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你不要衝動!”
張揚低聲道:“這件事原本就是我把你拽進來的,過去我考慮的不周全,沒想到他們是想借用顧書記的影響力。”
顧佳彤柔聲道:“其實當初誰也沒想到會發生現在的事情,你放心吧,我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顧佳彤和張揚說完話之後,考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給父親打個電話。
顧允知正在書房靜坐,早在江城薔薇河大橋坍塌一個小時後,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顧允知何其的老道,他馬上就想到了女兒是江城三環路工程的承包商之一,馬上就考慮到顧佳彤所應當承擔的責任問題,但顧允知並沒有去表現出特別的關注,他知道一場風雨即將到來,這種時候,他所需要做得就是等待和準備。
顧佳彤怯生生叫了一聲爸爸。
顧允知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異樣,平靜道:“還在北京啊!明健和養養都還好嗎?”
“還好,明健被我派去新加坡考察了,養養學習順利,已經適應了集體生活。”顧佳彤有些奇怪,從父親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責怪的成分,難道他還不知道江城發生的這件事?可顧佳彤馬上就想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父親身爲平海省委書記,江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下面的人沒理由不向他彙報,更何況這件事和自己有着密切的聯繫。父親之所以不主動提起,也許是不想給她壓力,也許是要給她一個主動坦誠的機會。顧佳彤低聲道:“爸!江城三環路工程出事了,剛剛通車的薔薇河大橋發生坍塌!”
“哦!”顧允知的聲音依然波瀾不驚,他輕聲道:“我知道了,誰通知你的?是不是有人讓你回去處理這件事?”
顧佳彤道:“沒有人通知我!”
顧允知道:“你北京的事情還沒有忙完,江城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事情總會有結果的!”
顧佳彤心中忽然感到一酸,她差點就掉下淚來,父親無疑對這件事瞭解的比她要多的多,他應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顧佳彤很難過,她因爲自己給父親帶來了麻煩而感到內疚:“對不起,爸!”
顧允知笑了起來:“傻丫頭,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出了事情,咱們也不要怕事!再說了,事情會追究到個人,該你承擔的責任,我不會讓你推卸,可不該你承擔的責任,誰也別想賴到我女兒的身上!”
顧佳彤眼裡噙着熱淚,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允知輕聲道:“佳彤,放寬心,天塌下來,還有爸爸!”
“爸……”
省常委會臨近結束的時候,代省長宋懷明才提起了昨天發生的江城薔薇河大橋塌陷事故,目前三名傷者已經全部脫離了危險,死亡一人,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剛剛通車三天的大橋出現了這樣事故,已經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宋懷明道:“調查的最終結果雖然沒有出來,可是有一點我可以斷定,江城的相關領導人沒有起到很好的監督作用,否則不會發生這起事件。”
顧允知沒有說話,他靜靜望着宋懷明,等待着他的下文。
宋懷明道:“我來平海的時間不長,可是這江城的麻煩事卻層出不窮,我不禁想問問,江城的這些領導究竟有沒有去做事?改革是好事,修路是好事,可爲什麼這些好事到他們執行起來,就會變成壞事?”
常務副省長趙季廷道:“宋省長,這件事目前還沒有結果,用不着專門拿到常委會上討論吧?工程質量還是設計問題,到最後自然有相關部門進行鑑定,等有了結果再說。”
宋懷明道:“季廷同志誤會了,我所說的是關於江城幹部素質和能力的問題,而不是追究這件工程的責任,如果工程質量有問題,那麼當初他們在進行工程招標時,他們的審覈標準是什麼?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爲什麼通過了施工單位的承包申請?”宋懷明的這句話說得已經相當不客氣,幾乎所有人都聽出來,宋懷明正在指向顧允知。
省委書記顧允知輕輕咳嗽了一聲,把所有常委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顧允知道:“平海不止江城一個城市,我們的議題也不能總是圍繞着江城進行,這件事就交給季廷同志重點關注吧,散會!”
