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故曲Part.28
“印象裡司馬小姐是個勇敢堅強的人,不會做出自尋短見這般魯莽舉動,這可真讓我吃驚了。【,”
溫暖閨房內,一身落雪的男子細心地挪動火盆到牀邊,牀上司馬荼蘭蓋着棉被瑟瑟發抖,蒼白臉頰浮現一抹乾澀笑容,眼眸閃爍:“我哪裡是尋短見,不過想躺在雪地裡涼快一下,這兩天悶在屋子裡快憋壞了。”
“悶了就出去走走,這時節雪景甚美,錯過倒也可惜。”
司馬荼蘭低頭,輕輕整理着略顯凌亂的髮絲,不遠不近看那抹身影在地上拖出淡淡影子。
與偶遂良交談總會給她一種輕鬆感,他不會逼她說什麼、做什麼,哪怕明知她在說謊、撒嬌、任性,他還是會微笑着一併包容。這個話不多卻常常出語驚人的男人很出色,沉穩,老練,一雙眼看事情總是比別人更深更遠,只可惜他習慣了收斂光芒跟隨易懷宇身後,如皓月光輝下被遮掩的星辰,存在着,卻沒有散發出該有的光亮。
能嫁給這種男人一定會很幸福吧?
司馬荼蘭淡笑,帶着自嘲。
她是配不起偶遂良了,無關身份地位,是她太髒太污穢太自以爲是,也怪她早將一顆芳心錯許,給了不該給的人且再討不回來。
偏執如她,即便明知是錯也不肯悔改,總要撞南牆撞到頭破血流而亡才能停止。
兩個人都沉默令得氣氛頗爲尷尬,偶遂良倒了杯水遞給司馬荼蘭,無意間指骨相撞,那份冰涼順着皮膚蔓延到心裡。司馬荼蘭很瘦,原本是那種健康高挑的瘦,可現在她特有的氣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憊與恍惚,憔悴得讓偶遂良心疼。
這麼近的距離,他多想攬住那雙肩膀輕聲告訴她沒關係,告訴她一切都不要緊,天塌了他願意爲她頂着,地陷了他願意爲她撐起。只要她希望,他完全可以給她最安全、不需要提心吊膽的感情,就如同她在他生命裡留下的那抹亮色,獨一無二,風華無雙
。
他卻明白,讓司馬荼蘭移情別戀比登天還難。
“暖些了麼?”忍住衝動,偶遂良仍舊客客氣氣,言談舉止彬彬有禮。
司馬荼蘭點點頭,倚在牀頭緩緩閉眼:“我想睡會兒,好累。”
“那就睡吧,趁着外面安靜。”抖開被子細心掖好,撥了撥火盆裡的木炭,噼啪噼啪歡快燃燒,與心情大相徑庭。在牀邊站了一會兒,見司馬荼蘭似是睡着了,偶遂良退到門口準備離開。
“對不起,遂良。”
道歉聲低沉微弱,輕得讓人有些懷疑牀上安靜躺着的女子剛纔是不是真的說話了。偶遂良未聽見一般沒有迴應,在門口停留片刻後,輕輕關上門悄然離去,脣角寡然笑意不知悲喜。
這也許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他的名字。
三日後。
司馬原和姚俊賢翹首以盼的消息還沒到來,皇帝聖旨先一步降下,責任也好、婚事也罷,所有亂麻都被隨手丟到一邊,整個皇宮和帝都都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邊陲,昭國駐兵,宣戰。
先前被易懷宇擊敗的昭國主將引咎自盡,其父倍感受辱於王宮撞柱而亡,作爲教授兵法的老師,昭國大將唐柯悲傷之餘惱怒萬分,在白敬甫拒絕無意義戰事的情況下向昭王請旨出戰,獲允後率精兵三萬、戍邊軍七萬,總計十萬兵力駐紮邊陲。
也不知道遙國皇帝怎麼個想法,當初是他派易懷宇去的南陲,如今唐柯率兵報復,他倒要怪易懷宇胡亂惹事。好在主戰派在朝堂上據理力爭替易懷宇叫屈,這才免去易懷宇罪責,不過皇帝似乎是下定決心要捨棄這個“不務正業”的兒子,加上敗退的遙國戍邊軍,滿打滿算只給了易懷宇六萬兵馬,末了還要加上一句“此番戰事爲二皇子與唐將軍私人恩怨”,徹底把責任丟給易懷宇。
朝中有大臣絕望感慨,遙國唯一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帶兵人才這回必然要折損,也有些大臣滿不在乎,把所有希望寄託於司馬原、姚俊賢和易懷宇三方聯盟,更有人不動聲色,坐觀風起雲涌
。
易懷宇靜下心算了算現在所掌握的私兵數量,能靈活調動到邊陲的不超過兩萬,如果沒有司馬原手中兵馬支援,他麾下至多八萬人手絕對無法與昭國精兵隊伍抗衡。
而這時,司馬原已經第三次稱病將他拒之門外。
“唐柯帶人接連攻下我大遙四座城池,這種關鍵時刻司馬原他還有心思裝病,他們司馬家的千金果然是價值不菲啊!”吃了閉門羹的易懷宇從將軍府回來的路上還淡定從容,結果一進家門立刻變了臉色,氣哼哼地向偶遂良連連抱怨。
“司馬將軍向來缺乏主見,許多決定都由姚大人來做,想來這次也是如此。”指着書案上已經老舊泛黃的地圖,偶遂良不由蹙起眉頭,“谷門、陶城已失,按照目前唐柯行軍路線,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到達曲城。曲城是南部第二大城市,若是這裡守不住,要遭殃的百姓可就不計其數了,殿下要儘快想辦法湊足兵力阻擋才行。”
易懷宇煩躁地捲起地圖丟到一邊,看向偶遂良的目光頗有些惱怒:“你讓我怎麼阻擋?拿什麼阻擋?之前唐柯多少還有些忌憚不敢攻城掠地,父皇老糊塗了擺明不管,這下好,那唐柯再無顧忌,接連拿下南陲四城,我這裡連迎敵之兵尚不能湊齊,還打什麼打!”
火燒眉毛卻無兵可用,內憂外患下易懷宇脾氣大些偶遂良能夠理解,看着易懷宇苦悶錶情,偶遂良心裡也不是個滋味被攻破的是大遙江山,流離失所的是大遙百姓,爲什麼皇帝和姚俊賢之流能夠安穩如山毫不心急?國將不國,他們聽不到山河泣血、百姓哀嚎嗎?
果然,能守護這片大地與血脈同胞的人,只有易懷宇。
“我記得殿下曾經說過,想要成爲王者必須有舍有得。”偶遂良忽地開口,提起的卻是多年前某時記憶。
易懷宇沉吟少頃,略略挑起眉梢:“遂良,有話直說。”
“兒女情長和江山社稷,殿下要的是哪個?”不等易懷宇回答,偶遂良已經代他做出選擇,堅定眸光如星閃爍,“既然殿下對司馬小姐有情,那麼娶她也不是多難辦到的事吧?今晚,我就替殿下去送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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