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出現霍洛河族奸細。糧草部隊險些被偷襲成功。皇子妃與兩名士兵奮力抵抗累至昏倒……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讓遙國大軍不得不暫時原地駐兵停留。一邊查探敵人是從什麼路線摸過來的。一邊排查軍中可疑之人。
託駐兵的福。白綺歌總算能安安靜靜休養兩天。這次舊病復發相當嚴重。整整躺了一日才捱過小腹劇痛時期。
喬二河被易宸璟從押運部隊調到中軍。唯一任務便是在他離開時死守白綺歌。沒有他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營帳。就算是蕭百善和樑宮也不可以。饒是如此。易宸璟仍嫌不夠。白綺歌回到後軍補給部隊的要求被斷然拒絕。居所也重新定回易宸璟所住將帳。與先時無異。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改變了。在白綺歌乾脆地回答他“不願”之後。
她不同意再次成爲易宸璟妻子。無論現在還是未來。他坐擁萬里河山是最好結局。而她。不曾明說的愛意安放心底就夠了。總好過各懷異心。活在無數陰影中吵來吵去。越吵嫌隙越大。
在徹底清點三軍準備重啓征程前一日。不速之客忽然到來。
說是不速之客只有易宸璟這麼認爲。無論白綺歌還是下面將士都對這位客人歡迎得很。蕭百善等人也是出於考慮易宸璟面子才沒太過於表露歡迎之情。畢竟人家是來送東西的。還都是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其實大軍啓程後不久我們就跟着上路了。軍資這東西一次補給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和義父商量着租了兩輛車隨你們一路往北。這樣一來軍中需要什麼隨時可以補充上。”營帳裡。面容秀雅的碧眸男子從包袱裡不停往外掏着東西。很快就堆滿了矮腳桌面。“蕭將軍上次不是說喜歡凝香酒嗎。寧某特地高價拉了兩壇在車上。就算送與蕭將軍的;還有治療頭痛的奇藥。是給樑將軍的;另外還有二十匣西貢冷肌膏。只要剜出米粒那麼大一塊抹在額角就能防暑驅熱。足夠大軍在鴻雀原走上十個來回。。這個是義父特地從西貢購得的。每匣十七兩。二十匣就算三百兩好了。餘下四十兩權當寧某心意。”
一行兩人加兩車貨物跑到戰場前線賣東西。在場幾位將軍、參軍無不咋舌。。見過商人。沒見過這麼賺錢不要命的商人。更沒見過這麼賺錢不要命又黑到死的奸商。
“寧老闆。三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雖是折了價。可……”樑宮乾笑。軍中花銷是他一手掌管。遇上易宸璟那樣大手大腳慣了的就只能自己把好錢袋。不然大軍歸國皇上問起軍費之事。他的腦袋怕是要保不住啊。
“此地酷熱乾燥。不少將士因此病倒。至今爲止花費的藥錢也不下百兩。我看不如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看着是多花了些銀子。卻好過之後慢慢消耗又要白白損失兵力。”白綺歌看出樑宮意思。搶在前面開口道。“再說寧公子不是還附送許多東西麼。單是那兩壇凝香酒就價值不菲。算來算去倒是我們佔了便宜。”
從進入營帳開始就沉默不語的易宸璟斜了一眼。
這兩天白綺歌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要麼木着臉一句話不說。要麼簡單幾個字打發他的長篇大論。偏就到了寧惜醉面前滿面春風。一字一句都在向着寧惜醉說話。
女人善變他接受。但是。把他拋在其他男人身後。這點實難接受。
“藥留下。其他拿回去。”淡淡推開桌上東西。易宸璟盯着白綺歌目不斜視。
只要寧惜醉出現。一向自恃大度隱忍的某人必然違背常理出現怪異行爲。因此白綺歌對易宸璟的決定並不驚訝。依舊連看也不看一眼:“只留藥也好。能讓下邊士兵少受些酷熱之苦。寧公子功德無量。”
易宸璟長眉高挑:“商人爲的不就是賺錢麼。要立什麼功德不如分文不取。直接相送。”
蕭百善和樑宮知道這兩個人正處於家庭內部矛盾時期。對看似平靜表象下的波濤洶涌見怪不怪。剛剛到來的寧惜醉卻不知道。眼看白綺歌冷着臉。易宸璟也沒什麼好態度。還以爲自己的出現又惹了禍。苦笑得快要滴出黃連汁來:“白姑娘還是別幫我說話了。再這麼下去這趟我非賠光本錢不可。”
“軍中容不得強買強賣。誰敢這麼做那便是濫用權勢。少不得被天下人笑話。”
