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惜醉·祭 蜜意輕憐 Part.5
沒有主君的話自己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這種想法究竟從何而來。
飢寒交迫令得身體冰冷麻木沒有知覺。祭的心也一點點涼下去。她突然發覺屬於自己的世界沒有那麼簡單。最相信、最親近的人。同樣沒有那麼簡單。
鞋底踩踏積水發出細微響聲。覺察到有人接近。祭警惕地想要起身查看。然而四肢百骸的力量早被飢餓與寒冷消耗殆盡。就連動一動都難以做到。迷濛雙眼覆蓋着雨水。透過那層朦朧祭看到一雙黑色長靴步步靠近。那種款式通常用來搭配勁裝。而寧惜醉從不會穿此類衣服。
是誰。誰在悄悄接近她。爲什麼不說話。
艱難地蠕動嘴脣。過了半晌祭總算能發出聲音。然而還不等她詢問對方身份。腦後便傳來一陣劇痛。
“不還手嗎。是安陵主君的護衛沒錯吧。”有聲音困惑提問。
祭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意外。
是因爲頭昏眼花失去判斷能力了。誰知道呢。只是不想否認這個得來不易的身份。也不知道否認有什麼意義。劇痛與混沌中祭慢慢想起。這是在遙國啊。在沒有任何人能夠來支援幫助的異國他鄉。還是在她孤身一人連動也不能的情況下。若是有人想要殺她簡單得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她卻無力反抗。
如果主君不要她了。反抗、繼續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祭。”
漸漸消失的意識裡突兀出現一聲呼喚。熟悉的。焦急的。透着慌亂。那之後發生了什麼祭並不清楚。視線裡只有忽然轉向的黑色長靴以及油紙傘映在積水中的倒影。而後便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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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國帝都那片天空一連陰霾數日。盛世表象下暗流涌動。至於究竟於何處、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改變。這時仍歸於未知。就如同遙國皇帝、皇后焦急尋找的人。無論如何也覓不到半絲蹤跡。
即便是在昏睡中祭也知道。雨一直未停過。淅淅瀝瀝細響不絕於耳。與之同時存在的還有淡淡呼吸聲以及不時響起的低低呼喚。
“祭。祭。”
緩緩睜眼。微弱光線暗到幾乎不需要適應。祭掙扎着醒來。周身一片溫柔。是被人抱着的舒服感覺。
“總算退熱了。祭。還冷嗎。”輕柔詢問近在耳側。微微扭頭便看見帶着明亮眼眸的白皙面龐。祭呆呆地看着那雙像水一樣柔和的碧色雙眸。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是誰夢到了自己。
鼻翼翕合。微弱張口:“主君……”
“嗯。我在。”
祭擡手揉了揉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有些痛。明明沒有雨水滴落臉上卻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溼潤。說不清楚的怪異感覺讓想說的話都哽咽在喉嚨裡。難受至極。
“多大了的人了。還要哭鼻子嗎。”寧惜醉低頭。眼皮貼在祭微微沁出汗珠的額上。少頃長出口氣。“不發熱了就好。現在可沒辦法去醫館看病抓藥。”
抹了一把將出未出的眼淚。祭紅着臉移開目光。這才發現二人身處的地方並不是太美妙。。先前她是死守在小巷角落直至昏倒。此刻雖然不必再受風吹雨打。他們的狀況卻沒比那時好多少。不過是多了一間破廟遮風擋雨而已。淒涼暮色下竟然連一堆篝火都沒有。
寧惜醉最擅長的就是無論何種境地都能隨遇而安。即便落魄到抱着祭靠坐在破廟角落裡。俊朗面容上漫不經心的神情絲毫未變:“有一羣甩不掉的尾巴總是黏在後面。今天就委屈委屈露宿吧。白姑娘知道我出來找你。估計稍後就會有人來幫忙。”
尾巴。是說漠南舊國不懷好意的遺族們。
那些看似臣服卻暗藏禍心的王族總在想着奪回土地權勢。每次需要祭保護寧惜醉外出前蘇不棄都會五次三番叮囑時刻小心。沒想到還是疏忽大意讓他們鑽了空子。祭癟了癟嘴。摸摸腦後腫起的大包。閉上眼縮在寧惜醉懷裡。語氣頗有幾分自責:“應該是祭保護主君纔對。”
“說到這個……”寧惜醉遲疑片刻。目光靜靜落在廟外雨幕上。“祭。走丟了爲什麼不去皇宮找我。你知道的。我肯定會在那裡。”
祭搖頭。咬着毫無血色的嘴脣不肯回答。
輕撫着祭微涼額頭。寧惜醉默然。過了許久才夾雜着嘆息開口:“因爲不認識路又不肯問嗎。你不能總是不和外人說話。祭。爲什麼要害怕。不是所有人都要傷害你。那時不也是嗎。我和不棄不是你的全部。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單單爲了我們而活。祭。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祭。”
兀自說了半天也沒人迴應。寧惜醉低頭見祭閉着眼似是睡去。無可奈何苦笑。
“每次想要逃避就會裝睡。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祭的臉頰又紅又熱。側了側身。整個腦袋埋在寧惜醉懷裡。
什麼事都瞞不過主君。做的事、想的事。還有那些因爲害怕而不敢記起的事……祭明白自己是在逃避。可是究竟在逃避什麼她完全沒有答案。如果是自己拼命想要忘記的回憶。那麼一定是很痛苦的。何必要想起。
像現在這樣安安心心睡在他懷裡不好嗎。唯有在他懷裡纔不會害怕啊。
因爲喜歡。比任何人都要喜歡。
可以……一輩子跟在主君身邊嗎。
想要這樣問他。卻說不出口。
“餓了吧。”不合時宜的腹鳴咕嚕嚕響起。寧惜醉先是一愣。而後輕笑出聲。“再堅持一晚。等天亮人多起來時就帶你去吃東西。”淡去笑容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寧惜醉不着痕跡微微皺眉:“白姑娘大概已經派人在找我。希望明天能遇到。真是的。剛生下小皇子就折騰她操心擔憂。大概要被小氣皇帝憎恨死了。”
“咦。已經有孩子了嗎。。”祭終是小孩而心性。剛纔的胡思亂想眨眼忘記。瞪圓眼睛看向寧惜醉。“我還以爲主君是來搶她回去的呢。主君喜歡那位皇后吧。爲什麼那時要放她走。世上沒有比主君更好的人了啊。”
“哪來這麼多奇怪想法。”寧惜醉哭笑不得。按住祭的小腦瓜一陣用力揉搓。“我和白姑娘只是十分談得來的知己。並非你想的那種關係。再說……”
溫柔的碧色雙眸忽地湊近。還不等祭驚慌躲閃。比風聲更加清淡的輕吻落在臉側。
“我想娶的人。是祭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