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良道:“他的話我能夠聽出來,他對我搞私立醫院並不是太贊成,想採用合作的方式。”
張揚道:“其實合作也不錯,雙方取長補短,技術力量方面也會有所加強。”
於子良道:“我對國內的醫療管理模式沒有信心,這纔是我堅持要掌握管理權的根本原因。”
張揚道:“醫療管理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我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改革也是這個樣子,教育和醫療的改革比企業改革難度更大,這兩個系統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廣泛,所以十分的敏感,步子不能邁得太大。李副市長沒有做出明確表態的原因估計就是如此,醫療上的事情的確需要謹慎。”
於子良沉默了下去。
張揚道:“你來江城開醫院的目的不可能僅僅是思鄉情結吧?”
於子良喝了口茶道:“思鄉情結是一方面,我也看好江城的醫療市場,在創造經濟效益的同時想產生最大的社會效益。”
張揚道:“說穿了還是想賺錢!”
於子良被他的這句話說得有些尷尬:“不僅僅是爲了賺錢,如果我單純是想賺錢,在國外,在國內大城市豈不是機會更多?我爲什麼要來江城?”
張揚笑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可別生氣!”
於子良道:“我沒生氣,我承認我帶有一定的經濟目的,在如今的時代,我不可能做到無私奉獻,沒有收入,我拿什麼開辦醫院,又拿什麼去發展它?愛心也得用經濟爲基礎!”
張揚點點頭:“我倒覺着李市長的提議挺不錯的,你於博士水平再高,在江城這片地方,人家老百姓對你的認知度肯定不如江城的大醫院,以後你會面臨病源的問題,而且你放着江城現有的醫療資源不使用,全都依靠從外面引進勢必大幅度的增加成本。”
於子良有些書呆子氣,他分辯道:“我害怕合作會帶來太多的束縛!”
張揚道:“束縛是難免的,人活在世上不可能離開束縛二字!任何人都不能遊離於社會之外。”
於子良道:“我再考慮考慮。”他嘆了口氣道:“真不明白,不就是開一家醫院,怎麼會跟醫療改革掛上鉤!”
張揚道:“你和李市長所處的位置不同,你看到的是一家醫院,而李副市長看到的是江城醫療系統所面臨的問題,你想在江城開醫院,必須要考慮到江城的具體情況,想當然是不行的。”
於子良道:“我還是適合搞專業,這種管理上的事情我不在行。”
張揚道:“你和左院長的關係不錯,你可以去諮詢他!”
於子良笑道:“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在美國的時候,他的女兒左曉晴跟我妻子學習過,知道我們來江城考察醫院,所以才介紹她父親給我們認識。”
張揚聽到左曉晴的名字不覺呆了呆,說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和她聯繫了,不知左曉晴現在在美國的學業進行的怎樣?
於子良並不知道左曉晴和張揚之間的那段情緣,繼續道:“左院長這個人倒是不錯,我和他很聊得來。”
張揚笑道:“來到國內,一切就要根據國情,從實際出發,你不妨考慮一下李副市長的建議,我覺着和地方醫療機構合作不是什麼壞事。”
當天下班之後,張揚本想去秦傳良那裡看看,卻接到了左擁軍的電話,請他一起吃飯,順便談點事情。
拋開和左曉晴之間的關係不言,張揚對左擁軍的爲人還是敬重的,他和左擁軍約好了在富麗花園對面的老北京涮羊肉見面。
張揚提前了十分鐘到達,等到了地方發現左擁軍已經訂好了包間,讓他沒想到的是於子良和周秀麗夫婦也來了。張揚看到於子良忍不住埋怨道:“於博士,你下午在我辦公室的時候怎麼不說吃飯的事情?”
於子良道:“我也是剛剛接到左院長的電話。”
左擁軍道:“我也是臨時興起請你們吃飯的意思,張揚快坐吧!”
左擁軍準備的酒也是清江陳釀,有了前兩天的經驗,張揚先檢查了一下這酒的真僞。
周秀麗笑道:“左院長,您夫人怎麼沒來?”
