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孝商笑道:“老套,你們公安的辦案手法什麼時候能學會與時俱進?回頭你會不會將同樣的話說給我三哥聽?”
文浩南道:“我沒必要騙你,對你這種死不悔改的人,我沒那種必要。”
袁孝商道:“如果你查實了證據,只管控告我!如果我做了,我自然會扛!”
“你扛得住嗎?你以爲一個人坐牢,就可以確保家人平安嗎?袁孝商,你很聰明,之前就預感到自己要出事,所以你給妻兒都辦好了移民手續,可是你也要記住一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並不是離開了中國,你們過往的罪孽就一筆勾消的,你的妻子同樣犯了罪,她知情不報,而且轉移贓款,是你的同謀。”
袁孝商道:“文浩南,禍不及妻兒,我妻子對我生意上的事情從不過問,你何必找她麻煩!”
文浩南道:“你應該知道我們辦案的原則一向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袁孝商道:“什麼意思?”
文浩南道:“根據陳崗交代,你和他曾經幫助張揚將舞女桑貝貝毀屍滅跡,有沒有這件事?”
袁孝商愣了一下。
文浩南道:“考慮清楚再回答我。”
袁孝商咬了咬嘴脣,文浩南顯然正在利用自己的心理弱點進行威逼利誘,袁孝商緊緊閉上雙目:“沒有!”
文浩南瞪大了雙眼。
袁孝商道:“沒有,我不記得有過這件事!”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好,夠朋友,我希望你的骨頭能和你的嘴巴一樣堅硬。
對張揚的訊問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榮鵬飛在整個訊問過程中也沒有對他採取誘導和威脅的方式,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審訊,榮鵬飛離開審訊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剛剛坐下就接到了廳長高仲和的電話。
高仲和道:“鵬飛,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榮鵬飛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消磨了近二十分鐘的時光,方纔過去。
高仲和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榮鵬飛一走進房間,他就帶着責怪的口氣道:“怎麼這麼久?”
榮鵬飛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爲那件案子。”
高仲和剛剛纔從京城開會回來,事實上張揚的事情他並不知情。高仲和道:“怎麼回事?張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榮鵬飛將前後經過向他說了一遍。
高仲和道:“爲什麼不先跟我商量?我去京城開了兩天會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榮鵬飛道:“這件事是宋書記親自下得指示,他說要公事公辦。”
高仲和道:“換成我也會這麼說,可公事公辦也要講究策略吧?現在你們查實了沒有?有沒有確實的證據?張揚畢竟是濱海市委書記,不但是國家幹部還是黨員,就算有問題也是紀委來處理,他有沒有被雙開?你着什麼急?爲什麼非得要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抓到手中?”
榮鵬飛道:“當初北港貪污腐敗案,是宋書記牽頭,由紀委和我們公安廳成立聯合調查小組,讓我們相互配合,紀委劉書記認爲這件事涉及到刑事案件,由我們出面更適合。”
高仲和怒道:“他倒是躲得乾淨!”
榮鵬飛道:“高廳,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張揚這次很難洗清罪責。”
高仲和道:“我聽說你把文浩南也弄進專案組了?”
榮鵬飛道:“他一直都在跟進北港的案子,你也知道,自從上次他離開北港,心中就窩着一口氣,雖然人離開了,可一直都沒有放下北港的案子,而且桑貝貝的案子過去就是他盯的,他自己主動提出來了,我總不能拒絕。”
高仲和道:“鵬飛,你有沒有考慮過宋書記會怎麼想?”
榮鵬飛道:“宋書記做事剛正不阿,如果張揚犯了法,他絕不會姑息。”
高仲和點了點頭:“鵬飛,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調查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務必要慎之又慎。”
榮鵬飛離去之後,高仲和本想去找宋懷明,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就在高仲和思前想後,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組織部長焦乃旺打來了電話,焦乃旺和榮鵬飛都是出身雲安省的幹部,兩人在雲安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焦乃旺在電話中並沒有提起新近發生的事情,只是提出要給高仲和接風。
高仲和原本就有一肚子的話想找人說,馬上答應了下來。
焦乃旺就在家裡弄了幾個小菜,兩人住得不遠。高仲和先回到家裡跟妻子說了一聲,才拎着一罈太雕登門造訪。
焦乃旺今天是一個人在家,桌上擺得幾道菜都是他自己侍弄的。
高仲和一進門,看到焦乃旺穿着圍裙過來開門,不由得笑了起來:“能讓焦部長親自下廚做飯,我是何等榮幸啊。”
焦乃旺道:“少來那套,怎麼還帶酒過來,說好了我請你喝酒。”
高仲和道:“過去老部下從雲安給我帶過來的,拿給你嚐嚐。”
焦乃旺接過那壇酒道:“不喝這個,上頭,咱們還是喝大明春。”
高仲和脫了風衣,來到餐桌旁坐下。
焦乃旺去廚房內將砂鍋魚頭端了上來,然後解開圍裙:“我隨便弄了幾樣小菜,你可別嫌棄。”
高仲和笑道:“咱們多少年的朋友了,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客套?”他拿起桌上那瓶酒,他那裡也有,說起來還是今年中秋的時候,張揚讓高廉明給自己捎回來的。
焦乃旺道:“張揚送的!”