宋懷明愣了愣,他沒想到顧允知對江城塌橋事件竟然會採取這樣的態度,宋懷明認爲,顧允知之所以不願將這件事擴大化,是因爲他女兒顧佳彤就是江城三環路工程的承包商之一,在這一問題上,顧允知明顯存有私心。宋懷明本想借此強調建築工程的安全問題,可顧允知一句話就將他之前的鋪墊全部打亂,把這件事教給了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趙季廷。
常會會散會之後,顧允知向宋懷明招了招手:“懷明!”
宋懷明知道顧書記想和自己單獨交流了,他來到顧允知身邊,顧允知笑道:“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宋懷明笑着搖了搖頭,心中雪亮,你這麼做的原因還不是因爲你的女兒顧佳彤是江城三環路承包商之一,不過這種話是不能直截了當的指出來的。
顧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江城的負面因素實在太多了,我們也不能只看到江城那幫幹部的缺點。”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認爲這是他們整個管理層的認識存在問題,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顧允知笑道:“整頓?這一年多的時間,江城發生了多少事?從黎國正貪污倒臺開始,這江城就沒有素淨過,懷明,江城是座老城,也是我們平海的第二大城市,改革開放也要因地制宜,對於這種老工業基地,不可以一味的下猛藥,否則只會事與願違。”
宋懷明聽出顧允知在偷換概念,他想說的是江城昨天發生的橋樑坍塌事件,可顧書記卻把他引到了改革開放的大方向上,宋懷明暗自苦笑,看來顧書記也是有私心的。
宋懷明早就已經看出,所有常委都在迴避這個問題,他將這個問題提出來,其用意也並非是指向顧佳彤,而是要試探一下顧允知的態度。從顧允知剛纔的表現來看,顧書記顯然不想把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化,宋懷明也沒有去掠虎鬚的打算,但是對於這件事的處理,他仍然不會輕易算了,任何事情都要有嚴格的制度,法律如此,建築安全也是如此,出了事情,必須要找到原因,以後避免同類慘劇的發生。宋懷明道:“顧書記,我剛纔的意思是,我們應該藉着這件事,給全省的安全生產,施工質量提個醒!”
顧允知沒有說話,他知道宋懷明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這一點和他有着驚人的類似,他們都屬於那種想拍板定案的領軍人物,不會因爲別人的影響而輕易改變自己的觀點,所以兩人之間難免會產生矛盾,而他們也都在儘量避免彼此間摩擦的發生。顧允知道:“的確有必要,等這件事的調查結果出來,我們在坐一起好好的談談!”
宋懷明點了點頭,這是向顧允知的讓步。
橋樑塌陷的原因已經初步浮出水面,經過省設計院的相關專家鑑定,橋樑的設計本身就存在着嚴重的缺陷,而橋樑在施工過程中也存在偷工減料的問題,問題部分全都處在天翔建築公司的承包範圍內,陶偉負有相當大的責任。
在知道這個結果之後,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長舒了一口氣,設計存在問題,問題就可以追究到設計院的頭上,至於天翔公司負責的施工範圍,這是陶偉的責任,也就是說三環路工程的承包人方文南和顧佳彤不會承擔主要的責任,自從蘇小紅給洪偉基打過那個電話,洪偉基的內心無疑是忐忑不安的,如果這次的主要責任落在了方文南的頭上,那麼蘇小紅真的有可能翻臉不認人,將他們之間的事情全都抖落出來。
洪偉基對蘇小紅這個女人越來越感到警惕,他過去只是迷戀蘇小紅的,卻從沒有關注過她的想法,認爲這個女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玩物罷了,可想不到蘇小紅越來越表現出她的獨立性,這種獨立性對洪偉基而言就是一種危險性,他意識到蘇小紅不甘心被他白白玩弄,現在開始向他索取回報了。
不但蘇小紅,連方文南也讓洪偉基一場不安,方文南新近遭遇了一系列的倒黴事,甚至失去了他最心愛的兒子,人在遭受這樣的打擊之後,任何事都不會顧忌,好在方文南從出事到現在一直都保持沉默,並沒有胡說什麼。
根據市委常委的緊急磋商,交通局局長顧鑫是必須要拿下的,建築設計院的相關責任人要出來負責,工程質量方面天翔的陶偉會承擔主要責任,方文南承擔連帶責任,其實所有人都明白方文南有些冤枉,他是三環路的承包人,可橋樑工程是分包出去的,而且之前經由市政府通過,可既然出事了,方文南這個總承包人也無法逃脫責任。他所面臨的,將是一大筆罰款。