左擁軍愣了一下,其實他叫了妻子一起過來,可蔣心慧一聽有張揚,馬上拒絕過來,她和張揚之間還是存在芥蒂。左擁軍道:“她陪她姐姐照顧田斌,所以不能來!”
張揚猜到一定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左擁軍道:“我今天請你們過來就是爲了感謝你們兩人對田斌的幫助!”
張揚笑道:“我可沒做什麼?都是於博士的功勞!”
於子良謙虛的笑了笑:“咱們三個缺少任何一個這臺手術都做不下來,這是集體的力量!”
張揚趁機道:“所以說衆人拾柴火焰高!”
於子良當然能夠聽出張揚話後的含義,笑了笑,把杯中酒乾了,並沒有接着說下去。
左擁軍道:“於博士,我提出的由我們醫院跟你聯合開辦專科醫院的建議考慮的怎麼樣了?”
於子良向張揚看了一眼,表情顯得有些爲難。
左擁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微笑道:“今天不談這個話題,以後再說,我還有一件事!最近紅十字會和我們醫院搞了一個獻愛心活動,爲江城的二十名孤寡老人免費做白內障手術,手術的費用由我們醫院和紅十字會共同承擔,所以我想請周博士幫忙!”
周秀麗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很有意義,爲江城孤寡老人解除病痛是我的心願,左院長,我願意加入你們的治療小組!”
左擁軍笑道:“太好了!我敬你們夫婦一杯!”
張揚也跟上道:“我也敬你們,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左擁軍最早接觸到於子良夫婦的時候,是真心想把他們兩人請到江城第一人民醫院,如果這兩口子願意過來,江城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療實力無疑會邁上一個大臺階,可是他很快就發現於子良的目的不在於此,所以才又想起和於子良夫婦合作,不過從目前於子良的反應來看,他對合作的興趣也不是太大。
晚飯結束之後,於子良兩口子住的酒店離這裡不遠,兩人並肩散步回去了,左擁軍望着他們的背影不禁搖頭感嘆道:“他們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不願接受我的邀請。”
張揚笑道:“人家想在江城開醫院,自己當家作主!”
左擁軍道:“我知道,所以想謀求跟他合作的另外一種方式!”
“他是對國內的醫療管理模式沒有信心,下午我專門帶他去見了李副市長,李副市長也建議他謀求和當地醫院合作,不過我看他對此沒有太大的興趣。”
左擁軍道:“於博士很適合搞專業,他並不適合做管理,如果他同意跟我們醫院合作,我想對雙方都有好處。”
張揚和左擁軍也是一樣的看法,可於子良顯然在國外受到的西方管理模式比較多,對國內的國情並不熟悉,所以纔會堅持他的想法,張揚道:“慢慢來吧,只要他決定留在江城開醫院,無論怎樣的方式都將是一種好事。”
左擁軍深有同感道:“能把這樣的人才留在我們江城,對江城人民只有好處啊!”他問起張揚怎樣認識於子良的,張揚這才把因爲連環交通事故和於子良夫婦相識的事情說了出來。
左擁軍道:“我和他們夫婦之前也不認識,周博士是曉晴的老師,曉晴介紹他們過來的。”
張揚點了點頭。
左擁軍也已經知道張揚和省長宋懷明的女兒確立戀愛關係的事情,對女兒和張揚之間的事情不免有些遺憾。不過左擁軍也是一個開明的人,做不成戀人一樣可以做朋友,他微笑道:“你的行鍼方法很厲害,於博士對你很是推崇。”
張揚謙虛道:“祖傳的幾手秘方,左院長不要幫我宣揚了!”
左擁軍知道他害怕麻煩,笑着點了點頭。
張揚這次前往東江不僅僅是要參加省十佳青年的頒獎典禮,還有一件重要的是就是參加樑成龍和林清紅的婚禮,預計要在東江呆一段時間,因爲市委宣傳部這次也去了五個人,他們派了一輛商務車,張揚也就沒自己開車,張揚顯然是這次行程的主角,江城電視臺也專門派了當紅美女主播徐雅蓓一起前往,這徐雅蓓還有一個身份,她是組織部長徐彪的寶貝女兒,男朋友王軍在省電視臺擔任文藝部導演,王軍是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省電視臺臺長王仲陽的二兒子,兩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同車只有張揚和徐雅蓓兩個年輕人,所以兩人的共同話題自然多了一些,徐雅蓓雖然算不上絕世美女,可勝在氣質很好,加上她的口才很好,給人的印象很舒服。
張揚對她和王軍兩人選擇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有些奇怪,不禁問道:“你未來的公公是省臺臺長,爲什麼你不去東江工作,留在江城做什麼?”
