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忠道:“沒想到你這麼多仇人!”
祁山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霍雲忠的目光幾乎和祁山同時落在牀頭櫃的那束鮮花上,霍雲忠雙目中的妒火稍閃即逝,低聲道:“她送的?”
祁山並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她是個善良的人。”
霍雲忠道:“對你來說或許是,但是對我來說她很殘忍。”
祁山道:“我們之間很清白,遠比你想像的要純潔的多。”
霍雲忠道:“精神上的出軌甚至比肉體上的背叛還要嚴重得多。”
祁山道:“有一點你和我相似。”
“嗯?”霍雲忠實在想像不出自己和祁山之間有什麼共同點,如果真要勉強說出一個,那就是他們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祁山的回答卻出乎霍雲忠的意料之外:“我們都不懂得珍惜,並不是找不到幸福,而是我們放走了幸福。”
霍雲忠呵呵笑了起來,他的目光禁不住噴出了怒火,他盯住祁山一字一句道:“你是我所見過最卑鄙無恥的人。”
祁山道:“任何事情都是相對而言。”
霍雲忠道:“你可以騙過別人,你卻騙不過我,當初在丁兆勇的婚禮上,那齣戲根本就是你一手導演的。”
祁山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你說的是哪件事?”
霍雲忠道:“這次沒把你的腦子給撞壞吧,是你故意放出消息,說慧源藏有大量冰毒,畫好了一個圈套等着我們鑽進去,藉此試探我們警方,同時又成功挑起張揚和我們之間的矛盾,這手很漂亮,一箭雙鵰,你是不是很得意?”
祁山微笑道:“你把我想得太聰明,也把警方說得太無能,其實我沒那麼聰明,不過你們這些警察的確很無能,我弟弟死了這麼久,到現在都沒有查出幕後真兇。”
霍雲忠並沒有被祁山激怒,他低聲道:“一個人計劃事情無論多麼周密,多少都會露出一些破綻,你以爲自己很厲害,可是你仍然做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假消息可以讓我們無功而返,卻從側面證明了一件事,你和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定有關。”
祁山道:“這麼肯定?”
霍雲忠點了點頭。
祁山道:“你有證據嗎?你是警察,沒證據的事情千萬不能亂說。”
霍雲忠道:“你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嗎?”
祁山點了點頭:“我相信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霍雲忠盯住他的雙目:“你會有報應的!”
“我等着!”
霍雲忠站起身,他出乎意料地抓起了牀頭櫃上的那束鮮花,帶着那束花走出門去,然後狠狠將鮮花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張揚原計劃中要和周興國、薛偉童一起返回濱海,可是他突然受到了濱海那邊的電話,這兩天要來臺風了,今年最大的一次熱帶風暴宙斯將在今晚凌晨抵達北港附近海域,張揚前來東江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次熱帶風暴的事情,不過當時的預報情況是,風暴會從距離北港海岸線五十海里外經過,對北港當地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可是最新的天氣預報顯示,熱帶風暴轉變了方向,極有可能從北港登陸,對當地的生產生活將造成很大的影響。
目前北港各地已經開始嚴陣以待,積極對抗這場風暴,張揚身爲濱海市委書記當然不能置身事外,他必須趕在這場熱帶風暴來臨之前回到濱海,組織並領導這場和自然界的抗爭。
張揚並沒有叫上週山虎,他自己驅車趕回濱海,途中就已經從天氣預報中聽說熱帶風暴不斷加強的消息,情況似乎開始變得越來越嚴峻了,張揚也有些不安,他接通了市長許雙奇的電話,詢問濱海的準備情況。
許雙奇道:“張書記,你不用擔心,每年大大小小的颱風都會有十幾此,我們各階層的幹部對應對這種自然災害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信心,在這方面他比張揚要有發言權。
張揚道:“老許,我聽中央氣象臺的天氣預報,這次的熱帶風暴好像很厲害,東移的速度很快,而且風暴呈不斷加強的趨勢。”
許雙奇道:“現在的天氣預報就沒有幾次靠譜的,六月份的時候就說有颱風,可是颱風擦着邊就吹過去了,到了北港這一塊兒根本就沒有登陸,我在這一帶生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經歷過一次大風暴,咱們這兒的地理位置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風暴,天氣預報聽聽罷了。”
張揚道:“老許,你不能掉以輕心啊。”
許雙奇道:“我這麼說可不是掉以輕心的意思,我們要在戰略上重視它,在心理上藐視它。”
張揚道:“你召開幹部開一次會,要讓他們務必要重視這次的風暴。”
許雙奇道:“放心吧,我馬上就開會。”
張揚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五個小時後應該可以回到濱海。”
此時的北港仍然是陽光普照,項誠站在新港的燈塔上眺望着遠方的海面,身邊站着市委副書記龔奇偉。項誠看了一會兒,轉身向龔奇偉道:“看來今天的天氣預報又沒譜了,說什麼熱帶風暴宙斯,別說風了,連雲影子都不見一個,晴空萬里,哪像有風暴的樣子?
