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在聽到查晉北的聲音之後,仍然向地上的保鏢踹了一腳,這才一臉驚詫的擡起頭來:“查總,怎麼會是你?你們跟着我幹什麼?”
查晉北心中暗罵,這廝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跟蹤我被發現,我們來了個反跟蹤,現在反倒成了你的理了。臉上卻仍然笑得春風拂面:“張揚,你身手還是那麼利索。”望着半天沒能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名手下,心說你丫下手夠黑的。
邱鳳仙也笑盈盈走了過來:“張主任,您這天寒地凍的怎麼有興致到這荒山野嶺來?”
張揚道:“心煩,睡不着所以出來散散心,沒想到被你們給跟上了,看到他倆衝着我過來,我還以爲遇到劫匪了,所以下手也就沒猶豫,真是不好意思啊!”這廝故作關心的衝着那地上兩名仍未爬起的保鏢道:“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兩名保鏢硬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張揚出手還是手下留情的,他們兩人只是在短時間內喪失了反抗能力,真正的傷並不重。
查晉北確信他們沒什麼大事,笑道:“我的這些保鏢在你面前根本是不值一提,張揚,我還說要明天去拜訪你呢,想不到這就遇到了。”
張大官人笑道:“緣份啊,人要是有了緣分,在哪兒都能見面。”
查晉北哈哈笑道:“可不是嘛!”
兩人站在那裡握着手,透着一股虛情假意的味道,邱鳳仙道:“這麼冷的天,別總站看了有什麼話,找個地方再聊。”
查晉北這才放開張揚的手:“張揚,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喝點兒?”
張揚笑道:“荒山野嶺的,到哪兒去找喝酒的地方?要不這麼着吧,明天,明天我請你。”
查晉北道:“想請不如偶遇,就今晚吧,這纔不到八點,咱們去……”
“居酒屋!”邱鳳仙提議道。
張揚沒想到邱鳳仙也知道居酒屋,他最初來到居酒屋的時候還是顧佳彤帶他過來,時過境遷,伊人已逝,張揚很久沒有來到這個地方,害怕睹物思人,勾起自己的傷心回憶。
位於東江西郊的居酒屋仍然保持着過去的風貌,不過老闆娘美鶴子並不在這裡,她和丈夫有事返回日本了,在店裡負責生意的是美鶴子的一個朋友,叫加代,這樣的雪天生意本來就不好,居酒屋沒有客人,張揚和查晉北一行來到居酒屋,邱鳳仙對這裡頗爲熟悉,她的日語很好,至少在張大官人的眼裡,邱鳳仙的日語水準絕不次於她的中文。
他們三人來到房間內坐下,邱鳳仙點了日式料理和清酒,查晉北笑眯眯向張揚道:“喝的慣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什麼酒我都能湊合。”
邱鳳仙莞爾道:“張主任是我見過酒量最好的人。”
張揚道:“邱小姐是我見過最會說話的人。”
邱鳳仙似乎有些害羞了,俏臉泛起微微的紅暈:“張主任挖苦我。”
張揚哈哈大笑,端起那杯清酒道:“有緣千來相會,想不到咱們能夠聚在這裡,來我敬兩位一杯。”
查晉北笑道:“我請你,應當是當主人的敬客人才對。”
張揚道:“這裡是平海,我是地主,當然要由我來敬酒。”
三人喝了一杯清酒,邱鳳仙眼波兒一轉,輕聲道:“剛纔我們還以爲遇到了壞人,看到那輛越野車始終跟在我們後面。”邱鳳仙根本是故意提起這件事。
張揚笑道:“誰規定這條路一定要你們才能走?我來錦屏山轉轉,可我回去的時候,你們一路跟着我過來,我還以爲遇到了劫匪。”
查晉北笑道:“你有什麼好打劫的?”
張揚道:“我一窮二白的的確沒啥值得打劫的,充其量也就是還有幾分姿色,這年頭,劫財的我不怕,就怕有人劫我色。”
查晉北和邱鳳仙都笑了起來。
張揚蓬:“查總這次來東江是不是有重要事情?”