徐雅蓓道:“我趁着沒結婚之前多陪陪我爸,等我結婚去了東江,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就少了。”
楊慶生道:“等你們結婚的時候,徐部長說不定已經升任省組織部長,見面的機會一樣很多。”
徐雅蓓笑道:“我倒希望我爸升到中組部,可中央領導未必願意啊!”
同車人都笑了起來。
徐雅蓓道:“其實我留在江城是不想別人說閒話,我去省臺做出任何成績,人家都會以爲是他爸在照顧我,我留在江城工作,免去了諸多的麻煩,沒有他家的照顧,我一樣可以做出一番事業。”
這句話誰都不信,她雖然沒去東江,可留在江城一樣有她的父親關照,試問江城誰沒事敢跟組織部長的女兒過不去?徐雅蓓之所以能夠在海蘭走後能夠迅速登上江城第一女主播的位置,除了她自身擁有一定實力之外,她的家庭背景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在宣傳部長楊慶生看來,徐雅蓓先到江城電視臺再正常不過,如果她去了省臺,王仲陽給予她各方面的照顧,肯定會惹人非議,而選擇江城作爲跳板,直接提升到一定的高度,以後再前往省臺擔任主播就會變得理所當然,照顧也需要技巧。
徐雅蓓這次前去的任務是全程跟蹤報道十佳青年的新聞,因爲不是什麼重要新聞,所以電視臺只派出了她一個,攝像也由市委宣傳部的老馮臨時擔任。
他們的車來到省政府招待所,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停在停車場,一位身穿黑色羊皮獵裝,風度翩翩的男子笑着迎了過來,他就是王軍,長得也算是儀表堂堂,不過讓人看不過眼的是腦後紮了一根小辮,大老爺們打扮的很是怪異。
徐雅蓓在車上看到王軍,樂得眉眼都笑開了花,不等車完全停穩,就從車上跳了下去,歡快的奔到王軍面前,撲入他的懷中,王軍擁住徐雅蓓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張揚倒還罷了,楊慶生不禁皺了皺眉頭,他這種年紀畢竟還是封建一些,看不慣年輕人過於熱情的表達方式。
徐雅蓓臉兒紅紅的牽着王軍的手把他帶到同行諸人的面前,爲他一一引見,王軍還算客氣,逐一和他們握手,笑道:“今天中午我請大家吃飯,就在迎賓樓!”
楊慶生笑道:“不用客氣,你和雅蓓這麼久沒見面一定有很多話說,我們這幫人就不當電燈泡了!”,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王軍道:“那好,過兩天再說,反正你們在東江也不是一天!”
男友這麼大方,徐雅蓓也感覺很有面子。
張揚雖然和宣傳部的同車前來,可是他的出差費用宣傳部是不負責的,他也沒有和別人同住的習慣,自己開了個標準間,在房間略作收拾,給樑成龍打了個電話,樑成龍正在外面談生意,一時間無法過來,讓司機給張揚送了輛豐田皇冠過來,張揚在東江期間沒有車肯定不方便。
中午和宣傳部的同志一起在省政府招待所餐廳簡單吃了頓飯,飯後樑成龍的司機就把車給送了過來,張揚先去了趟瑤琳校區,他這次來也沒跟趙靜打招呼,可到了學校卻撲了個空,今兒是週日,大學宿舍都空空蕩蕩,學生們都出去玩了。
開車來到網球場,遠遠看到趙靜和丁斌在球場打球,從兩人的表情看還十分甜蜜,張揚也就沒打擾他們,直接開車離開了校園,也許趙靜真的長大了,她的感情並不需要自己太多的干涉。
剛剛離開東江師範大學,陳紹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是聽樑成龍說張揚到了,樂呵呵道:“張揚,你小子這回可露臉了,十佳青年,牛逼大了,這次來東江要好好安排了。”
張揚笑罵道:“你也太不仗義了,我來東江是客人,應該是你安排我,居然好意思讓我請客!”
