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飛,要不是臨死之前那滴淚水,你還得再變成一隻雞或一條魚,也有可能是農夫、船工或者叫花子。”
當陸宇飛再次活過來,發現自己坐在一間教室,法官正站在講臺上對他講話。
與以往不同的是,陸宇飛不再單獨,同在教室裡的,共有36名學員。
法官正逐一對36名學員作評講。
陸宇飛想:估計這地獄與現代監獄管理相似,要定期對犯人進行評價,決定懲誡與鼓勵。
通過法官的評講,陸宇飛了解到,這批共36名犯人到地獄的時間差別巨大,短的大約2000年,長的已有數十萬年。
每名犯人經歷不盡相同。
有的經歷了刀山火海。
有的持續幾千年以能量束的形式在地獄裡如孤魂野鬼般亂竄。
有的一直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有的讀了數千年孔孟詩書。
也有和陸宇飛一樣經歷幾番生死輪迴。
由於陸宇飛多次跳級,所有人都比他經歷更多。
有的人甚至從無機到有機、有機到生物、從低級到高級、從植物到動物、從兩棲到哺乳、從微生物到人類,幾乎所有的存在形態都經歷了個遍。
法官一一點評完後,道:“你們每個人在陰曹地府的經歷千差萬別,卻有一個共同點——你們對世界的認知都處於啓蒙級。所以,我把你們放到同一組進行考評。”
“都已經下地獄了,還考評什麼?”有人質疑。
法官道:“既然下了地獄,當然要受到嚴厲刑罰。”
“根據規定,每完成9層地獄刑罰,犯人有機會接受一輪考評,考評合格者將升階到更高層級。”
“十八層地獄共有兩輪考評機會,如果都過關,就可以脫離地獄,重新轉世,不做鬼魂。”
法官剛講完,經歷時間最長的那犯人就抱怨:“前9層就花了數十萬年,還有9層,再花數十萬年,總共付出上百萬年努力,歷經十八層地獄劫難,就爲換一次轉世,也太不值了。”
法官冷笑道:“轉世當然不值得以十八層劫難換取,可別忘了,你們是在陽世犯下重罪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給不給轉世機會,這十八層地獄的刑罰你們也必須承受。”
“另外,我特別強調,考評是嚴厲的,通過了可以轉世,如果不能通過,將打回十八層地獄重新受罰,而且刑罰較前一輪更加嚴酷。如此周而復始,永不安寧!”
啊!36名罪犯一律驚聲尖叫。
轉不轉世倒無所謂,但打回十八層地獄太難以承受。
爲了不被打回,拚死也要爭取通過。
“拚死?”法官一如既往地傲慢與冷漠:“以爲是考武狀元嗎?再說,你們都是死人,哪還有死拿來拚?地獄考評,拚的是智慧,拚的是悟性,過與不過,往往一念之差。”
有犯人道:“我們在陽間也不信佛,到了陰間卻要參禪論道嗎?”
法官道:“正是因爲你們在陽間昧了悟性,棄了智慧,才被打入地獄,否則,都去極樂世界了。”
“完了,完了”坐在陸宇飛旁邊的一個小夥子連連嘆氣:“拚智慧?我生前智慧就不夠,連個三本都考不上,只能讀武校,畢業去當保安。在武校訓練成績也最差,到最後,居然自己從單槓脫手摔死。哪裡是摔死?根本就是笨死的!哎……沒機會轉世了,只能反覆被打回十八層地獄受罪。”
陸宇飛一聽,想起老爸那夜加班處理武校學員意外死亡誘發的羣體事件,原來,那學員死後也來了地獄。
“每兩人隨機爲一組,36人共18組。”法官道:“你們可以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搭檔。”
法官話音一落,陸宇飛和武校學員同時叫:“這麼巧。”
是的,隨機分組的結果,莫名進入二人的意識,他們二人正巧分爲一組。
“我叫陸宇飛,可以直接叫宇飛。”陸宇飛友好招呼。
那小夥喏喏道:“您被安排和我一組,以我的智商,一定會拖累您的。”
陸宇飛笑道:“還沒試過,怎麼知道會拖累。再說了,我們倆也算是多少有些淵源。”
小夥子困惑:“什麼淵源?”
陸宇飛道:“你是那武校學員,可知道,你的去世引發了一場羣體事件?”
那小夥子道:“我的瀕死之靈看到了羣體事件,不過,這算什麼淵源?”
陸宇飛道:“我老爸是處理那起羣體事件的警察,所以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也算淵源吧。”
小夥子道:“算淵源!我叫鍾於友,叫我小鐘就可以。對了,您生前是幹什麼的?”
陸宇飛道:“我在羽嘉揚工作。”
“羽嘉揚?”鍾於友一臉崇拜:“原來是大神廟的人啊!”
“大神廟?”陸宇飛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鍾於友道:“你自己沒聽說過?”
陸宇飛道:“其實我到羽嘉揚工作時間不長,每天忙工作,沒聽過坊間說法。”
鍾於友道:“羽嘉揚大廈在江中老城。政府想改造老城區,但沒錢搞拆遷。羽嘉揚出手,承諾給居民拆遷補償金提高三倍,並在市民還沒搬之前,就一次性提前全額支付。”
陸宇飛道:“這倒不奇怪,羽嘉揚歷來愛多花錢買名聲。比如我代表公司收購三江特鋼集團,本來只需1000億,公司卻自己主動提高收購價,支付了1500億。”
鍾於友道:“羽嘉揚花錢的作派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對付無賴的方式。”
鍾於友告訴陸宇飛,支付補償金後,羽嘉揚並不急於大面積拆遷,而是以很慢的節奏逐步推進。
市民得了補償金,在拆到自家以前,還可以繼續留下生活、工作、做生意,兩頭得好處。
有幾家小店老闆卻心懷鬼胎,當羽嘉揚通知拆遷的時候,黑心不配合,想再訛一筆。
羽嘉揚既不報警,也不強拆,令讓人匪夷所思的請了一位風水先生。
風水先生分別到那幾家店的門口唸了段咒語。
結果,凡是那風水先生去念過咒語的店,無論地段如何好,也無論以往生意有多紅火,一律再無人問津。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一條街其他門店的生意卻一點不受影響,一如往常。
幾個老闆虧得心痛,灰溜溜關門走了。
“你說邪不邪門?”鍾於友問陸宇飛。
陸宇飛道:“倒是聽老人們講過此類故事,有的風水先生道行確實深。不過,一家現代頂尖企業卻用迷信手段,確實讓人意外。”
鍾於友道:“三江很多人都知道這事,越傳越神,後來乾脆說羽嘉揚生意做得那麼大,是神人經營,大廈中間三根螺旋巨型鋼柱,是觀音、文殊、財神三體合一的聖像。人們稱大廈爲大神廟,去燃香燒紙,祈禱保佑。”
“對了哥,你在這樣的企業上班,就真的沒經歷過奇怪的事情?”鍾於友好奇地問。
被小鐘一問,陸宇飛倒有些恍惚,回想起來,確實有不尋常的經歷。
難道是自己非正常死亡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