方文南走出檢察院的大門,目光呆滯的望着前方的街道,自從兒子死後,他強迫自己認爲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夢,可內心的疼痛卻是真實存在的,方文南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林肯車,可是他並沒有上車,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司機開着那輛林肯車緩緩跟在他的身後。
方文南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將會怎麼樣,他聽到警笛聲,停下腳步,張揚開着一輛警車在他的身邊停下,低聲道:“方總!”
方文南點點頭:“找我有事?”
張揚示意他上車:“上車再說!”
方文南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張揚啓動汽車向前方駛去:“我剛從市政府過來,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方文南摸索着去找煙,張揚從手套箱內掏出一包軟中華扔給他。
方文南抽出香菸點上:“送我去公司!”
張揚看了一眼反光鏡,方文南的林肯車仍然跟在後面,他低聲道:“市裡針對這次橋樑塌陷事件,會對你進行罰款。”
方文南淡然笑了笑,彷彿這件事根本和他無關:“他們想罰多少就罰多少,我不在乎!”
張揚能夠了解方文南此刻落寞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顧佳彤讓我轉告你,無論多少罰款,她都會承擔一半。”
“沒必要!我出了事,何必要把更多的人連累進來!”
方文南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我厭了,等到三環路工程竣工,我就會離開江城,罰款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操心,我打算把魚米之鄉轉賣了,餐飲業我已經沒興趣了。”
張揚深表同情的看着方文南,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我會盡量幫你爭取,看看能不能減輕一些責任。”
方文南示意張揚停車,然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是一個災星,如果要倒黴,就讓我一個人倒黴下去吧,替我謝謝顧小姐的好心,這件事我知道該怎樣做,她的股份,我會退給她,我現在纔看出,三環路根本就是一條不歸路,讓我一個人走下去吧!”說完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上了後面的林肯車,一會兒就消失在遠方的街角。
胡茵茹聽張揚說完方文南的事情,也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張揚感嘆道:“方文南也夠倒黴的,最近接二連三的厄運全都找上了他,先是兒子吸毒,然後酒店失火,現在不但兒子死了,連三環路工程又出了事故,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胡茵茹輕聲嘆了一口氣:“一定有人在針對他!”
張揚道:“要是讓我挖出來這個人,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起顧佳彤的事情,低聲道:“方文南打算把佳彤姐在三環路的投資全部退還!”
胡茵茹道:“方文南很聰明,這個人很堅強,他並沒有因爲悲痛而喪失理智,從這件世上就能夠看出,他很清醒,想讓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最小化,就要把顧佳彤的責任撇清。”
胡茵茹這麼一說,張揚也想明白了,難怪方文南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也考慮到顧佳彤身後的背景,如果把顧佳彤牽連進來,事情只會越弄越糟,十有會得罪顧佳彤的父親,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公平的來說,顧佳彤在橋樑坍塌的事故中並沒有任何的責任,當初方文南選擇和她聯手競標,是因爲看中了顧佳彤的背景,競標的運作和工程的建設,顧佳彤並沒有作過多插手,方文南退還顧佳彤的投資的確是明智的決定。
張揚道:“茵茹,最近這一連串的事件好像有些不同尋常,田局、方文南、李長宇這些人跟我都有些關係,而他們在這段時間內不約而同的遇到了倒黴事,你說這其中是不是有着某種關聯?”