陳紹斌道:“你可能不知道,自從你入選省十佳之後,有多少人民來信寄到宣傳部告你,幸虧我在老爺子面前沒命的誇你,幫你說好話,不然你這個十佳青年早就黃了!”
“那是你該做的,要不咱們怎麼是朋友呢?”
陳紹斌也只是說說讓他請客罷了,聽到這話陳紹斌笑了起來:“你在哪兒啊,趕緊來海德爾吧,我和黎姍姍、白燕都在這兒玩呢,我一個人陪倆女人,吃不消啊!”
張揚哈哈大笑:“成,我馬上就到!”
陳紹斌最近經常和黎姍姍、白燕一起玩,原因很簡單,他一直在追黎姍姍,黎姍姍和白燕又是好朋友,白燕是樑成龍的情人,可樑成龍馬上就要結婚,整天和林清紅呆在一起,少有時間陪她,所以這個重任全都交到了陳紹斌的肩上。陳紹斌和黎姍姍雖然認識了不斷時間,可進展卻不是太大。
他打完電話,也不想玩保齡了,一個人坐在那裡看着兩位美女比賽。保齡球場的老闆丁兆勇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道:“紹斌,不玩了?”
陳紹斌道:“我對這玩意兒原本就沒多少興趣,今天是給她倆當三陪來了!”
丁兆勇笑道:“給倆美女當三陪是男人都幹,你不想幹,我來!”
陳紹斌瞪了他一眼:“哪輪得到你!”
丁兆勇知道他對黎姍姍看得很緊,低聲道:“怎麼樣?上手沒有?”
陳紹斌嘆了口氣:“我這人太正直了!”
丁兆勇道:“老同學,其實對女人也應當該出手時就出手,說不定人家就等着你主動呢!”
陳紹斌點了點頭,看到張揚從遠處走了過來,伸出手向張揚揮了揮。
丁兆勇笑着站起身來,迎向張揚,熱情的向他伸出手去:“張主任,恭喜你當選十佳青年!”
張揚有些納悶道:“這事兒怎麼傳這麼快啊?又沒上新聞又沒上報紙,怎麼誰都知道了?”
丁兆勇道:“宣傳部長的公子,宣傳能力當然不是一般的強!”
張揚大笑着跟丁兆勇握了握手,兩人回到陳紹斌身邊坐下。
白燕和黎姍姍見到張揚來了,同時向他擺了擺手,兩人都放棄了這一局,過來問候張揚。
陳紹斌有些酸溜溜道:“張揚就是有女人緣啊,他一來,你們連保齡球都不打了!”
白燕道:“人家英俊嘛!”
丁兆勇笑道:“這話我可不樂意,他英俊,我們兩個也不差!”
黎姍姍道:“張揚是客人,我們當然要對他客氣一些!”
張揚笑道:“兩位美女都是咱們平海的名歌星,唱歌肯定是不用說了,不過我怎麼覺着你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白燕和黎姍姍同時笑了起來,白燕笑道:“那也得分對誰!”
陳紹斌接口道:“對,對我從來沒說過好聽的!”
丁兆勇讓服務員上了幾杯飲料,他對張揚還是很客氣的,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丁斌和趙靜相戀的事情,張揚持有反對臺獨,其實丁家人也不是怎麼贊成,可兩人終究還是重新戀上了,這也讓兩家人頗爲無奈,丁兆勇對張揚此人已經有所瞭解,如果弟弟丁斌和趙靜將來走到了一起還好說,如果將來兩人沒成,又或者反目爲仇,張揚這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陳紹斌道:“訂好了,今晚還是望江樓,你請客!”
“憑什麼呀?我好歹也是一客人,你好意思讓我請客?”張揚抗議道。
陳紹斌笑道:“你請客就等於袁波請客,我就不信他好意思讓你結賬!”
