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浮雲一別後

大年三十,日光熠熠。青都分外熱鬧,方至未時便已動身對貼起新聯。

“葉伯,韜兒要舉高高!”五歲的孩童坐在長者肩頭,兩隻小手捏着桃符,緊緊掛在大門一側。

“韜兒快下來,胡鬧什麼!”葉廉赫臉色明顯有些難看,“葉福,日後不能慣着他!”

葉福忙將小孩子放下來,躬腰行禮:“是,王爺。”

葉廉清看到侄子滿臉委屈,笑道:“韜兒莫要傷心,你看,葉大哥年長,雖是僕人,但總歸也是長輩,你要尊重。”

他蹲下身,摸着孩子的小腦袋:“韜兒,二叔不是給你教過功夫麼?你何不試試?自己來做,豈非更有趣?”

葉承韜歪着腦袋想了想,一把抓過葉福手中的另一個長六寸寬三寸的桃木板,縱身一躍跳上了門前的石獅子,再一個箭步飛起,落下的瞬間,將桃木板紮實地卡在另一側。

他樂得咧嘴:“二叔,借你雙手一用!”

葉廉清紮了一個結實的弓步,雙手重疊地放在膝上,衝侄子微笑道:“韜兒,來!”

葉承韜加速衝過來,縱身躍起,一腳踏在葉廉清手心,借力翻了個筋斗,將橫幅搭在了門匾下。

落下時,身子沉穩如貓,四肢輕輕着地。

葉廉清讚賞地摸摸他的腦袋:“去玩吧!”

待侄子飛也似得離開,葉廉清對葉廉赫又開始“教育”起來:“大哥,韜兒是孩子,你要讓他學會獨立成長,並非一味地否定。讓孩子成熟的,不一定是責罵。”

葉廉赫不做聲,悶悶地入了房門,卻聞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葉將軍,葉二公子,在下秦樓三副手梅仙羽,有一事相求。”一襲硃砂紅臨風而立,那身寬鬆的長袍首次將右衽整理好,一副鄰家小哥哥的乖巧模樣,絲毫沒有江湖傳聞中“毒聖”該有的歹毒與狠辣。

他爲了避開隔牆有耳,直接用了傳音之術。

葉廉赫有些納悶——自己幾乎從不與江湖中人來往,可偏偏江湖中人非要幾番招惹。且不論廉清與江南鳶州竹家的少家主竹律辭糾纏不清,甚至二人傳出了“龍陽之好”的名聲。這江南吳縣的秦樓可比竹家來頭更大些,可以說在武林中幾乎能夠呼風喚雨,單單是如今的秦樓樓主秦霜染,便是足矣翻覆一方的豪傑了。

這……涼王府究竟招誰惹誰了?!

他很無語,但依然恭敬有加,同樣密語傳音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梅君鶴彬彬有禮,微微一笑:“葉將軍無需擔憂,在下是來尋親的。”

葉廉赫警惕地望着他,思量片刻,道:“梅公子府中請,站在門口恐王府落人口實。”

梅君鶴頷首淺笑,一個倏然,消失在正門,徑直入內,衝葉廉赫輕笑:“葉將軍,我們找個清淨地,如何?”

葉廉赫望向葉廉清,徵得二弟同意,遂低聲道:“梅副手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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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王府,梨園。

昨夜落了一場大雪,此時的梨樹猶如開了滿樹的白花,趁着午後的驕陽,零零星星的潔白在風中顫抖,不時跌落下幾塊,園中一片皚皚,煞是好看。

梅君鶴仰首望着梨園的景緻,沒由來地想起小花貓唸的兩句詩,不自禁地念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葉廉清有些吃驚和懷疑,又一想,只覺得江湖人不是隻會打打殺殺!他便對梅君鶴有了欣賞,笑道:“梅副手當真是才華橫溢!”

梅君鶴並未接話,只淺淺一笑:“我來找的人,一位喚作洛桑旺姆,另一位則是府裡的老嬤嬤,拉則。”

不等葉家兄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發話,梅君鶴手中卻突然攤出一塊玉佩,正面赫然是一個凸起的“鶴”字。葉家兄弟根本不需要多想便知,另一面定然是一隻丹頂鶴。

正巧,端茶來的老婦人見到這場面,驚異地望着梅君鶴,茶盤盡數摔落在地,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梅君鶴的身前,老淚縱橫道:“公子……你終於來了……公主說過,若是你還活着,定會找到小姐的!”