胡茵茹秀眉微顰:“你懷疑這些事都是針對你的?”
張揚展開臂膀將胡茵茹攬入懷中,手指在她柔滑的長髮上打着卷兒:“方海濤出事的時候,我忽然感到有些害怕,這種感覺是我過去從未有過的,我馬上給佳彤姐打了一個電話,聽到她的聲音,確信她平安,我這才放下心來,那天我打了好多電話。”
胡茵茹點了點頭,她知道,因爲張揚也給她打了一個,她的手臂輕輕撫摸着張揚的胸口:“你到底想到了什麼?說出來,我幫你分析一下。”
張揚道:“我想到了一個人,一句話!”
胡茵茹抱緊了張揚。
張揚道:“有人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其實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結局,真正可怕的是一點點失去自己擁有的一切!”
胡茵茹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即使是從張揚的口中複述出來,她仍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慄:“誰這樣說?”
“許嘉勇!”
胡茵茹並不知道張揚和許嘉勇之間的深仇大恨,她小聲道:“他爲什麼要對你這樣說?他很恨你嗎?”
張揚點了點頭,這纔將自己之前去靜安尋找許常德犯罪證據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說到他在省委大院門口被炸彈炸飛,擔心的胡茵茹掩住了櫻脣,張揚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直到今天方纔向胡茵茹說起,胡茵茹越聽越是心驚,想不到這件事的背後竟然藏着這麼多驚心動魄的故事,許常德雖然不是被張揚所殺,可是他的死,無疑是在重壓之下而導致的結果,許嘉勇如果知道這背後的一切,將張揚視爲殺父仇人也很有可能。
張揚道:“我知道他恨我,可是他一直都掩飾的很好,現在我仔細想想,他選擇江城投資,選擇和喬夢媛訂婚,一切好像都是有預謀的。”
胡茵茹道:“我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選擇江城開發區,以他的條件和實力,本應該去更合適的地方去發展,張揚!你這麼一說,他真的很可能是衝着你來的,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說不定他就會把你當成他的殺父仇人!”
張揚抿了抿嘴脣道:“我想來想去,我的仇人不少,可是說出那句話的人卻只有他一個,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他策劃的,這個人還真不簡單!”
胡茵茹低聲道:“何止不簡單,簡直太可怕了,他現在是喬夢媛的未婚夫,喬家的實力誰不知道!”
張揚冷笑道:“惹火了我,我一樣把他給滅了!”可張揚心中明白,他並沒有確實的證據,至少在眼前,沒有任何一個證據可以表明這些事和許嘉勇有關。
胡茵茹冷靜分析道:“無論這些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有一點我可以斷定,許嘉勇對你絕對沒有任何的善意,以後一定要對他多多提防。”
“我不怕他,我怕的是他會用卑鄙手段對付我的身邊人!”
“你沒有證據!你對付他就等於和喬家爲敵!”
張揚不屑笑道:“爲敵就爲敵,不要讓我找到證據,如果讓我證明這些事和他有關,就是喬老我也不會給面子!”
胡茵茹搖晃了一下他的手臂,意在提醒張揚,有些事可以想想,可以說說,但是千萬不能做的,喬家的勢力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如果張揚還想在官場中繼續走下去,他就不能選擇和喬家公然對立。
張揚道:“我一定會把幕後真兇給揪出來!”
許嘉勇和市委書記洪偉基的這次會面很愉快,自從父親許常德死後,許嘉勇還是第一次和洪偉基見面,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和喬夢媛訂婚,擁有了喬家作爲靠山,洪偉基是不敢這樣高調的和自己見面的,畢竟他父親許常德的事情對政壇上人來說都是一件極其敏感的事情。
洪偉基微笑道:“嘉勇,我記得上次見你還是六年前!”