張揚嘆了口氣道:“你也是省工行信貸處的大領導,怎麼做事這麼小氣?”
“信貸處又不是我們家的?我總不能沒事就公款吃喝吧?別忘了,哥們是黨員!”
張揚道:“我還黨員呢!”
“你還十佳青年呢!咱們這麼多人,能當上十佳青年的就是你啊,牛逼大了,今晚不吃你吃誰啊?”
白燕道:“我和姍姍不管誰請客,我們都跟着去!”
陳紹斌笑道:“白燕,你今兒是鐵了心要給我們當三陪了?”
白燕笑道:“是啊,我當三陪,我還把姍姍拽着一起三陪,不過我們是賣藝不賣身,你們這幫傢伙可不要打什麼壞主意。”
張揚道:“賣身多難聽,咱們國家幹部最討厭的就是這兩個字,當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可以無償獻身!”
一羣人同時笑了起來,白燕笑罵道:“流氓習氣又犯了!”
這時候望江樓的老闆袁波已經打來了電話,他讓人把望江樓最大的包間準備好了,今晚他做東給張揚接風洗塵。
張揚這邊掛上電話,陳紹斌笑道:“我說是吧,袁波對你是相當的買賬,只要你來東江,他一準會請客。”
張揚看了看時間,距離晚上吃飯還早着呢,白燕和黎姍姍繼續玩球去了,丁兆勇又去招呼別人。張揚向陳紹斌道:“我這次來東江還有一事兒,聽說過藍星集團的金尚元嗎?”
陳紹斌點了點頭道:“當然聽說過,藍星集團是韓國最有實力的財團之一,這兩天他就要來東江,怎麼?打上人家主意了?”
張揚笑道:“我這不是被市裡面派去主持招商辦工作了嘛!”
陳紹斌道:“我幫你留意着,回頭我問問老爺子,看看他在平海的具體行程。”
張揚道:“謝了!”
“你別跟我虛情假意,那啥……黎姍姍可是我的啊!”
張揚笑道:“我說你怎麼就這麼點兒出息?你就是借我一膽子,我也不敢對未來嫂子下手。”
這話讓陳紹斌聽得頗爲舒坦,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這還算人話!”
張揚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林清紅打來的,她和樑成龍在一起,袁波也通知了他們,不過兩人正在忙着選婚紗呢,晚上吃飯的時候才能去望江樓。
張揚掛上電話,有些爲難的向遠處的白燕看了看,低聲向陳紹斌道:“晚上林清紅也要過去!”
陳紹斌道:“她過去,那我跟白燕說一聲!”
剛巧白燕來到桌邊喝水,陳紹斌道:“白燕,晚上林清紅也要去!”
白燕若無其事的放下水杯道:“她去她的,我去我的,我又不是衝着樑成龍去,我衝張揚去的!”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陳紹斌這下傻眼了,他無奈的看着張揚道:“人家說是衝着你去的,你看着辦吧?”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說,今兒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太對,白燕和樑成龍最近怎麼樣啊?”
“不錯啊!反正平時他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柔情蜜意的。”
張揚搖了搖頭:“在江城的時候,樑成龍就懷疑林清紅知道他跟白燕的事兒,今晚咱們把白燕帶過去,這件事恐怕不好吧。”
陳紹斌道:“那我給樑成龍打個電話,問他怎麼辦!”
樑成龍這會整跟林清紅一起呢,聽說這件事後,只是打着馬虎眼,他只說了句不行,就掛上了電話。
白燕今天的態度出奇的堅決,她肯定要去望江樓的。這讓張揚和陳紹斌感到很棘手,張揚已經預感到,今晚白燕醉翁之意,絕不是要給自己接風洗塵,自己和她之間也沒那份交情。
兩人把丁兆勇叫過來一起合計,丁兆勇也覺着這件事很難辦,不過他倒有個主意,丁兆勇道:“大不了就說她是別人的女朋友!”
張揚和陳紹斌都把目光落在丁兆勇臉上,丁兆勇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他慌忙道:“我晚上還有事過不去啊!”
