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暗中暗中人
“你知道了多少。”老者眼神一凝，面色漸漸從平淡變幻成了陰沉。
王小劍長出了一口氣，撫了撫身後的古樹，到了樹下，他不知爲何，一切的緊張情緒慢慢變緩，平復了下來,變得非常平淡，彷彿站在樹下，老者便不能傷到自己一般，同時，內心中隱隱的危機感終是達到了緩解。
從老者現身的那一刻起，王小劍便知曉，想要殺死趙天華，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對方的修爲高的可怕，遠遠不是自己所能應對的。索性便不再考慮此事，而是盤膝坐下，修復起傷勢起來，一邊引靈氣入體，另一邊說道。
“當你出現的時候，我便知曉之前在亂墳崗感受到的氣息沒有錯，我想，那隱匿古洞府的陣法不是一早就存在，而是你所設，目的，一是爲了隔絕古洞府的氣息，二則是讓持劍之人來到此處，獲得機緣。”
王小劍掃了老者一眼，疑惑中帶有堅定，再次道：“或許還有其三，將封印中的自己甦醒，想來這纔是你根本的目的吧！”
聽到王小劍的話，儘管老者面色依舊陰沉，但內心還是一震，隨後依舊用一種平緩的方式說道：“他是我的真傳弟子，此劍是我贈與他保命之物。”
“正因爲是保命之物，可據趙天華所說，這飛劍之中封印着元神真人的一擊之力，而這一擊在生殺花叢中，已然用過，那威勢可謂驚天，磅礴的力量連生殺花都抵擋不住，你認爲若是尋常之劍在這樣劇烈爆炸之下，還仍然完好。”
“且，在亂墳崗我曾感受到一股沉睡中漸漸甦醒的氣息，與此刻的你一般無二，當我逃離亂葬崗之時，原本一切都已計劃好，在炎宗衆人即將追趕之際，屍王恰好趕來，解我危機，可我失算了，在路途中我發現，那逃離的殭屍已然斃命，那時我才知道，在暗中還有一人，那個人就是甦醒之後的你。”
“你貴爲一代掌教，門中事物繁忙，根本就無暇分身，但偏偏你分開了身，我不敢肯定你的意圖，但你的意圖卻值得懷疑，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絕非只爲了保護趙天華而來。”王小劍沒有絲毫着急，而是娓娓道來。
“你既然如此關心弟子，爲何他身受如此重傷，自你出現後連看都未曾看一眼，這又是爲什麼？也許你關心的並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他的機緣，或是你看中之物。”
王小劍每說一句話，老者面色便會陰沉一分，到了最後更是發出一聲冷笑，冷笑下面則是一股驚人的殺機。
“趙天華，這就是你的機緣？即便我不出手，你認爲他會不出手嗎？”
“你在蒼雲劍宗，到底是天驕，還是人人算計的棋子！”王小劍目光炯炯，猛然擡頭看着不遠處的趙天華，言辭中充滿着犀利，一字一頓。
趙天華原本迷離的雙眼再次睜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瘋狂搖頭間，望着從小便開始教導自己的師尊，大喊道：“不不，這不可能....”
