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成道:“她辭職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我聯絡,直到我妻子葬禮的時候,她方纔出現,不過當時她只是遠遠望着葬禮現場,我看到了她,因爲對妻子的愧疚,我沒有走過去和她說話,她也沒有走過來,那次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張揚道:“也就是說,這七年中你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蕭國成點了點頭,低聲道:“她從未向我說過任何抱怨的話,也沒有流露過對我的恨意,我不但對不起我的妻子,也對不起她。”
張揚道:“女人很奇怪,她雖然不說,未必代表她不恨你,蕭先生,如果想徹底解除你身上的蠱毒,必須要找到你被種蠱的種類,這個刀明君很可能就是其中的關鍵,蕭先生,有沒有辦法聯絡上她?”
蕭國成道:“找到她應該不難,這麼久以來,我只是刻意迴避去關注她的消息。”
張揚從蕭國成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難以掩飾的思念,他忽然意識到蕭國成仍然在想念着這個名叫刀明君的女子。張揚並沒有點破這件事,每個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秘密。
重新回到客廳內,蕭國成邀請張揚留下共進晚餐,張揚搖了搖頭,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再說今天的身體狀態並不好,蕭國成也沒有堅持挽留,讓蕭玫紅將張揚送回去。
周山虎還是頭一次登上這麼豪華的遊艇,對一切都表現的相當好奇,蕭玫紅讓船員帶他去參觀,自己則來到張揚的身邊,張揚站在甲板上,眺望着遠方籠罩在暮色中的北港,目光中充滿着迷惘,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蕭玫紅道:“趕着回去,有急事啊?”
張揚並沒有否認,他笑了笑道:“顧書記在濱海,他明晨就要走了,我想陪他好好聊聊。”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蕭玫紅的嘴脣動了動,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我叔叔當真是中了蠱毒?”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經過這次治療,可以保證他一個月內不會復發,但是想要徹底清除他體內的蠱毒,就必須要找到蠱毒的種類,我對這種秘術瞭解的也不算太多,聽說單單是蠱術就有九九八十一種之多。”
蕭玫紅嘆了口氣道:“不知是誰這麼恨我叔叔,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張揚道:“你叔叔有沒有什麼仇人?”
蕭玫紅搖了搖頭,雙手扶住憑欄道:“我叔叔常說和氣生財,他從不和他人結怨。”
張揚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爲我叔叔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要將他中了蠱毒的事情向外宣揚出去。”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多嘴之人!”
張揚回到碼頭已經是六點,他打了個電話給顧允知,方纔得知顧養養也到濱海來了,想到這位美麗單純多情的小姨子,張大官人不由得有些頭大,原本想前往顧允知那裡的念頭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顧允知卻讓他過去吃飯,顧養養正在下廚做飯,張揚這會兒回去剛好趕得上。
顧養養這次前來濱海是爲了接父親去回去的,其實她這幾天都在江城,江城製藥廠那邊最近在搞新品發佈會,她這個掛名董事長必須要親自參予,事實上,顧養養對製藥廠的業務也越來越關心,這家藥廠本來是她姐姐的物業,胡茵茹雖然主動承擔了管理職責,但是顧養養也不好意思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胡茵茹也在盡力扶持她,希望顧養養能夠早日上手,真正可以承擔起管理這個企業的責任。
對顧養養這位小姨子,張大官人打心底有些發憷,顧養養對他一往情深,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味道,眼裡只有他,其他的追求者哪怕條件有多出色,對她有多好,顧養養連眼皮都不翻一下,在她心中沒有任何人比得上張揚。
顧養養的一片深情,張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若說顧養養的癡情沒有讓他心動分毫,那純粹是謊話,可張大官人始終堅持恪守本分,保持和顧養養之間應有的距離,張大官人表現出的絕情也讓顧養養傷心不已。
周山虎將張揚送到海洋花園別墅,張揚來到門前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他馬上就分辨出這是佛跳牆的味道,顧養養從曹三炮曹老爺子那裡學到了一手高妙的廚藝,經過這兩年的悉心鑽研,廚藝更是突飛猛進。