尾隨其後的婦人看見陌生男子先是一怔,隨後見拉則跪在其側,便懂了——這個不曾相識的男子,正是自己未曾謀面的孿生兄長。

梅君鶴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語:“若是還活着……是啊,我還活着!”

拉則自知說錯了話,忙改口:“公子,是老奴不對,該是……”

梅城雪不悅地扶起拉則,瞪着梅君鶴:“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哥哥,但梅嬤嬤如我再生母親那般守護我、照顧我,你爲何如此與她端架子?”

梅君鶴方回神,見阿賢這般質問自己,心裡不知是何感受,只覺又酸又疼,直堵的慌。他默了默,粲然一笑,眸子裡有隱約可見的霧氣:“阿賢,你竟是這樣看我的?”

拉則不願梅城雪與梅君鶴起爭執,徑自岔開話題,滿臉關切:“公子,你身上的蠱毒可有好轉?可曾解毒了?朔日可還發作?”

梅君鶴淡然地笑道:“阿內,好與不好我都習慣了,無妨的。”

拉則抹着眼淚,巴巴兒地看着他:“公子,滇國郡主還未曾與你成親麼?”

梅君鶴取出帕子,輕柔地爲她拭淚:“滇國這些年很是動盪,國王已經立了新的王后,郡主被貼身宮女毒死了。”

他談起這些事像極了沒感情的動物,敘述的事亦毫不關己般,卻像是怕拉則擔心,清盈淺笑:“不過,我查到別的消息,那姑娘還活着呢!不必擔心。”

拉則認真地追問:“公子莫要欺我!”

梅君鶴無奈了:“阿內,我何曾騙過你?”

拉則點點頭,又道:“公子,我如今喚作葉梅,還請公子改口了。”

梅君鶴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的名字與我無甚關係,我只知道你始終是我的阿內。”

拉則見一旁的梅城雪很是尷尬,忙拉着她過來:“小姐,這是你哥哥,梅君鶴,君子的君,仙鶴的鶴,字仙羽。公子替您擋了不少災禍啊,您斷斷不能如此看他呀!”

梅城雪自是明白拉則的意思,哥哥應該是中毒了吧?她不太自在地行禮道:“兄長好,方纔小妹失禮了。”

梅君鶴眉開眼笑地點點頭算是回禮,又對拉則笑了笑,只說道:“阿賢如今喚作的梅城雪,是阿內取的名字吧?”

拉則點頭道:“我們離開了雪域,自不能再用之前的名字,博巴人的名字,只有王爺與二公子知曉。”她遲疑片刻又道:“小姐亦不知自己的本名,不知公子可記得?”

梅君鶴望着吹落的積雪,伸手接住那白色,看着白雪漸漸融化在手心,輕聲嘆氣:“母親的心願,我怎敢忘懷!阿賢是她漢家的乳名,洛桑旺姆,漢語爲心地善良的自在女。其實,我才辜負了母親的遺願吧?”

拉則使勁晃着腦袋:“不,公子您別這樣!那蠱毒會有法子解的!”

梅君鶴自然明白拉則的一片心意,亦不願繼續這個悲涼的話題。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盒子,面色凝重:“抱歉,我沒能同阿庫一道去秦樓。當日梅冷派人追我們,阿庫將這個盒子給了我,說是日後尋到阿賢與你,便將這個交與你。”

拉則雙手顫抖地打開,卻是一封信,細細看來,一時間又是哭又是笑。終於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微笑道:“公子,多吉交代了,有種草可以抑制住您體內的蠱蟲。”

梅君鶴心裡的渴望洶涌澎湃,猛地盯着她,不可思議道:“草???”

拉則有些不知所措:“他說寒冰草可以驅蠱的,不知有無效果?”