趙天華還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只因他不願相信，一直教導自己的師尊，會利用自己，會圖謀自己，但當他看到老者面無表情，仍未轉頭看自己時，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氣急之下，趙天華噴出一口鮮血，徹底暈死過去。
王小劍內心猜測很多，但也捉摸不透老者所想，他所說的這麼多，半真半假，不是講故事，而是爲了徹底擊潰趙天華內心，經過這一番打擊，就算趙天華活下來，道心已散，修爲也會止步不前，今生不會再有寸進，這便是他的目的，這也是王小劍的性格，他不會給敵人充足的時間來殺自己，正如那句話，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老者看了眼暈死過去的趙天華，幽幽嘆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隨即很快便消失不見，暗道：“ 怨只怨你命不好，因爲只有你才適合.... ”
收回目光，老者看着王小劍，露出惋惜之色，“你...很好，這幾日我都看在眼裡，可惜你是五靈門弟子，如此心機，如此天資，若留你在世，將來必是我蒼雲劍宗大敵，所以你非死不可！”
自甦醒之後，他便觀察着事態的發展，對於王小劍所做的一切盡收眼底，所以自出現的一刻，他便沒有以俯視的態度去看此人，而是讚歎，他自問若是換成當年的自己，之前的一切他做不到。
可越是這樣，就越增加了他的殺心，修道五年如此境地，城府老辣，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是他們蒼雲劍宗的威脅。
王小劍沒有說話，盯着老者，此人便是當今第一宗門的掌教，威望極高，幾乎是整個元明大地的掌權人物，是他崇敬的對象，卻不想第一次見面會以這樣的方式，同時，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殘酷，更加認清了幾分。
“還有那機緣，不屬於你，不屬於他，而屬於我。”老者看向王小劍懷中之處，那裡正是藏着乾坤袋的地方。
說着，老者驀然伸出一根手指，此手指的伸出，天地驀然凝固，一切都化作了靜態一般，這一指一出，風雲色變，這便是元神真人，近乎無敵的強者，在這一指之下，就算是周天之境的強者，也抵擋不住，會身死道消。
“讓你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知足了，他道心雖毀，但我需要的不是他的道心，而是身軀....”老者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看着王小劍，這一指驀然而下。
王小劍面色驟變，他終於明白之前在擊潰趙天華道心之際，老者爲何不出手阻攔，在他眼裡，在意的竟是趙天華的身軀。
可是不容他多想，那一指驀然臨下，巨大的壓力頓時讓他氣血翻涌，像是在面對一尊神明，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機來臨，若此指再前進數寸，他的身體便會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而爆裂開來。
與此同時，王小劍看着一旁的自開始都平淡無奇的古樹，目中閃爍出從未有過的精芒，“楚人狂，你還想藏到什麼時候。”
聲音在四周迴盪，可天地依然平靜，沒有任何波動，“故弄玄虛”，老者冷笑一聲，他神識早已掃視過周圍，沒有任何蹤跡，他不認爲有人能瞞過一位元神真人，一直藏在暗中，這一切不過是王小劍欲蓋彌彰罷了。
“給王某二十息時間，我應你所求。”看着致命的手指再次臨近兩寸，王小劍內心雖然着急，但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就在王小劍此話一出，頓時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傳來，之後，眼前情景沒變，依舊在黑燕山中，只是老者蹤跡全無，反而一道年輕身影正在一棵大樹之下，璀璨的眼眸含着笑意，看着自己，此人，正是楚人狂。
“你給我的驚訝實在太多，當日我在水窪之地故意留下足跡，目的你想必早已猜到，等你這句話，我早就迫不及待了。”楚人狂目中閃爍着激動之意，同時也有讚賞，無論是王小劍的心機，還有膽識，都是上上等。
王小劍對於這個智近乎於妖的青年，警惕性很重，看似普通平常，卻內含睿智，城府之深不能用常理去揣測。
當日在水窪之地，他已發現地上的足跡，那時他知道，楚人狂沒有離去，而是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而憑楚人狂的心智，絕不會在跟蹤之時留下如此破綻，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想要知道自己跟蹤他。
對此王小劍沒有理會，雖然不知道楚人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有求於自己，所以他沒有理會，任由其跟着，也許在他看來，這無疑也是一條退路。
而楚人狂也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必須要王小劍點頭，配合，但想讓對方輕易配合自己，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等，等王小劍開口。
這一切，二人心照不宣，天知地知，王小劍知，楚人狂知。
因而，在老者出現之際，王小劍沒有立即逃走，若說老者是暗中人，那麼楚人狂便是僅二人心知肚明的，暗中，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