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醉香樓。
黃藤酒,紅酥手。
美人盈盈,並立身後,紅袖添香。
琴聲幽幽,歌聲幽幽。
婀娜身段的舞娘,舞出曼妙的風姿,覆面薄紗帶起的神秘感,饒得在場觀看的衆位官員眼迷迷,心癢癢,。
酒到半旬,早有喝得醉醺醺,色膽包天的幾個官員,一把抱住舞到他們身側的舞娘,風流快活去了。
渝城府尹魏簡鐘面有難色,他偷偷地觀望了席位上的上官欽,卻發現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停留在那些失態的官員身上。
他的眼神很困惑,也很透亮,視線略過風姿嫋嫋的舞娘,直直地盯向屏風後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被遮擋在水晶捲簾之後,她的臉上戴着朦朧的月牙紗巾,根本看不清的樣子。她十指如玉,指尖輕輕彈在七根琴絃之上,歌喉婉轉,音色略帶悲悵之調。
魏簡鍾見上官欽毫不掩飾地關注白衣女子,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間回到了胸口上。他撫須而笑,心若明鏡。
原來這位上官欽大人果真是對這位花魁娘子蝶輕舞上了心,看他沉迷的樣子,他這個在旁有礙他好事的老傢伙,自然是要識趣一些。
當下他佯裝醉倒,跌跌撞撞地在小廝的攙扶下,找了一個雅間休息下了。
此時室內的琴曲戈然而止,舞娘翩然離去,屏風後的蝶輕舞,她右手的小手指在琴絃上挑了挑,落下了今晚最後的美麗音節。
而後她緩緩起身,衣袂飄飛,朝着上官欽的位置姍姍而來。她捲起衣袖,皓腕如雪,玉肌之上隱隱透着月光白的光澤。
她柔婉地提起酒壺,速度極慢,像是要引起上官欽的關注,一舉一動都表現得尤爲動人。上官欽也確實在關注她,他關注着她的手腕,並非因爲她的手腕很美,而是因爲那手腕上有一處淡淡的咬痕,似曾相識。
“難得大人有雅興,常常來捧小女子的場,小女子在此奉酒一杯,多謝大人的關照了。”美人如玉,眉眼彎彎。
她遞送過去一杯酒,酒的顏色緋紅緋紅的,像是血色印染一般,妖嬈地綻放在杯底。上官欽接過便放在了一邊,沒有飲用的意思。他
雙眉微微凝起,他似在思考,眉宇之間浮動一抹淡淡的困惑。
驀然,他飛速探手,緊緊地扣住了蝶輕舞的手腕。“輕舞姑娘手上的這疤痕,看起來很別緻,是怎麼弄的?”
蝶輕舞面上微僵,冰清的眼眸,似有水光浮動,她望向上官欽的眼神有一剎那是怨恨的。卻在上官欽驚愕不解,仔細探究過去的時候,她的眼睛很平靜,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她柔柔笑道:“哦——這個疤痕啊,小時候跟舍弟玩耍風箏那會兒,舍弟調皮愛鬧,被他咬傷的。”她談論往事雲淡風輕,好像是談論天氣一樣,似不在意一般。
上官欽眼波微震,他手指輕撫上蝶輕舞的咬痕處。“當時一定很疼吧。”
蝶輕舞微愣,而後不着痕跡地收回了手。“大人,小時候的事情,有什麼好提的。還是讓小女子伺候大人用酒吧。”她再次端起了酒杯奉向上官欽。
上官欽望着眼前的女子,盯着她手中的酒杯,眼中的困惑不解,越發地濃烈。
“聽輕舞姑娘的口音,好像是鳳州那邊的人吧。”
蝶輕舞薄紗下的紅脣,笑意漸漸褪去,她迎着上官欽眼中透露出來的強烈光芒,捧着酒杯的雙手,指腹開始微微發燙,手指不由地往裡勾了勾。
她定了心神,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小女子確實曾經到過鳳州,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皇上招選天下藝人,爲太后壽宴助興。老媽媽便帶着小女子到鳳州參選,在那裡呆了一段時間。說來也巧,幸得小女子當時參與了一份子,多虧了那場君前表演,才讓小女子在這醉香樓得以榮選花魁之名。”
看來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上官欽凝視着蝶輕舞,眼中神色複雜。
蝶輕舞心下微沉。
“大人爲何用這種眼神望着小女子?”莫非被他察覺了嗎?
上官欽聽蝶輕舞如此一說,當下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脣瓣扯了扯,似有苦笑在脣角蔓延開來。
“對不起,下官失禮了。”上官欽眼中有莫名的失落,他意興闌珊地接過蝶輕舞手中的酒杯,慢慢地遞送到他的脣瓣邊。
蝶輕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上官欽將酒杯觸碰上他的脣瓣,她寬大衣袖下的手,慢慢地收攏着,收攏着。
越攏越緊,指尖似要穿透她的掌心。
碰——
突然就在上官欽仰頭飲酒的瞬間,房門被一道強勁的風踹開了。
哐噹一聲。
上官欽手中的酒杯被擊落在地,杯中的酒順着紅地毯印染開來,冒出一股嫋嫋的白煙,同時還伴隨着嗤嗤之聲。
接着一位白衣玉帶的清俊少年立在門口,他一雙美眸,若祁連山的墨玉一般,瑩潤透徹,不參任何雜質。
“怎會有兩個上官欽?”蝶輕舞在看到來人面容之後,她眼中波光裂開,似不敢置信地看着屋內的兩個人。
而席位上的上官欽,他剛緩過神來。
他盯着地上的酒,他神色大震地望向蝶輕舞。
“姑娘你——”他眼中情緒複雜,不由地開口叱問。“我與姑娘無冤無仇的,姑娘何苦設計要害我性命?”
蝶輕舞此時也被眼前的二人弄迷糊了,不過眼下情景不容她思考的餘地,她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她衣袖下的冰冷匕首,落在她的掌心上。
她神色一冷,轉身逼向離她距離最近的那位上官欽。
立在門口的上官飛燕知曉就算她此時出手,恐怕也救不了秦浩了,所以她急中生智,竟朝着秦浩大喊一聲。
“大人,你自己保重,這個遊戲小的不玩了,要人命的啊。小的不賺大人的銀子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上官飛燕此言一落,蝶輕舞已逼到上官欽咽喉處的寒光匕首,突然頓了頓。
“寒烈,寒烈,你死到哪裡去了——”上官飛燕在門口張望着,她作勢要逃跑的樣子。
蝶輕舞神色一冷,她突然改變方向,匕首如電,朝着上官飛燕襲擊而來。
“上官欽,你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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