龔奇偉道:“項書記下達的抗災通知,我已經讓人傳達下去了。”
項誠道:“今年臺風預警都有四五次了,每次都是狼來了狼來了,咱們的抗災通知隔三岔五的就下達一次,可每次都是虛驚一場。”
龔奇偉對北港這一帶的氣候還是有些瞭解的,他擡頭看了看天空,輕聲道:“以防萬一吧,做足準備,未雨綢繆總不是什麼壞事。”
說話間項誠的電話又響起來了,卻是北港市海洋氣候監察局的負責人打電話,通報他颱風會在今天傍晚時分登陸,中心風力可以達到十級,項誠聽完他的彙報,掛上電話向龔奇偉道:“這次興許是真格的,傍晚時分登陸,預計中心風力可以達到十級,局部會有暴雨,還是通知大家,做好應對災情的準備。”
龔奇偉鄭重點了點頭。
項誠緩步走向燈塔的另外一邊,從這個角度眺望陽光下的北港,色彩如此鮮明,項誠對這座城市是有感情的,外人是不知道他爲這座城市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的,項誠雙手扶着憑欄,一隻海鷗從下面飛昇而起,靠近他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然後撲閃着翅膀落在他左手側不遠的欄杆上,鳥兒並不怕他,事實上在項誠擔任北港市委書記之後,就已經命令老百姓要保護當地的鳥類資源,嚴格漁業捕撈禁令,在這樣的政令下,鳥兒和市民們建立了很好的感情,它們並不怕人,一陣微風吹來,海鷗迎着陽光連續做出了兩個抖動翅膀的動作,雙爪卻沒有離開欄杆。項誠望着這美麗的鳥兒不禁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燈塔的管理員送上來一小包飼料,平時他經常在這裡飼餵鷗鳥,所以他以這樣的動作來取悅領導。身後不遠的地方兩名記者做好了準備,正等待捕捉市委書記喂海鷗的精彩畫面。
項誠笑着搖了搖頭,倒了一顆飼料在掌心上,他的表情充滿了慈愛,就像父親看着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他很小心的探出手去,海鷗先仰起頭看了看他,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去,用嘴喙去叼啄那顆飼料,可是它的動作卻停在了中途。
燈塔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像,所有人都被這響聲驚動,從燈塔的下方,成千上萬只鳥兒振翅高飛,鳥兒的翅膀遮住了天空,遮住了陽光,那隻正想啄食項誠掌心飼料的海鷗,也放棄了叼啄的動作,用力地震動了一下雙翅,然後宛如一道銀色電光一般匯入這無可計數的鳥類大軍之中。
只有當事人才能感受到此時心頭的震撼,燈塔管理員的臉色變了,他在這座燈塔上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年,可是從未見過今天這樣的場面。
項誠的臉色也變了,鳥兒的翅膀遮住陽光的同時,也遮住了他的心頭。身旁的秘書第一時間跑了過來,他舉起雙手護住項誠:“項書記,咱們趕緊進去!”
面對成千上萬只盤旋升騰的鳥兒,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些忐忑。
項誠笑了笑,試圖用微笑來表示自己並不在乎,自己仍然氣定神閒,身爲市委書記,本應該擁有這樣的氣魄,可是頭頂忽然一涼,卻不知哪來的鳥屎落在了他的頭上。
兩名記者手裡的相機不停拍攝,在這樣的自然奇觀下,新聞本能讓他們忘記了害怕。
還好在整個過程中鳥兒並沒有對這羣人發起進攻,除了肆意落下的鳥屎之外,並沒有帶給他們更大的傷害。
這羣人走下燈塔,顧不上擦去身上的污穢,擡頭看了看天空,那羣鳥兒越飛越高,黑壓壓宛如一片烏雲,向西北的方向迅速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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