽在耳朵,看起來就像鄰家大姐姐一樣。
白解和她打照面走過,還沒走過轉彎處,突然被她開口叫住。
“拿着!”
“這是什麼?”白解看着手上泛着氤氳光華的小瓶。
“萬象之泉的泉水,能夠幫你緩解疲勞。”
白解詫異地看向她,卻發現她人已經轉身上了樓。
實際上,這還是他第一次將萬象之泉的泉水拿在手裡。在萬象島的時候,因爲種種意外,他接連錯失了進入萬象之泉的機會。最後雖然從千葉語的手上換來了一瓶萬象之源,但也被他立刻用快件發給了楚月。算起來,他和萬象之泉還真是有緣無分。
打開瓶蓋,將晶瑩的泉水倒入口中。立刻,一股透心的涼意隨着泉水遍及全身,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呼吸着清冷的空氣。
沒有忍住,白解將瓶中的泉水喝光了。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泉水帶來的效果立竿見影。大腦,似乎沒有什麼時候如此的清醒過,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的鮮活多彩。
早上九點的時候,白解和千葉語在酒店的大廳裡匯合,豪華的西式三輪馬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他倆。
見到精神煥然一新,看起來甚至有些亢奮的白解,千葉語不由地皺了下眉頭。
“我們走吧。”
兩人登上馬車,朝着禁城博物館駛去。
今天的禁城博物館,彩旗飄飄,遊人如簇,各式各樣的馬車轎車,將進出停車場的區域堵得是水泄不通。看到如此情形,千葉語和白解果斷棄了馬車,付錢打發了馬車司機,然後步行踏入博物館。
博物館的門口,羅列了三層安檢環節,比往常要多出兩層。化作普通遊客的便衣警察,匿身在人羣中,暗暗注意着周圍的一舉一動,警惕着可能現身的嫌疑對象。
千葉語和白解神色泰然地接受着安檢,並將身上的空間戒指交給博物館保管。
順利地通過安檢,在千葉語拿出那份鎏金的邀請函後,他們被引導員帶到了博物館最中心的展覽大廳。
此時這裡正在展出諸多來自古時代的冷兵器。古時代是比舊時代更往前的一個時代,那時的科學水平非常落後,只能進行冷兵器的冶煉,根本無法制造出舊時代纔有的大炮長槍。
只看了幾眼,白解就徹底失去了興趣。這些武器只是單純的兵器而已,和被稱爲“古寶”的武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儘管它們的外形可能非常相似。
這時,千葉語對白解輕咳了一聲,用蟬細的聲音說:“跟我來。”
兩人在這裡又轉了幾圈,然後像普通參觀者似的,隨意地遊覽到了珍卷廳。
來到珍卷廳的大門外,兩人看到這裡竟然又有一層安檢,並且使用的儀器設備明顯比外面精細。
“請出示邀請函。”帶着墨鏡的虎背大漢,朝兩人攤開他那大如腦門的手掌。
“給你!”千葉語傲慢地哼了一聲。白解也立刻進入了僕人狀態,微微低着腦袋,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請。”即便驗明瞭千葉語的身份,墨鏡大漢依然板着那張生冷的黑臉。
珍卷廳的參觀者比外面要少得多,大多像千葉語這樣,身邊帶着個僕人,然後專注於自己面前的古卷,不與旁邊的人閒談半句。
這些人的平均年齡,明顯比千葉語要大上十多歲。有幾個人看到了千葉語進來,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驚色。不過以他們深厚的城府,這絲驚訝很快被他們完美地掩藏了起來。
千葉語和白解開始在這裡尋覓絕術古籍的蹤影。走過一個個被光罩保護的展臺,兩人的眉頭越皺越高,心情越來越不妙。快到最後幾個展臺的時候,兩人臉上的異色,已經顯露無疑。
當他們看完最後幾個展臺,也沒有發現他們想要的那本絕術古籍,兩人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的糟糕。就像未到手的薪水發現已經沒了一樣。
就在這時,珍卷廳的大門突然從上方迅速地落下,同時廳內的光線全都換成了刺眼的紅光,所有的展臺也瞬間覆上了三層能夠經受導彈轟擊的緻密裝甲。
滴滴滴——滴滴滴——
簡短而急促的警報聲,就像一把重錘,循環地敲打在廳內每一個人的心上。
大家都被此時的突發情況給震住了,全都站在原地,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過了好一會,警報聲才突然停止,然後廳內的光線恢復了正常。
大家互相注意着周圍,卻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角落裡,竟然多了一堆散開的精密拆卸儀器。
看到那堆儀器,白解嚇了一跳,臉上立刻露出古怪的表情。他不禁微微瞥了眼千葉語,卻見她的臉上同樣寫着驚訝。發現白解的目光,她看了過來,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白解不禁生出更多疑問,既然不是她安排的,自己準備好的儀器還好好地放在那個地方,那麼這些儀器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見鬼了不成!
就在大家對這堆儀器感到心緒不定時,角落裡的廣播口,傳來了鄧主任的聲音。
“不好意思,各位,在這我不得不向大家通報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本打算在下午展出的那批古卷,剛剛被人給盜走了。而盜走的人,可能就藏在你們之中。在這,我先向大家由衷地說一聲抱歉。我們的安全人員馬上將會將這隔離,請各位稍等片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震驚於這個失竊的消息。更多的人,驚訝過後便是難以言喻的憤怒。
“我們洋河胡家作爲鑑寶師已經有100多年的歷史,家族裡從未出現過賊,你們竟然懷疑我偷了你們的古卷,真是······欺人太甚!”一個眉眼微寬,臉型方正的中年大漢,扯着氣得通紅的脖子大聲嚷道。
“我們柳楊許家······”
“我們鶴山風家······”
他這一開口,立刻像點燃了連環火藥桶。這些人羣情激昂,振臂高舉,憤言怒語,將自家的身世名號一條條地亮了出來,不是大考古世家,就是古卷復原專家,或是什麼知名收藏家。都是些身份非同一般的人物。
畢竟作爲靠名聲吃飯的行當,如果沾上了這種污水,恐怕以後再想吃這碗飯,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