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去京城認親,不是無情,只是覺得沒必要。不過,親生父親不是唐振興這點,是令他欣慰的。醫院每週會給他排一個大手術,其他時間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去唐氏指導下工作。
因爲上官翊常常世界各地地飛,唐氏只是他的一小部分。現在,他是集團第二大股東,很多事都要經過他的批准。杜澤鎧和唐振興的那點股份對於唐氏來說,只算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了,他們現在對唐氏沒任何影響。
他有點很搞不明白,唐皓南爲什麼不舉報唐振興和唐皓南。後來想想,肯定有被威脅的方面。
他猜到了是他的母親,徐芷珊。可能唐振興他們以徐芷珊的安危威脅唐皓南吧。
再見到徐芷珊,是在一家中餐廳,是他約的她。
這位婦人突然間就老了很多,兩鬢斑白,臉上有很多皺紋,穿着灰色套裝,一臉愁容的樣子。關於她的記憶,只剩下那一小段,像是黑白的老電影中的片段:一位年輕的婦女一臉和藹地叫一個小男孩在馬路這邊等她,她去給他買奶油蛋糕。婦女那纖細的身影穿過馬路後,一輛大汽車駛過,小男孩臉上那期待的表情漸漸地變了……13acv。
徐芷珊也打量着對面的裴亦修,心裡很不是滋味,“一切的錯都怨我,我爲什麼要把他送給唐家?”,徐芷珊喃喃地開口,低聲道,垂着頭,握着透明玻璃杯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裴亦修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無措的樣子,好一會兒纔開口:“唐振興說要認兒子回家,你就把唐皓南,你的親生兒子給他帶走了?因爲你們兩家有仇?”。
“是的,毛毛一歲多的時候,家裡的小廠被唐家弄垮了,他爸欠了很多債,自殺了。”,徐芷珊坦白道,“我帶着他去了鄉下,也在那認識了你。那時候你是個吃百家飯的孤兒,因爲全村只有毛毛這一個跟你年齡相仿的孩子,你特別喜歡來我家。”,看了他一眼,她又說道。
裴亦修不知該說什麼,喝了口水,眸子看向窗外,“那是改革開放初期,興辦企業難免會遇到風險,你怎麼就一口咬定是唐家所爲?就算是,那也是市場競爭的結果,怨不得別人!”,裴亦修低聲道。
爲這個利用自己兒子報復的女人而覺得悲哀,憤怒!
徐芷珊低垂着頭,拿着手帕捂着嘴,“怪我,真怪我……不然我的毛毛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徐芷珊抽泣着說道,裴亦修無奈地搖頭。
“他自己也有錯,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也分不清是非嗎?”,他不想說的,卻還是忍不住,算是安慰下這個可憐的老婦人。
“這孩子的心理早就扭曲了,裴先生,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我救救他?”,徐芷珊募得擡首,滿眼淚水地看着他,一臉的懊悔。
裴亦修微微搖頭,“對不起,我幫不了,犯了錯,就該受到懲罰,這是一種客觀的因果聯繫。我們都幫不了,下次你去看他勸他懺悔吧!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救贖。”,怕徐芷珊更難過,他沒說出唐皓南的顧慮。
“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他。”,徐芷珊又說道,擦了擦眼淚,收拾東西要離開。
“請問,你見到我時,我就是名孤兒嗎?”,裴亦修忍不住地問,徐芷珊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聽說你的媽媽在你幾個月大的時候就病死了,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沒人知道你父親是誰,直到後來唐振興來找……”,徐芷珊說道。
裴亦修站起身,點點頭,“謝謝,阿姨。除了唐皓南的事,您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裴亦修從懷裡掏出名片,雙手遞給她,徐芷珊接過了,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怨我丟下你?我是把你當仇人才”
裴亦修揚手打住她的話,“不必多說,還有事,先走一步。您,保重。”,他說完,快步離開,去結賬。
車窗打開,五月的暖風全部灌了進來,吹拂在臉上,周身仍然冰冷。
爲人性的複雜、自私感到悲哀,爲自己顛沛流離的幼年感到悽楚,打轉了下方向盤,他舒了口氣,去了唐氏。
乘着專屬電梯去了辦公室,不一會兒,喬森進來,送了一堆文件,“這些都是您要過目的文件!”,他恭敬道。
“好,放下吧。上官現在在哪?”,裴亦修淡淡地問道,起了身,走到窗邊,雙手插在褲袋裡,從這裡,可以將洛川的全景盡收眼底。
藍天白雲下,是一座清晰的城,高樓林立,立交橋交錯複雜,斜對面大廈上的巨幅led大彩屏上不停地滾動着炫彩的畫面,馬路上,雖然應該有很多人,但,只能勉強地看到一些小點。
那麼渺小。
沒京情覺官。其實我們本來就都是渺小的。
“他昨天在墨西哥,剛剛又到了美國,接下來一週時間都來不了中國,所以,公司的事務都得您處理!”,喬森看着裴亦修那挺拔的背影說道。
這兩個boss有時候就像是兩個小孩子,推攘着公司,誰也不肯留下全職打理。
聽着喬森的話,裴亦修心口憋着氣,努力地隱忍着,呼吸,平靜下來,“是不是上官璐璐帶着rocky又離開中國了?”,裴亦修轉過身,陰着臉問道。
喬森笑了笑,“沒錯!上官小姐只稍稍活動活動筋骨,williams就炸毛,全球跑了。”,喬森戲謔着說道。
裴亦修也忍不住扯着脣笑了笑,“幫我想辦法把上官璐璐弄回國吧。”。
“大boss都搞不定的事,我怎麼能搞定?!”,喬森像是撿到了一隻燙手山芋,連忙推脫道。
“你想要飯碗嗎?”