不軟不硬的釘子紮在心口。易宸璟忍着一肚子無名火還要假裝滿不在乎。與寧惜醉說話時任誰都能聽出強忍的咬牙切齒語氣:“開個玩笑而已。想來寧老闆不會介意。我聽蕭將軍說寧老闆打算隨大軍同行至霍洛河邊境再返回靈芸城是嗎。那正好。明日三軍就要繼續向北行進。有寧老闆的大批軍資跟着。我和幾位將軍也多了些底氣。不過軍旅艱苦。有什麼耐不住的地方還請寧老闆忍不住也得忍。不然就早日打道回府吧。”
“無妨。無妨。”寧惜醉一臉純良連連擺手。“我和義父會安排好自己的衣食住行。大將軍不必惦念。分神耽誤正事可就不好了。”
惦念他寧惜醉還不如惦念口破鐵鍋。狠狠瞪了一眼。易宸璟真想大聲問一句。男子漢大丈夫你還要臉麼。瞅瞅一旁時不時瞟來一眼的白綺歌擺明事不關己態度。無奈之下也只好火氣往肚子裡咽。
一物降一物。寧惜醉降得住白綺歌。白綺歌則是他的軟肋。繞來繞去。地位最高的皇子將軍反倒成了最窩囊的。易宸璟幽幽長嘆。座下蕭百善等人想笑又不敢。憋得肩膀篩沙子似的抖來抖去。心肝肺跟着一起顫悠。
事情到這裡還不算完。有寧惜醉在中軍跟着。易宸璟簡直度日如年。。行軍時隨處可見白綺歌和寧惜醉兩人並肩騎乘有說有笑。休息時也要坐在一處談笑風生。他的存在感史無前例薄弱低微。大半天下來。白綺歌居然半眼都沒看過他。
見易宸璟心情煩鬱。陳安騎着馬快走幾步趕上前。低聲建議道:“大將軍。我看不如讓那姓寧的跟在後軍吧。皇子妃與他走得這麼近。讓其他將士看着難免生出是非謠言……”
“從誰嘴裡傳出謠言就割了誰的舌頭。”
陳安打了個冷戰。他怎麼也看不出易宸璟是在說笑。那樣淡漠表情與狠厲語氣毫不留情。隱隱還帶着一絲怒火。無聲嘆息搖搖頭。暫帶副將一職的陳安回頭看了看白綺歌二人。他們大概還不清楚易宸璟的憤怒。或者……是故意要惹火大將軍的。
覺察到前方有視線投過。寧惜醉揉了揉脖子:“白姑娘。你和大將軍鬧彆扭不要總牽扯上我啊。走在軍中總感覺如芒在背。渾身都不舒服。”
“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前幾天糧草隊伍遭襲。雖然沒損失分毫。將士們卻都提心吊膽害怕補給跟不上。有你和貨物在可以讓軍心安定。他護着你還來不及。哪敢刁難你。”
白綺歌的安慰毫無力度。寧惜醉苦笑:“是否會刁難。等晚上就可見分曉。”
事實證明。寧惜醉目光雪亮。而白綺歌高估了易宸璟的氣度。低估了他的氣性。同時也低估了易宸璟爲難人的手段。入夜。三軍安營休息。白綺歌仍然滯留在寧惜醉身邊閒談。很少隨處走動的易宸璟破天荒負着手慢慢悠悠朝二人走來。臉上還帶着令人渾身發寒的古怪笑容。
“這麼晚了還不回營帳。非要我親自來找你。”易宸璟故技重施。當着寧惜醉的面刻意將他與白綺歌關係說得曖昧赫然。目光轉向寧惜醉時多了兩分生硬笑意。“哦。對了。白天軍務繁忙沒來得及告訴寧老闆。營帳數量都是根據出征人數攜帶的。沒有閒餘可用。晚上只能委屈寧老闆露宿了。”
不待白綺歌揭穿粗劣謊言。寧惜醉已經笑呵呵擡擡手。漫不經心地指向營地邊緣:“大將軍不必介懷。義父向來考慮周到。早在車上備好帳篷以供過夜。還有沿途所需用品一應俱全。如果大將軍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來找寧某。價錢嘛……有白姑娘在中間。寧某絕對不會隨便開口漫天要價就是。”
易宸璟不動聲色點點頭。心裡早把寧惜醉罵了個遍。商人就是商人。蠅頭小利要賺。螞蟻大的虧不吃。拿些雜貨騙着他的錢還要蒼蠅似的圍着他的女人轉來轉去。這種人最該拉出去丟在荒原上脫光暴曬。
有寧惜醉陪着聊天解悶又可旁觀易宸璟罕見至極的鬱悶表情。白綺歌連日來的鬱鬱寡歡去了大半。眉眼間也有了絲笑模樣。看周圍將士不少偷偷往這邊瞄想要坐看好戲。心想讓易宸璟這樣杵在一旁尷尬不已終歸不是好事。索性伸手挽住戎裝下長臂。笑顏雍容溫雅。
“天色不早了。寧公子一路勞累該早些休息。綺歌不再打擾。明早出發前我再過來。無論如何也要與寧公子義父見上一面。感謝他爲我大遙徵軍考慮的如此周全。”
有人一旁冷冰冰沉着臉。寧惜醉再不知趣也不會阻攔白綺歌回去休息。跟兩車軍資用品比起來。顯然在反覆無常的皇子將軍眼裡。皇子妃纔是更重要的。
目送二人離去後。寧惜醉慵懶地伸伸懶腰。翠玉般碧色雙眸染上幾許困頓。身後老者鬼魅般靠近。悄無聲息。
“爲了這個女人緊追遙軍數百里。你究竟看上她哪點。老夫跟你說過。成大事者絕不可耽於女色。你都忘了嗎。”
“別說得那麼嚴肅啊。義父。”寧惜醉挑起嘴角。淺笑溫潤。目光忽而深邃。“您看不到嗎。她的光芒比我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耀眼。美到令人忍不住驚歎。美到……想要據爲己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