“洪叔叔好記性,那一年,您和我爸爸同在中央黨校學習,我從美國回來,在北京和你們見面!”
洪偉基微笑點頭,頗爲感慨道:“一切恍如昨日,光陰如梭,轉眼之間已經物似人非!”他這句話是針對許常德的去世而言,身爲江城市委書記,對許常德的事情他十分的清楚,如果不是因爲許嘉勇現在靠上了許家,洪偉基是不會提起這段舊情的。
許嘉勇道:“我爸爸生前一直把您當成他的知己好友!”
洪偉基感嘆道:“你爸爸英年早逝,真是讓人惋惜!不過,還好有你,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夠成就一番事業!”
“還要靠洪叔叔多多關照!”許嘉勇表現的很謙虛。
洪偉基道:“嘉勇,你在開發區投資的進展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幾筆投資已經基本到位,基礎建設也在進行之中,相關的生產許可證和批文我也拿到手裡,明年上半年第一批產品就可以面世了。”
洪偉基道:“你們的計劃書我看過,匯通將來,要打造亞洲最大的計算機組裝生產基地!”
許嘉勇笑道:“不僅僅是全亞洲,最終的目的是打造爲全世界最大的組裝機生產地,根據我們團隊的商業調查,未來的時代將會是計算機高速發展的時代,在未來十年二十年內,個人計算機將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發展,掌控住先機,就等於掌控住了經濟的脈搏。”
洪偉基笑道:“你們這一代人和我們的確不同,想到什麼就敢放手去做,好!改革開放就需要你們這種敢想敢做的精神!你放心,只要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一定會給予你最大的幫助!”
“謝謝洪叔叔!”
洪偉基話鋒一轉:“聽說你和喬小姐訂婚了,什麼時候辦喜事啊!別忘了我這個當叔叔的。”
許嘉勇笑道:“早呢,怎麼也要等到事業穩定之後,而且夢媛的母親對我有些成見,我總得做出一些成績,讓她改變對我的看法。”
洪偉基道:“兒女的事情做父母的是管不了的。”
許嘉勇道:“夢媛的爺爺和爸爸倒是很開明,這些事慢慢再說吧!”
洪偉基關切道:“喬老的身體怎麼樣?”
“好的很,我前些日子和夢媛專程去北京探望他老人家,老人家八十多歲了,可仍然精神矍鑠,耳聰目明。”
洪偉基笑道:“我也好久沒有見過喬老了,月底有個會議,我想順便去探望他老人家一下。”
許嘉勇聽出來了,洪偉基的這句話其實是想通過他來安排和喬老見面,喬老的脾氣多數人都是知道的,自從他隱退之後,除非是他的老部下和老朋友,其他人一概不見,洪偉基並非是喬老提拔的幹部,過去和喬老也沒有什麼關係,他想和喬老見面是很突兀的,如果就這樣去拜訪,喬老肯定不會見他。
許嘉勇愉快的點了點頭:“我會讓夢媛安排洪叔叔和喬老見面!”
洪偉基內心感到高興之餘又難免有一些尷尬,這個許嘉勇畢竟是太年輕了,我怎麼都是江城市委書記,就算你聽出來我在求你,也別當麪點出來,任何事情點明瞭反倒不好。
許嘉勇也看出了洪偉基臉上微妙的尷尬,他出身於官宦之家,從小在父親的身邊耳濡目染,對某些官員的心理十分的瞭解,你想攀龍附鳳,還想要臉面,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好事給你。
許嘉勇此次前來也不是爲了和洪偉基閒聊天,他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洪叔叔,我聽說方文南要轉讓魚米之鄉,我想把這家店盤下來!”
洪偉基心中微微一怔,許嘉勇投資開發區他是知道的,可他什麼時候對餐飲也有了興趣,洪偉基道:“你還要進軍飲食業?”