高仲和點了點頭,擰開了那瓶酒,先給焦乃旺滿上:“我家裡也有,這酒不錯!”
焦乃旺端起酒杯跟高仲和碰了碰道:“歡迎你從京城榮歸。”
高仲和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夾了顆花生米嚼了:“我這次去京城多少有些假公濟私,一是爲了開會,二是去找我那個混賬兒子,這小子一門心思的在京城要跟人家打官司。”
焦乃旺道:“打官司好啊,他的本來專業不就是律師嗎?”
高仲和道:“你知道他要告誰嗎?一個是周老的重孫子周志堅,一個是傅總理的兒子傅海潮。”
焦乃旺顯得有些驚奇,然後又笑了起來:“還別說,這小子比你這個當爹的還有膽色。”
高仲和苦笑道:“有膽色?可惜沒頭腦,這小子根本就是跟着張揚瞎起鬨。”
焦乃旺道:“人總得有幾個朋友,爲朋友做點事也無可厚非。”
高仲和道:“老焦啊,張揚的事你聽說了沒有?現在連他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焦乃旺道:“聽說了,都說你們公安廳把他給扣了。”
高仲和提起這事兒就鬱悶,他重重頓了頓酒杯道:“榮鵬飛這個糊塗蛋,誰看不出來這事兒是個大麻煩?連劉釗都不願意攬下的事情,他充什麼大頭蒜?”
焦乃旺嘿嘿笑了一聲道:“他糊塗嗎?我和他雖然接觸不深,但是這個人做事向來是條理分明的,又是宋書記的老朋友,咱們能夠考慮到的事情,他不至於考慮不到吧?”
高仲和抿了抿嘴脣:“的確是宋書記親自下的命令。”
焦乃旺道:“宋書記下令調查,他說讓你們抓張揚了嗎?現在張揚到底是什麼罪名?是不是已經把他雙開了?如果已經雙開過了,你們插手很正常啊,可如果還沒有,我倒要問問,你們這麼做,到底合不合規矩呢?”
高仲和道:“只是調查……”其實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焦乃旺道:“老弟,我問你一句話,咱們不談什麼案情,單就你的直覺來說,你覺得張揚有可能會幹出這種事嗎?”
高仲和搖了搖頭。
焦乃旺道:“我也不信,我覺得宋書記比咱們更加要了解他的這個未來女婿,他既然下令調查,存在着兩種可能,一是他相信張揚真的犯了事兒,並因爲這件事兒感到惱怒,一定要嚴辦張揚,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認爲張揚沒問題,藉着這次的調查還給張揚一個清白。”
高仲和道:“可現在掌握的證據對張揚相當不利。”
焦乃旺道:“咱們還是把這件案子扔到一邊,你不覺得奇怪,劉釗和榮鵬飛這次的表現是不是有點異常?”
高仲和低聲道:“老焦,雖說法不容情,可從來都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也奇怪,這次劉釗他們做得有點太公正,雖然宋書記說過要秉公處理,可是他們似乎沒有任何的人情因素在內。”
焦乃旺道:“如果張揚真有問題,宋書記查他是對的,可他這麼做,又有自爆家醜之嫌,對他的聲譽應該沒什麼好處吧?”
高仲和道:“這件事我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焦乃旺道:“你其實心裡已經明白了,就是你不想說。”
高仲和道:“我真不明白榮鵬飛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和宋書記是老朋友,他和張揚也交情匪淺,剛纔他提出讓文浩南進入調查組。”
焦乃旺道:“當初建議文浩南去北港的也是他吧?”
高仲和沒有說話,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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