陳紹斌笑道:“你不去誰去?我倒是想幫着背黑鍋,可人家不信,張揚也是有主的人,只有你最合適,老同學,你要是不幫忙,可不仗義啊!”
張揚道:“你也是黨員,黨和人民最需要你的時候到了,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咱也要上!”
丁兆勇苦着臉道:“我這次是自己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困難!”他想着分擔火力,又給老同學歐陽如夏打了個電話,今晚人越多,火力點就越分散,但願不出事纔好。
樑成龍的內心是極其忐忑的,可他也知道林清紅的精明,自己如果推脫說晚上有事不去望江樓,肯定要引起她的懷疑,而且就算自己不去,十有八九林清紅也會去,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頭皮去這一回,至於事情最後的結果如何,只能看自己運氣了。
晚上六點半,他們先後抵達瞭望江樓,張揚順便把廣盛分局的副局長張德放給叫了過來,湊夠一桌十個人。
張德放進入包間第一句話就是:“先說好了,今晚誰都別跟我搶!我來結賬!”
袁波笑道:“我是這兒的老闆,我可不收你錢!”
張德放道:“得,你不收錢是吧?那下週我安排分局年終會餐,你給我備二十桌飯,我一分錢都不給你!”
一羣人同時笑了起來,張德放很會做事,今晚請客的名聲肯定會落在他頭上,同樣他不會讓袁波吃虧,公安分局的二十桌飯,利潤足夠把今晚這桌飯給裹上了。
張德放跟白燕也很熟,笑道:“白大美女怎麼一個人過來呢,咱家那位先生呢?”
白燕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時候樑成龍和林清紅手挽手走了進來,張德放頓時停下說話,心說真他媽邪性,樑成龍真夠牛逼的,大小老婆都帶來了。可看了看衆人的表情,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他笑着想在陳紹斌身邊坐下,卻被白燕一把給拉了過去,這下白燕左邊坐着丁兆勇,右邊坐着張德放。
張揚和陳紹斌都放下心來,他們倆安全了,就算是背黑鍋,也是丁兆勇和張德放的問題。
和丁兆勇的早有準備不同,張德放這次是匆匆上陣,坐下來之後他就明白了自己今晚有可能扮演的角色,心中暗叫倒黴。
張揚挨着林清紅坐下,微笑道:“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
林清紅的表情並無異樣,她笑道:“不好意思,我和阿龍去選婚紗了,所以晚了一些!今晚這頓飯我來做東!”
陳紹斌不禁笑了起來:“我說今晚怎麼一個個都搶着請客!”
黎姍姍小聲道:“你覺着所有人都像你那麼小氣啊!”
陳紹斌道:“我是對其他人都小氣,但對你大方!”
歐陽如夏忍不住啐道:“少肉麻了啊!別忘了今晚的主角是張揚!”
樑成龍建議道:“來,我們敬張揚一杯,恭喜他榮獲平海省1993年度十佳青年!”
丁兆勇道:“很官方啊!”
張揚舉杯道:“我首先要感謝各位領導,感謝各位來賓,感謝中央電視臺,平海電視臺,東江電視臺,以及各位到場的新聞媒體記者,感謝在電視機前關注我的電視觀衆,感謝平海九千多萬給我支持的老百姓,謝謝你們,我的榮譽不僅僅屬於我自己,也屬於大家,屬於所有人!”
所有人又是同聲歡笑,黎姍姍眨動着一雙明澈的大眼睛:“張揚,你太有才了!”
陳紹斌咳嗽了一聲:“低調,你這貨不懂得低調嗎?”
酒宴開始的時候在和諧的氣氛中進行,看來林清紅並沒喲懷疑白燕,白燕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等到大家相互敬酒的時候,林清紅對上了白燕,她端起酒杯道:“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白小姐的演出,你的歌唱得很好,我特別喜歡聽那首風中的承諾,聲情並茂,十分感人!”
白燕端起果汁,微笑道:“那是表演,我喜歡那首歌的歌詞!”
林清紅道:“其實這世上的承諾往往都是假的!”
