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他們在西潯古鎮住下。雖然他們兩人分開居住,可是何歆顏的內心中還是十分忐忑的,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如果張揚半夜過來敲門,她會不會拒絕,不過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整個夜晚就這麼無風無浪的過去,除了風聲雨聲以外,就沒有發生任何的故事。
張揚並非在一夜之間轉了性子,先是秦清來到嵐山,然後又親眼看到顧佳彤的失控,再看到何歆顏的矛盾,張揚開始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們和自己不同,她們的思想和行爲規範要符合這個社會的規範,在她們的心中有着自己的道德標準,無論她們多麼喜歡自己,周圍還有很多事很多人需要顧及的,所以纔會造成諸多的困擾,張揚明白,自己的行爲也許應該收斂一些。不僅僅是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深愛自己的她們,雖然他在夢中設想過無數次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可這一時代的法律是不允許的,張大官人真是糾結啊!
張揚的清晨是在電話鈴中到來的,他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是雨過天晴,清晨的陽光從窗格中照射進來,電話是常海心打來的,她詢問張揚今天要去哪裡玩,這也是秦清交給她的任務。
張揚笑道:“不麻煩你了,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她帶我在西潯呢!”
常海心喔了一聲,然後說西潯不錯的,她本來也打算今天帶張揚去西潯,然後又問張揚中午有空沒有,她請張揚去潯陽樓吃飯。
張揚心中有些奇怪,心說自己跟常海心只是昨天匆匆見了一面,這小妮子不會對自己一見鍾情吧?如果是真的,那麼自己的魅力也太大了,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常海心的邀請,不過這件事的確奇怪,身爲秦清的秘書,她請自己吃飯居然沒有提秦清一個字,難道這次請客真的是出於私人身份?
放下常海心的電話不久,秦清也打來了電話並解釋了常海心請客的原因。原來她的父親嵐山市長常頌有痛風的毛病,多年以來深受痛風折磨之苦,常海心跟秦清拉家常的時候,提到這一點,秦清自然留了個心眼,她有意無意的提及張揚祖上是中醫世家,對很多疑難雜症都有秘方治療,常海心原本想趁着今天給張揚當導遊的機會提出來的,可張揚已經身在西潯,所以她才提出中午請張揚在潯陽樓吃飯,目的也是爲了父親求一個方子。
張揚聽秦清說完不禁笑道:“清姐,你居然出賣我!”
秦清淡然笑道:“這兩天我看到常市長的確也痛苦得很,走路都走不動了,還要堅持過來上班,嵐山這麼多的事情都需要他操心,這樣的身體狀況這麼行,你既然能幫人家還是幫一下。”
張揚道:“也就是說,清姐要我幫你送個他一個人情!”
秦清讓張揚出手當然也有這個目的,被張揚說了出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我是不是太現實了一點?”
張揚道:“初到嵐山。工作環境完全變了,和這幫人搞好關係也的確是有必要的,清姐,你放心,我能幫你一定幫你,常頌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謝謝!”
“我們之間,永遠不要說這個字!”
秦清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卻被暖融融的情意溫暖着,許久方纔道:“中午我去不了了,市裡有個緊急辦公會!”
常海心沒想到張揚並不是一個人過來,顯得有些驚奇,昨天見過張揚之後,她已經悄悄調查了有關張揚的資料,當她完完全全把張揚和江城那個張揚對等起來,方纔知道這個人竟然是和秦清穿出緋聞的那個,她自然想到張揚前來嵐山的目的是什麼。
看到挽着張揚臂膀前來的何歆顏,常海心剛剛對他和秦清之間關係的猜測又完全改變了,假如張揚和秦清之間有曖昧的話,他不會當着自己的面和這個女孩兒如此親密,常海心雖然很聰明,可畢竟是剛出校門,張大官人的陰險又豈是她現在能夠猜度到的?
潯陽樓是一家有百年曆史的老店,上面還有乾隆皇帝御筆親書的題字,大堂屏風之上還有那首著名的潯陽江頭夜送客,潯陽樓以做魚頭聞名,常海心點了四道小菜以外,就是一個大盆的魚頭,這魚頭足有四斤重。盛放魚頭的青花瓷大碗就像個臉盆。
張揚不禁笑道:“都說江南婉約,想不到盛菜的東西也是如此粗獷!”
常海心笑了笑,介紹道:“潯陽樓的魚頭取材於潯陽江地產的鰱魚,這裡水域寬廣,水流緩慢,適合鰱魚生長,整個平海只有我們這片地方纔能見到這麼大的魚頭,至於魚頭的烹製,別說是平海,就是整個中國也找不出比潯陽樓更好的第二家店。”
何歆顏對潯陽樓的歷史也有所瞭解,過去也來到這裡吃過飯,知道常海心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的誇大之處,輕聲道:“潯陽樓的極品魚頭也是嵐山餐飲業的代表之一。”
常海心微笑道:“何小姐也是嵐山本地人!”
“老家在嵐山,這些年都在東江上學!”
常海心點了點頭,她詢問張揚要什麼酒水,因爲今天陪着兩個女孩子吃飯,再加上事先知道常海心有事相求,張揚只點了兩瓶啤酒。
極品魚頭的味道的確不錯,肉質鮮美,湯色濃白,張揚吃得讚不絕口。
常海心也不是個健談的女孩兒,除了介紹潯陽樓的歷史就沒有了太多的話題,畢竟她剛剛走入工作單位。社會經驗還少,等到就快吃完的時候,方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她並沒有說明自己父親的身份,如果不是秦清事先向張揚說明,張揚也不會想到她的父親就是嵐山市市長常頌,他心中已經有了回數。可這廝故意裝出十分爲難的樣子:“常秘書,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家的確有祖傳的一些秘方,可是自從我父親那一代就已經不再行醫了,我……”他現在的表演已經有了點半專業水準了,雖然在何歆顏這個表演系專業生面前仍然顯得有些生澀。不過蒙騙常海心這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還是能過做到的。
常海心苦苦哀求道:“求你了,我爸最近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覺,你幫幫他吧!”