許嘉勇笑道:“不是我,是夢媛,她已經拿下了帝豪盛世,魚米之鄉也是方文南的產業,他現在生意遇到了困難,急需資金週轉,我們可以給他錢。”
洪偉基內心有些詫異,他覺着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簡單,生意上的事情,許嘉勇又何必勞動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他低聲道:“價錢談不攏嗎?”
許嘉勇道:“並非是價錢的問題,價錢好商量,我們也不是故意要壓低價格,而是方文南不願意把魚米之鄉轉讓給我們!我只能求洪叔叔出面了!”
洪偉基點了點頭,他認爲自己在方文南面前應該有這個面子,他一口應承下來。
洪偉基並沒有想到,當他向方文南提出這件事的時候,被方文南一口拒絕了,方文南直截了當的告訴洪偉基,魚米之鄉已經轉讓給水上人家了,而且其中一大部分股份屬於顧佳彤,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無法改變。
把魚米之鄉轉讓給顧佳彤的主意是張揚出的,自從他和胡茵茹分析之後,他越發的認定這一系列的事件很可能和許嘉勇有關。方文南提出轉讓魚米之鄉,退還顧佳彤投資款的時候,張揚想到了這個辦法,與其低價轉賣,不如將魚米之鄉估值之後讓給顧佳彤,顧佳彤對餐飲業並不熟悉,可張揚想起了水上人家的彭軍祥,他一直都想在江城開設分店,讓他過來接手管理魚米之鄉,並投入部分資金,這樣一來一舉三得,既解決了方文南迫切用錢的問題,也成功將顧佳彤從三環路工程中抽身出來,又兌現了當初向彭軍祥的承諾。當然最重要的是,張揚聽說喬夢媛想要接手魚米之鄉,她接手就等於許嘉勇接手,張揚當然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張揚這件事做得很高調,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插手魚米之鄉的事情。
現在的方文南雖然處於困境之中,可是他的底氣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足,面對洪偉基的要求他一口拒絕之後,還把張揚已經插手魚米之鄉的事情告訴了洪偉基。
洪偉基頗爲無奈,如實將情況轉告給了許嘉勇。
於是就有了喬夢媛親自前來企改辦拜訪張大官人的一幕,喬夢媛是和表妹時維一起過來的,姐妹倆的風格完全不同,喬夢媛身穿灰色套裝,頭髮挽起一個荷花般的髮髻,帶着黑色寬邊眼睛,她的膚色很白,配上一身的名牌服裝,氣質高貴而舒雅。時維的頭髮剪得更短,膚色還是健康的小麥色,隨隨便便穿着白色小背心,一條牛仔褲爛了好幾個破洞,她性格外向,甚至有些男孩氣,一進門就嚷嚷起來了:“張揚!想不到你是個小官呢!”
張揚聽着就有些不入耳,可轉念一想,這兩姐妹什麼人,人家老喬家隨便找出一個當官的就比自己級別高,現在自己只不過是個副處級幹部,在人家眼裡,的確是個芝麻大點的小官。張大官人滿臉堆笑的把兩姐妹迎了進來,喬夢媛看了看張揚的辦公環境,這纔在沙發上坐下,時維坐不住,來到張揚對面,雙手撐着桌面,上下打量着他。
張揚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我說,時小姐,咱不帶這麼看人的,有事說事,你先坐下,我給你上茶!”
時維笑了起來,她微微點了點頭道:“我聽說你在北京把我小表哥給打了!”她說的是張揚在紫金閣痛打喬鵬飛的事情。
張揚沒想到她上門首先說起的是這件事,微微錯愕了一下。
喬夢媛笑道:“小維,你別胡說八道!”
時維道:“我可沒胡說八道,我那小表哥可是八卦門的一流高手,張揚,看不出啊,你挺厲害的!”
喬夢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張揚,這丫頭瘋慣了,你別理她!”