知女莫若父,顧允知對女兒的心思非常明白,養養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去做菜,並不僅僅因爲是要孝敬自己,更主要是爲了張揚,女爲悅己者容就是這個道理。顧允知雖然非常喜歡張揚,可是在心底深處早已否決了他和養養之間的可能性,張揚過去和佳彤有過一段,佳彤離開之後,他和楚嫣然已經修成正果,作爲父親當然不想女兒加入這場毫無結果的情感糾葛之中。望着在廚房內忙碌的女兒,顧允知深邃的雙目中不禁掠過一絲憂色。
門鈴聲響起,顧允知起身準備去開門,顧養養已經從廚房內搶先過去了,一路小跑的來到大門前,拉開房門,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跟她打招呼,鼻子就癢了起來,他扭過頭,朝着身後的夜色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顧養養關切道:“張揚,你感冒了?”她現在是徹底不叫張揚姐夫了,這是要和他平起平坐,更是要引起張揚的重視,不要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一般看待。
張揚吸了吸鼻子,轉身朝顧養養笑了笑,卻發現顧養養身上還帶着圍裙,活脫脫一個俊俏的小女僕,雖然是這身打扮,可仍然顯得清水出芙蓉,清純至極,可愛至極,不知是因爲在廚房內勞作的緣故還是因爲見到張揚的原因,俏臉微微有些發紅。
張揚點了點頭道:“昨晚不小心淋了雨,有些受涼了。”
顧養養小聲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張大官人訕訕笑了笑,他沒有和顧養養繼續交談下去,來到客廳內,顧允知坐在沙發上朝他招了招手道:“張揚,怎麼這麼晚?”
張揚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最近諸事不利,我在濱海北港之間來回奔波,忙得焦頭爛額。”
顧允知笑了起來,他向顧養養道:“女兒,菜做好了沒有?”
顧養養道:“涼菜早就好了,你們先喝酒。”
張揚隨着顧允知來到餐廳內坐下,他拿起桌上的大明春給顧允知倒上,顧允知聽到他接連不斷的噴嚏,輕聲道:“生病了就留在家裡休息,沒必要專門跑過來。”
張揚笑道:“爸,您來濱海給我捧場,我卻整天忙於公事,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你,我這心中慚愧的很。”
顧允知微笑道:“我們爺倆還用得上這些表面功夫嗎?我心中明白。當然是工作要緊,昨晚火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身爲濱海市委書記,當然要先把工作做好。”
張揚道:“現在我總算明白,福兮禍之所依的真正含義了。”
顧允知道:“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既然選擇了官場這條路,就不能怕事。”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你從來都是一個不怕事的小子。”
張揚端起酒杯道:“爸,我敬您!”
顧允知喝了口酒,緩緩落下酒杯,他輕聲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元和幸子的女人?”
張大官人內心深處打了一個激靈,他擡起頭,表情充滿了詫異,顧允知不會平白無故的發問,他既然有此一問,就證明他十有八九見到了元和幸子,想起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幾乎無法分辨的外貌,張大官人的心情頓時糾結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認識,上次我去東江的時候見到了她。”
顧允知道:“她長得和佳彤幾乎一模一樣。”
張揚再度點了點頭:“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以爲她就是佳彤,後來經過調查才知道,她是日本人,和佳彤沒有任何的關係。”
顧允知道:“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張揚沒有馬上回答,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允知道:“你擔心我知道這件事會受到打擊,擔心元和幸子會勾起我痛苦的回憶?”
張揚道:“爸,對不起!“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我真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長得如此相像,如果不是右眉間的那顆痣,我根本就分不清她們。”
張揚道:“我將元和幸子的背景調查的很清楚,她和佳彤沒有任何的關係。”
顧允知輕聲嘆了口氣道:“如果佳彤仍然活在世上,就算她一輩子不認識我又如何,我只想她活着。”
張揚沉默了下去,在他心中始終不願承認顧佳彤已經死去的事實,雖然佳彤乘坐的汽車墜入了尼亞加拉河,可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首。
顧允知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和你一樣,一直都沒有接受佳彤已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