張揚還想拿捏一下,何歆顏卻看不過去了,在下面踢了他一腳道:“張揚,你不是說你平日裡最有愛心的嗎?能幫人家,爲什麼不幫啊?”
何歆顏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張揚也不能再拿架子了,點了點頭道:“成,我試試看,不過我給你爸看病的事兒得保密,我不想外人知道!”
常海心連連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她結帳後和何歆顏一起上了張揚的吉普車,常海心坐在副駕上爲張揚指路,她出身官宦之家,眼界比起一般人要高出許多,從張揚駕駛的車輛和車牌號,以及張揚的種種做派上就能夠看出,張揚這個科級幹部絕對有很深的背景。
張揚的裝逼天份今天表現的淋漓盡致,駛入市委家屬院的時候,他還故意裝得很驚奇的樣子:“你家住在市委家屬院啊?”
常海心向門口的警衛招了招手,連登記都不用就開了進去。
嵐山市委家屬大院新建成不久,綠化極好,道路寬闊,正中還有一面小湖,圍繞湖邊分佈的十多棟小樓就是嵐山市市委常委的居處。
嵐山市長常頌就住在2號小樓內,本來今天他應該參加政府的緊急辦公會,可是因爲痛風折磨的他實在無法下地,只能讓常務副市長趙思民代爲主持。
常海心帶着張揚和何歆顏走入院門的時候,常頌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平日裡身強體壯精力無窮的常頌,現在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痛風發作之後就出現了頭痛發熱的症狀,現在他的小關節也有些腫大。
原本家裡有不少人,可妻子袁芝青和兩個兒子都已經被他罵了出去,連保姆也嚇得躲到了廚房裡,在常頌發病的時候。他就像個隨時都可能點燃的炸藥包,明智點的人都不會去招惹他。
常海心叫了聲爸,常頌嗯了一聲,這才留意到女兒還帶着兩名客人過來,原本陰沉的臉色顯得越發陰鬱了。
何歆顏一直都不知道常海心的爸爸就是常頌,看到常頌的時候方纔把嵐山市的市長跟常海心的父親對上號。
常海心把張揚的來意向常頌說明,常頌望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麼都不相信他會是什麼名醫,臉上仍然一點笑容都沒有。
張揚卻笑眯眯點了點頭道:“常叔叔好!”他既表現出禮貌,也在通過這種方式表明,我可不認識你。
可常頌卻認爲這廝在套近乎,低沉的嗯了一聲。
張大官人當然知道人家看不起自己,在普通人的印象中,真正有本事的中醫都是那種五十歲朝上,最好鬚髮皆白,鶴髮童顏的老頭子,自己這個一身名牌穿着時尚的年輕人當然跟名醫對不上號,他也沒介意,來到常頌面前,毫不客氣的抓起了他的手,常頌的手指關節已經有些腫大,看得出痛風的時間已經很久,張揚又讓常海心給他量了量體溫,看了看常頌的舌苔,微笑道:“還成,不算重,我給你開個方子,只要照着藥方服用,保你半個月之後一切恢復正常,而且不會再犯!”
常頌愣了,女兒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人啊?就算是吹牛也得有個限度,你說讓我半個月恢復正常我信,可從此不會再犯,你真當你是手到病除的良醫?嵐山大小醫院的名醫都給我看過,爲了治療痛風,我還專門去北京求醫,可到最後所有的專家還不是束手無策,你居然敢這麼說?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常頌心裡腹誹着,可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張揚已經讓常海心取了紙筆,在客廳的茶几上有模有樣的開起了方子:當歸、白芍、甘草各60克,白花蛇30克,蜈蚣、細辛各二十克,白酒2000ml……
別說常頌懷疑,連常海心也是半信半疑,張揚這麼粗略的看了看就給開了方子,他該不會是騙人吧?萬一爸爸吃了他開的藥吃出毛病來怎麼?這也難怪剛開始的時候常海心是爲父治病心切,這會兒看到張揚的表現方纔猶豫了起來。
張揚從父女倆的眼神已經知道他們對自己持有高度懷疑態度,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是不能讓他們信服的。
他取出針盒和酒精燈,拿出金針在火上烤炙了一下,微笑道:“常叔叔,看你疼得厲害,我給你扎兩針!”他讓常海心和何歆顏扶着常頌坐起,金針刺入上星、神庭,後刺強間、後頂……,張揚一共刺了七針,七針行雲流水般一路刺完,拍了拍手道:“常叔叔去院子裡走一走,加速體內血液的運行!”
常海心聽得目瞪口呆,這張揚該不是癡人說夢吧,剛纔爸爸還明明痛不欲生,躺在沙發上紋絲不動,這會兒竟然要他去院子裡走走。
張揚針法之神奇,只有被施針者方纔知道,當張揚最後一針刺完,折磨常頌難忍的疼痛頃刻間消褪得乾乾淨淨,久違的輕鬆和自如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先是小心地活動了一下胳膊,然後慢慢坐了起來,舒展了一下雙臂,雙目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確信疼痛真的消失了,常頌方纔站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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