查晉北微笑道:“聽說你們東江新城區招商搞得如火如荼,所以我過來考察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我的項目。”
張揚知道查晉北是信口開河,因爲自己目前的身份,所以查晉北才說這樣的話,這廝這次來到東江的目的是搞陰謀的,張揚道:“平海最近可不太平啊。”
查晉北道:“我聽說宋省長接任省委書記一職,張揚,以後在平海,得靠你多多照顧了。”這話讓張揚聽起來很不舒服,查晉北分明在暗示他張揚以後的地位因爲宋懷明的關係而獲得了提升,省委書記的女婿和省長的女婿還是有月當差亞的。
張揚道:“誰當省委書記都不如我自己當過癮,查總,你哥不是組織部查部長嗎?要不你跟他說說,現在平海還缺一個代省長,直接讓我補缺得了。”
查晉北雖然對張揚有所瞭解,可還是想不到他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廝真的假的?居然妄想從處級幹部一飛沖天直接坐上省部級的寶座,莫不是想當官想瘋了,可查晉北馬上就意識到,張揚說這話是調侃自己的,剛纔自己影射他沾宋懷明的光,這不,人家這就報復過來了,查晉北笑道:“我可沒那個本事,我要是能做到,我自己就不做生意了。”
張揚道:“你想當官?”
查晉北道:“這年頭,當官要比我們做生意的風光許多。”
張揚道:“都看着別人好處,都不知道別人背後的心酸,難怪說只看賊吃肉,沒見賊捱打,我倒是覺着你們做生意的舒服,沒有那麼多的規章制度,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高興了捐款贊助,博一個慈善家的好名聲,不高興了偷稅漏稅,反正體制這麼多的漏洞,有的是空子可鑽。”
查晉北聽出這廝在拐彎抹角的寒磣自己,臉上卻仍然帶着笑道:“各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誰都不容易,你要是樂意,咱倆換換。”
張大官人一咧嘴道:“咱倆愛好不同,沒法換。”
查晉北的心頭火頓時就上來了,這廝什麼話?外界都傳言查晉北是同性戀,張揚這話有影射他之嫌,不過查晉北還是壓住了火氣,對張揚他算是有些瞭解的,這小子不好惹,得罪了他對自己沒好處。
張揚道:“查總,你內幕消息應該比我多,喬家到底怎麼回事兒?”
查晉北道:“我經商這麼多年,一直能夠做得安安穩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莫談國事,生意和政治儘量要分得清楚。不該我管的事情,我從不插手。”
張揚心說你丫就虛僞吧,剛纔還在暮春茶社內對閻國濤進行利誘說服,這會兒又裝的跟好人似的,你騙別人可以,想騙我,沒門兒。
查晉北道:“不過這次平海的政治變動對你可是隻有好處。”
張揚笑了一聲:“我在體制中幹了這麼久,從來沒指望過別人幫我,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來的,其實政治上,靠誰都靠不住,最後還得指望自己,查總,你們做生意好像也得靠自己吧?”
查晉北道:“可不是嘛,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彼此的話語間都透着一股虛僞的味道,查晉北心裡懷疑張揚早就盯上了自己,卻不知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和閻國濤見面?不過查晉北相信他和閻國濤之間的談話內容不會被別人知道,他根本不會想到張揚的聽力如此出衆,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牆壁,仍然把他們之間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張大官人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立場,他的性格決定,他的立場經常受到感情的影響,在他看來,查晉北已經被他定義爲陰謀家,是導致喬家這次危機的幕後人物之一,當然張揚也沒有將所有的一切歸罪到查晉北的頭上,他認爲查晉北還沒有那個能力,即便是查晉北很有錢,也有些背景,可這一切並不足以支撐查晉北擁有和喬家叫板的實力,事實上在國內能和喬家公然對抗的人物絕對一隻手可以致的過來。
邱鳳仙道:“對男人來說除了金錢和女人之外,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政治,可在我們女人的眼中,政治是這世上最枯燥乏味的事情。”
張揚笑道:“如果一件事和你永不想幹,你就很少會去關注,但是如果一件事關係到了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那麼你就會自然而然的關注。平海的這場政治風雲,關係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現在平海上上下下的官員心中都很忐忑,雖然只是一兩個位子空了出來,卻關係到整個的平海官場,誰來填補這空出的位子,可能會造成官場的大範圍變動。”
查晉北笑道:“我雖然不是官場中人,可是我對這種事卻知道一些,上頭不會讓變動涉及到太多的人員,這次平海的調整不會太大。”
張揚笑眯眯道:“查總,你肯定知道不少的內幕,對我太不坦誠了。”
查晉北哈哈笑道:“我所知道的都是一些沒根據的傳言,我可不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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