白燕點了點頭,望着林清紅手上的鑽戒道:“戒指很漂亮!”
林清紅很甜蜜的看了樑成龍一眼道:“阿龍給我買的!”
“很貴重吧!”
“不在乎多少錢,在乎他有這份心意!”
聽到林清紅這句話,白燕內心中刀絞般疼痛,不過自始至終她沒有向樑成龍看上一眼。
林清紅道:“白小姐怎麼不喝酒?”
白燕說了一句合情合理而有讓所有人心驚肉跳的話:“我真不能喝酒!我懷孕了,喝酒對胎兒健康有害!”
張揚看的清清楚楚,在這一瞬間,樑成龍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
張揚能夠想象到樑成龍現在的心情,對他不覺生出了同情心。
林清紅的表情仍然淡然自若,微笑道:“恭喜你了,能夠做母親真好!”
白燕道:“謝謝!可我還沒想好究竟要不要這個孩子!”
林清紅道:“爲什麼不要?是不是孩子的父親不打算要他?”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一時間包間內的氣氛沉悶的有些壓抑,看似平靜的對話中暗藏着刀光劍影。
陳紹斌向黎姍姍使了個眼色,可惜黎姍姍無動於衷,他不得已又向歐陽如夏使了個眼色,歐陽如夏會意,笑道:“咱們好像偏離了主題,個人隱私的事情就不要拿到桌面上探討吧?”
白燕微笑道:“其實沒什麼隱私,我之所以猶豫要不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並不是因爲他的父親,而是因爲我,我害怕自己將來會無顏面對這個孩子。”
林清紅嘆了口氣道:“無論怎樣,孩子都是無辜的,白燕,孩子的父親在不在場?要不要我們幫你主持公道?”她的目光落在張德放的臉上。
張德放苦笑道:“我可是警察啊!”這廝忙不迭的脫開干係。
丁兆勇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他,以爲他也要表白自己,丁兆勇卻拿起了白燕面前的一杯酒道:“白燕,那些事咱們回頭再說,這酒我替你喝!”他率先把那杯酒給幹了。
樑成龍的雙目中流露出感激的目光,丁兆勇的舉動無疑是在爲他解圍。
張揚笑道:“是啊,人家事兒讓人家自己去說,來!咱們喝酒!”
白燕的目光冷冷看着樑成龍。
樑成龍不敢和她的目光正面相接,轉向林清紅笑了笑。
林清紅柔聲道:“阿龍,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臉這麼白?”
“哪有……”樑成龍起身道:“我可能真喝多了,我……去洗手間……”
林清紅端起酒杯跟張揚喝了一杯道:“張揚,你大老遠從江城來,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
張揚跟她幹了一杯,已經看出這苗頭越來越不對了,不過林清紅還是異常的冷靜,她看了看陳紹斌,又看了看丁兆勇:“你們這幫老同學也夠辛苦的!丁兆勇,我敬你一杯,過去我沒覺着你這人怎麼樣,可今天我發現你還挺仗義的!”
丁兆勇臉有些發燒:“嗯,好!”
林清紅喝完這杯酒又倒了一杯。
白燕拿起酒瓶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端起對林清紅道:“林總,我敬你一杯,祝你幸福!”
林清紅淡然笑道:“你不是不能喝嗎?”
“跟別人不喝,可你林總可以喝!”
樑成龍這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望着眼圈發紅的白燕,此時他的內心反倒平靜了下來,將白燕手中的那杯酒拿了過來,仰首一氣喝了下去,然後又將林清紅面前的酒杯也端起來喝完,大聲道:“別玩那裡格朗了,有火就衝着我來,是我對不住你們!”
白燕站起身拿起那杯果汁潑在樑成龍的臉上,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樑成龍狼狽的站在那裡,林清紅也站起身,甩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跟着白燕走了出去。
好好的一場晚宴已經全無氣氛了。
在場不乏能說會道之輩,可這會兒誰的伶牙俐齒都派不上用場。張揚他們幾個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這件事如何收場。黎姍姍和歐陽如夏同時站起身來,她們出去看看,生怕林清紅和白燕會發生爭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