“想啊!”
“那就是了。”,裴亦修酷酷地說道,走到辦公桌邊坐下,開始處理那堆積如山的文件,落下喬森在那,臉上盡是糾結的神色。想罵人,哪敢?!灰溜溜地出去做事了,這就是爲人打工的苦!
一個月,小寶寶長大了不少,比剛生下來的時候沉了很多。她發現,她胸口處也有顆小黑痣,跟她爸爸的差不多。坐完月子,她的身子恢復得很好,每天在女兒睡着的時候,還會練練瑜伽。
杜澤鎧很少來打擾她們,這點令她異常安心。
每天對女兒寸步不離,睡覺的時候也摟在懷裡,生怕被人搶走似的,事實上,這也是她最擔心的。
“小寶貝吃飽了?”,本來如小豬般吃得香甜的小寶貝此刻吐出乳.頭,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她的心瞬間柔軟無比,微笑着看着她,柔聲說道。
每天會跟她說很多話,這也是她最快樂的事,放下衣服,抱着她在房間裡轉悠,“吃飽了就睡覺覺……”,看着窗外的繁花似錦,她的眼眸裡盛滿了柔情。
“這裡也有合歡花呢,寶貝,媽咪想洛川了,那是我們的家鄉,那裡有爸爸,有外公,外婆,有阿姨,那裡纔是我們的家哦……”,輕拍着小寶貝,柔柔地說道,難免有些哽咽,聲音沙啞。
小寶貝安靜地趴在她的懷裡,握着小拳頭,擡起大眼睛看着她,唐淺央扯着脣,微笑着。
杜澤鎧推門進來,她聽到動靜,立即驚地轉過身,滿臉防備地看着他。
杜澤鎧今天穿着很休閒,睇着她,走近,她後退,抱緊孩子,“這麼怕我?你潛伏在我身邊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他幽幽地說道。
“你是不是想報復?”,唐淺央看着他,直接問道。
杜澤鎧沒說話,走到一邊,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只見上面寫滿了詩句,還有一個他十分討厭的名字,裴亦修。
與相愛之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憤怒地將那張紙揉得粉碎,丟進垃圾桶,她看着他憤怒的樣子,微微後退。
“那個裴亦修,那麼無能,你究竟喜歡他什麼?!”,杜澤鎧臉上的狠意被嘲諷取代,看着她,問道。
唐淺央冷冷一笑,轉瞬,臉上浮現起滿滿的自豪,“無能?他能治病救人,你能麼?你只會害人!他有信仰,你有麼?沒錯,他只是個外科醫生,也沒什麼背景,不能隻手遮天,不會殺人放火,他只是個普通人!而我,也只是個平凡人,想要跟他過着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幸福小日子罷了!我要他多有能耐幹嘛?你這樣的,反而讓人望而生畏,不屑一顧。”,她衝他嘲諷道,說的也是真心話。
“杜澤鎧,我是騙過你,但那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跟唐振興他們若不害我爸,對唐氏動歪念頭,我們不會對付你!”,她又說道。
杜澤鎧笑了笑,“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接下來,我會讓你好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杜澤鎧說完,大步離開。
她的心一凜,感覺杜澤鎧話裡有話。
又兩個月過去,京城那邊來消息,讓裴亦修務必過去一趟,他的祖父楊國華病危。裴亦修思量了番,決定去見那位老人最後一面。
ps:今天吧主小銘生日,所以會加一更,總共三更,還有兩更。目測今天修修應該會見到央央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