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小歡越來越懂事了,只是他小小年紀,一個人孤零零在海外,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張大官人這句話是故意說出,秦萌萌聽到,眼圈不由得紅了,她垂下頭去。
張揚道:“想他了?”
秦萌萌沒說話,可她的雙眸卻已經將自己心事完全暴露。
張揚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對於你現在的做法,我並不認同。不管何先生是被誰所害,你現在爲了要給他復仇,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爲了復仇搭上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幸福和生命,還有小歡,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他怎麼辦?他從小就沒有父親,如今剛剛得到母愛,難道你就要殘忍的將之剝奪掉?”張揚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秦萌萌咬了咬嘴脣道:“哥,我能怎麼辦?我爸被查晉北害死,證據確鑿,難道我眼睜睜的看着仇人逍遙而無動於衷嗎?”
張揚道:“何先生被害的疑點很多,查晉北對你手中的兩座金礦覬覦已久,這件事早已是衆所周知的事實,我前兩天和查晉北見了面,他不是傻子,他當面向我坦誠,並不知道何先生被害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何先生被害,他是說什麼都不會接下非洲金礦,在這件事上他很可能是被於東川設計了。”
秦萌萌道:“可金礦最終是落在他的手中,查晉北爲人陰險,他做的壞事當然不會承認。”
張揚道:“本來我以爲何先生的死只是一個偶然事件,可是現在卻發現事情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最近有些人圍繞他做文章的目的並不是想查何先生本身,而是指向文家。”
秦萌萌道:“我爸說過,他和文家之間一直都分得很清楚,他是商人,文伯伯是有遠大抱負的人,他們之間的交往只限於友情往來,沒有任何的經濟關係。”
張揚道:“我也相信這一點,但是有人就是想利用他們之間的友情做文章,他們不停地查何先生,希望查出問題,查出的問題越多,就可能對我乾爹造成的影響就越大。”
秦萌萌道:“明明沒有影的事情,他們爲什麼要搬弄是非?”
張揚道:“政治從不講究手段。”他回到了剛纔的話題上:“傅正聲雖然是你爸生前的好友,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商人,商人永遠都會把利益擺在第一位。”
秦萌萌道:“傅伯伯對我的幫助不少,如果不是他,我無法順利回到國內,他對我的安全也非常上心。”
張揚道:“我並不瞭解他,所以無權做出評論,但是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傅正聲和世紀安泰的安達文走得很近,我對安達文是相當瞭解的,此人雖然年輕,但是性情陰險,冷酷無情,他是現在安家的掌舵人,他的父親安德淵是臺灣信義社的領袖,安德淵目前正在利用他手頭的黑金介入那邊的大選,他和洪恩正關係很好,在幕後幫助洪恩正清除了不少的政治對手,據說洪恩正當選下屆總統的呼聲很高。”
秦萌萌道:“這件事和傅伯伯又有什麼關係?”
張揚道:“洪恩正最大的對手是,邱作樑。而邱作樑來自臺灣邱氏家族,他哥哥邱作棟是鑽石王朝的現任總裁,父親邱作棟在商界和政界都曾經風光無限,而鑽石王朝和查晉北的星鑽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秦萌萌道:“你是說傅伯伯在利用我狙擊鑽石王朝的股票,名爲報仇,事實上卻是想通過我來打擊邱氏家族,從而爲洪恩正幫忙?”
張揚道:“他的真正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現在所挑起的這場商戰,正在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秦萌萌道:“沒有這場商戰就不會找到那個有心人!”