張揚笑道:“知道我爲什麼打他嗎?他騷擾我女朋友,你幫我轉告他,下次見了面,我還得揍他!”
喬夢媛內心一怔,張揚打喬鵬飛第一次的時候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可現在還敢說這句話就需要相當的勇氣了。喬夢媛的頭腦極其聰明,從張揚的話鋒中已經聽出他的暗示,張揚是在告訴她們,他並不怕他們喬家。
喬夢媛淡然一笑,雙手交叉在一起,右手中指上的粉色鑽戒璀璨生光。這吸引了張揚的注意力,張揚笑道:“忘了恭喜喬小姐!”
喬夢媛笑道:“我這次來有事想和你商量!”
張揚起身去冰箱裡拿了兩聽飲料,遞給喬夢媛和時維。
喬夢媛說了聲謝謝,繼續道:“我想接下魚米之鄉,所以想張主任給我幫忙!”
張揚笑道:“喬小姐好像找錯了地方,我這裡是企改辦,酒店轉讓的事情我管不着!”
喬夢媛道:“我做事不喜歡拐彎抹角,我聽說方文南和你的關係很好,魚米之鄉也是他聽從你的建議之後轉讓給了水上人家,你在其中起到了相當大的助力!”
張揚笑了起來:“這件事我愛莫能助,我已經答應了人家,而且話已經說了出去,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
喬夢媛輕聲道:“張主任在江城的影響力真是很大!”
張揚笑道:“喬小姐太擡舉我了,我就是一小小的副處,誰把我當回事啊!我能有什麼影響力?”
喬夢媛從張揚的目光中已經意識到他的態度很堅決,絕不會輕易改變他的決定,喬夢媛放棄了說服他的打算,淡然笑道:“既然張主任不願幫忙,這件事就算了!”她站起身來。
時維跟着站起身來,她瞪了張揚一眼道:“還說是朋友,找你辦件事這麼難!”
張揚樂呵呵道:“這事兒真不歸我管,也不知道你們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我一個國家幹部,哪能插手人家的生意啊?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方文南那裡!”
張揚將喬夢媛和時維姐妹倆送到了電梯處,喬夢媛臨走之前,向他提出邀請道:“張主任如果有空,後天一起去野餐吧!”
張揚愉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時維道:“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姐妹倆走入電梯,時維忍不住道:“表姐,你不是說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魚米之鄉嗎?”
喬夢媛小聲道:“我從不強人所難!”
時維不屑道:“我還真不信了,我們想要拿下的地方,誰敢不給這個面子!”
喬夢媛輕聲道:“張揚只是牽線搭橋,水上人家也沒有這個實力拿下魚米之鄉,真正的後臺老闆是顧佳彤,平海省委書記是她的父親,我們沒必要爲了一家酒店和她發生衝突。”
兩人來到停車場,許嘉勇開着剛買的奔馳停在兩人身邊,兩姐妹上了車。許嘉勇緩緩開出大門,低聲道:“怎麼樣?”
喬夢媛搖了搖頭。
時維搶着說道:“張揚不願幫忙!”
許嘉勇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很冷淡的笑了笑。
喬夢媛小聲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會拒絕我?”
許嘉勇搖了搖頭道:“我以爲他會給你這個面子,我知道他很張狂,可是沒想到他張狂到這種地步。”
時維有些詫異的看着許嘉勇,她本以爲許嘉勇和張揚是朋友,看來男人之間真的很複雜,表面上看上去一團和氣,卻想不到都是口蜜腹劍,表裡不一。
許嘉勇道:“我敢斷定,他拿下魚米之鄉就是爲了跟我們唱對臺戲!”
喬夢媛黑長的睫毛垂落了下去,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許嘉勇對張揚的仇恨,殺父之仇,許嘉勇表面上雖然不說,可是他的內心無時無刻不被這種仇恨折磨着,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喬夢媛內心中產生了一絲猶豫,也許是時候跟他好好的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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