梅君鶴擰眉,額上的火焰都皺在一起:“阿內可知,寒冰草乃至陰至毒之物,不能直接服用——須得……須得女子食用之後,再飲其血方可。可寒冰草不見得能解我的火蠱,畢竟我中的是蠱,不是毒。以毒攻毒並不實用,何必還要白白搭上一個女子的性命!”

說着,他自己都笑了:“阿內,我可沒那個本事蠱惑人心呢!”

拉則一臉無奈,似乎回憶起什麼:“公子,明日乃正月初一,是朔日,您的蠱毒……”

梅君鶴見拉則擔憂地抓住自己的衣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淡然淺笑:“二十年了,它不止準時,還偶爾多上幾次,習慣就好。”

拉則想問他,這十七年是如何過的,卻不敢問。猶豫不決的神情,卻入了梅君鶴的眼。

他將她拉在身側坐下來,笑容明媚得恍若三月桃花:“這十七年我過得很好,當年找到秦樓,玉爺爺爲我運功護住了心脈。後來,鴻伯伯帶我去了漠河,找到勿吉人薩拉,薩拉當時得罪了扶餘國的國師,被人下了毒,我爲他解了毒。再後來,薩拉教了我控熱抑水之法,雖然仍會發作,但已經好多了。”

於是,原本的認親變成了追憶往事。

葉廉赫很忙,葉廉清倒是比較有興趣,拉着嫂子坐在一旁傾聽。

一家人其樂融融,梅城雪已然本性暴露,歡喜道:“兄長,你可有心上人吶?”

梅君鶴一怔,竟是想到了那個綠衣女子,輕聲笑着:“有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從不斤斤計較、從不悲天憫人,不論生活如何殘酷都可以微笑面對。才思敏捷,謀略過人,時而犯傻又迷糊,可愛得緊。”

“哪家的姑娘,讓兄長心心念念地說了這許多的優點?”梅城雪滿臉好奇,“聽起來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是江湖俠女麼?”

“她是驚鴻樓的紅牌歌妓,偶然相識。”

“我去!不愧是梅副手,眼光與衆不同!在我們那裡……額不,在我之前去過的地方,那裡的戲子與歌手可是非常出名的,而且出場費可高了!”

“我說她雖然不喜歡青樓,怎麼還那麼喜歡唱歌呢!原來,每個地方的風俗果然不同!”

“這只是一種愛好與求生技能罷了,只是世人想太多!”

“二公子與她的觀點相同,說不準你們還可成爲至交好友呢!”

“好啊!那你到時候介紹給我認識,沒準兒相見恨晚!不過,屆時梅少可別吃醋!”

“我不至於那麼小氣,倒希望她有更多的好友……有一日我不在了,她可以過得好。”

“兄長!”

“公子!”

“梅少!”

“咳……不說這個喪氣話。我們聊別的!”

“嗨!梅少,咱們來下象棋吧?你肯定沒見過!特有意思,我給你講一講規則吧。馬走日象走田……梅嬤嬤,您去歇着吧,我們年輕人自己鬆快鬆快!”

然後,梅君鶴、葉廉清兩個人開始下象棋,梅城雪作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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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沒什麼特別的。失望了吧?”

“葉廉清是車騎將軍,字濁,上次竹清遠說的葉濁就是你妹妹的小叔子?”

“不錯。”

“你的博巴名,叫什麼?”

“次仁達瓦。”

“像月亮一樣長壽、永恆?”

“嗯。”

“那……寒冰草真的可以救你麼?”

“只是一個猜測罷了!”

“要不我去試試?”

“別鬧!”

“……”

風夜燈靠在他肩頭,沉默片刻,道:“小野鶴,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梅君鶴溫柔地望着她:“去何處?”

風夜燈想了很久很久,嘆息道:“南方……巴郡,閬縣。我想看看古代的家鄉是怎樣?是不是比現在更加山清水秀……”

梅君鶴疑惑了片刻,古代?什麼意思?見風夜燈一臉失望,忙回道:“好,一起去。”

他看過雪域的霜花皚皚,賞過邊塞的層林盡染,觀過江南的水鄉如畫,卻不曾領略過巴蜀之地的鐘靈毓秀。

只是不巧得很,秦樓喚他離去。他便依依不捨地離開,承諾完成任務便前往閬縣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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