張揚目光一亮,秦萌萌原來並非無所覺察,或許她一早就已經意識到查晉北並不是害死父親的真兇,也覺察到傅正聲這羣人幫助她的目的並不單純,但是她仍然義無反顧的掀起這場商戰,其目的就是要誘使真正的兇手浮出水面。張揚卻知道,秦萌萌這樣做所承擔的風險會很大。他低聲道:“與虎謀皮的事情並不適合你,目前的形勢非常嚴峻,查晉北認爲你一心想要對付他,如果鑽石王朝的狀況因爲你們的收購而變得惡劣,他或許會做出不利你的事情,傅正聲那幫人的用心和目的並不明朗,如果他們僅僅是想從中漁利倒還不算什麼,可如果他們的背後另外有人指使,你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在國內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如果這件事透露出去,可能又會增加很多的風險。”
秦萌萌道:“我都已經考慮過。”
張揚道:“我並不是想勸你放棄報仇,可是小歡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位親人,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有沒有想過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如果何先生仍在人世,我相信他也不會贊成你復仇的想法,他曾經和我談過,在他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看到你們母子平安,萌萌,我可以答應你,我幫你找出殺害何先生的真兇,我爲他討還這個公道,你要做的只是儘快回到小歡的身邊。”
秦萌萌的雙眸中盪漾着淚光,她的心中因爲張揚的這番話而感動。她搖了搖頭道:“揚哥,你幫我實在已經太多,而且這件事是我的家事,我不能讓你代勞。”
張揚道:“別忘了,你是我的乾妹妹,小歡又是我的乾兒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這件事必須要我自己去做。”
在外人眼中,文家最近被負面事件纏身,文國權也在最關鍵的時刻,陷入了最不該遭遇的麻煩之中,直到現在,文家都沒有做任何的表態,難道文國權真的要因此而一蹶不振嗎?
津海市新區,文國權和靜海市委書記喬振樑並肩走在沿海大堤之上,黃昏的時候突然陰雲密佈,烏雲低垂緊貼着海面,讓人從心底感覺到壓抑,海面上的風很大,風吹浪起,深藍色的海浪層層疊疊地推向海岸線,不小的波浪捶打在沿海大堤上,碎裂成細碎的白色水珠。水汽隨着海風彌散在空氣之中,呼吸中帶着潮溼和海風特有的腥味兒。
文國權在大堤上站定,望着無邊無際的海,輕聲道:“津海新區的建設初見規模,振樑,你來到這裡之後真的給這裡帶來了很大的變化。”
喬振樑笑了起來:“我來這邊時間尚短,目前還是屬於一個熟悉情況的過程,我對津海並沒有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其實我去津海之前,津海方方面面的工作一直都進行的不錯,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沿襲過去的方針政策,保證津海那些好的政策規劃能夠得以實現。這可不是我謙虛,而是我的確沒什麼功勞。”
文國權道:“低調做事一直都是你的風格,現在像你這種幹部已經越來越少了。”
喬振樑道:“低調分兩種,一種是失意時低調,還有一種是得意時低調,前者是不得已而爲之,後者纔是真真正正的難得,我之所以低調,是因爲我覺得自己沒有高調的資本。”
文國權呵呵笑了一聲,他負起雙手,眯起雙目,極目遠眺,試圖看到海天的盡頭。
喬振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低聲道:“永遠看不到頭,每個人的視線都有極限。”
文國權道:“所以想要看到更遠的地方,就不能停下我們的腳步,如果我們止步不前,我們的視線就會停滯不前。”
喬振樑道:“總有一天會走不動。”
文國權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只要還走得動,就必須要走下去。”說完這句話,他停頓了一下,雙目轉向喬振樑道:“謝謝!”
喬振樑微笑道:“不用謝我,天池先生一直都是我最敬佩的書法家,他的爲人風範一直都讓我景仰,雖然先生生前和我的關係一般,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現在先生駕鶴西去,有人要給他抹黑,我自然不能認同。我只是出於一個書法愛好者的身份,爲先生求一份公道,沒有其他的想法。”
文國權卻道:“我明白!”
喬振樑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何嘗又不明白?文國權突然來到津海視察,絕不是例行公事那麼簡單,自己的出發點究竟是什麼,又怎能瞞得住文國權的眼睛。
文國權道:“爲官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兩個字,也唯有這兩個字才能支撐我們挺直了脊樑。”
喬振樑笑了起來:“可世上充滿了太多混淆黑白的人,他們見不得陽光,所以清白對他們來說如臨大敵,他們會不惜一切的手段去詆譭別人,去混淆別人的視聽。”
文國權道:“正因爲如此,我們纔要走在前頭,我們必須要挺起胸膛,因爲國家需要的是一些堂堂正正的人,是一羣清清白白的人!必須要我們來做共和國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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