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4 火攻
“生擒!”容定遠退後了一步,陰霾的臉上微有扭曲,眼看着那數百名統領中,已有部分動搖了,另外一部分似乎仍舊在煎熬當中。
理不清到底該效忠於容定遠,還是效忠於整個大齊。
若那女人真的是燕國的紫月公主,那便意味着容定遠纔是真真正正的叛國賊,這個消息讓他們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敬重了數十年的戰神將軍,居然是叛國賊,這事放在誰的身上,都難以接受。
因此,除了少數人加入了戰鬥,與容定遠的暗衛一塊開始對付千暮離,其餘人都猶豫的退到了一邊。
這裡頭的關係,他們必須捋清楚。
容暖心被青山和青水護在安全的位置,眼見着千暮離的人與容定遠的人戰在了一塊,想來,千暮離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一趟來北疆,他居然帶了如此多的高手,只怕早已預料到了這一戰。
青山解決掉了一名殺手,與容暖心交換了個眼色,進而將手中的長劍架在了紫月公主的脖子上。
這一趟去燕國,德馨可是幫了她的大忙。
當初也萬萬沒想到,德馨居然有這本事拿到那些東西,但事實證明,德馨的本事也絕不可小覷,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早已不是當初那直言直語的小女孩了。
而紫月公主,便是德馨通過青山押回來的。
“候爺,你的妻兒在我的手上,你真的確定還要戰下去麼?”容暖心一手捏着紫月的下頜,迫使她擡起頭來,眼神卻是挑恤般的望向了容定遠。
聞言,容定遠渾身一僵,眼眸深處有着掙扎和衡量,很顯然,他只是在思考這個女人還有沒有利用價值。
主上讓他娶這個女人,只不過是想牽絆住他,若是他退縮了,那麼,這個女人便是他叛國最好的證據。
此時,容暖心卻利用這個女人來要挾他。
主上的承諾與千暮離手中二十萬鐵騎,他迅速的做了決定,死了一個女人,卻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又有何妨。
雙眸一沉:“是,活捉千暮離!”
手一揮,那數百名暗衛便像是上了弦的機器一般,紛紛舉劍刺向千暮離。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打鬥聲與呼喝聲連成了一片,容暖心似乎早已料到容定遠會做如此的決定,她勾脣一笑,示意青水將這個女人帶了進去,沒過多久,營帳裡頭便傳來一陣悽勵的叫喊聲。
“候爺,讓您失望了,這個女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得留住!”
是的,通敵叛國的罪,便是滿門抄斬,她便是留下那二人,他日作爲容定遠的罪證。
反正早晚都得死,何不讓她死得有價值一些?
想到這裡,她殘忍一笑,眼眸望向容定遠之際,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同樣的噬血仇恨。
是的,卻是沒想到,她竟和父親如此的相像。
容定遠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死死瞪着容暖心,僵持了半刻之後,他忽的舉劍朝容暖心刺了過去。
青山適時攔了下來,與容定遠拼在了一起。
卻在這時,在容暖心身後無人照看之處,竟有一名衣飾極不顯眼的女子悄悄靠近,仔細一瞧,此人竟與容暖心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眉宇之間卻少了些靈氣,表情透着木納呆板,身手卻又極爲靈巧。
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容暖心猛的一轉身,長劍已經刺向了她的心臟之處,她驚慌的想要去擰袖口裡的機關,卻是沒來得及按上,‘絲……’的一聲倒抽氣的聲音傳入耳際,一堵高大的人牆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
“離……”容暖心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劍居然是千暮離替她擋下來的。
他爲何要替她擋劍?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這些問題,已經來不及細想,脫口而出,竟是喊出了他的名字,眼角有溼潤的液體緩緩而下,朦朧了雙眼,刺痛了那顆冰封已久的心。
一直以來,她都不敢承認的事,在這一刻,她終究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活了兩世,她愛的人始終是千暮離。
上一世是他,這一世仍舊是他!
伸手抱住千暮離搖晃了一下的身子,指尖都在顫抖。
“離,你不許死,你怎麼能死在別人的手裡……”她語無倫次的喃喃自語,看着胸口被刺穿的那處有鮮血不流的溢出,身後傳來一陣痛呼,那名假冒她的女子已經被追風一掌擊飛,此時被押了起來。
千暮離勾脣一笑,伸手將容暖心緊緊的抱住,脣瓣卻貼上了她的耳際,低語:“保住孩子,保住北疆!”
說罷,他的身子重重一沉。
“將軍……”千暮離的受傷,徹底的刺激了原本還猶豫不前的衆統領,不知是誰大呼了一聲,其餘人都動了動。
“殺叛賊,替平北大將軍報仇!”
舉棋高呼,凝聚的幾十萬將士像螞蟻一般,將容定遠一行人圍了起來,杜飛已經快速的點了千暮離的數個穴道,防止流止過多而亡。
在撲天蓋地的亂劍長茅中,容定遠帶來的數百名暗衛皆死。
“兵符在此,你們要造反?”見形勢逆轉,容定遠也慌了陣腳,高舉令牌,喝斥所有的將士退後十米。
卻是,此時竟沒有一人移動腳步。
容暖心一揚手,數條鐵鏈從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像靈蛇一般,試圖將容定遠纏繞起來,就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緊接着風沙驟起,衆人一眨眼的功夫,那原本被圍在中間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容暖心上前一看,之前容定遠所站的地方土地鬆軟,竟是被高人救了去。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時再追擊,恐怕也追不到人。
“將這些人押下去!”揚聲高喝,那些已然醒悟的統領立即將假冒容暖心與那些跟着容定遠密謀造反的人押了下去。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再去糾結容暖心到底是男是女,人人都對她畏懼有加。
“燕軍殘忍,我們再以仁義之心待之,只會讓對方更加的囂張,傳令下去,一切按平北大將軍的計劃行事!”
“是!”整齊有力的回答讓容暖心微微安心。
另一頭,一支上萬人的鐵騎軍已經火燒了連雲河,在確定敵方的戰船確實只是草船借箭的把戲,便派了將士,將對方的船據爲已用。
趙又廷來報,從娘子關進來的敵軍約摸二十餘萬,看來,是整個燕國的兵力了。
這一回,沒有了容定遠的裡應外合,只怕這二十餘萬人都將屍骨不存。
容暖心的脣角微微揚起,負手立在城樓之上,看着那黑鴉鴉的人頭,戰鼓聲突兀的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綿長悠遠的笛聲,與之前容定遠消失時的章法是同樣的,連曲子竟也是同一首。
很快,那戰車的車頂慢慢向兩邊分開,一道曼妙的身影妖嬈的冒了出來,大紅的舞衣輕飄飄的罩在女子美妙的身段上,腰肢扭動之際,線條凸顯,隨着那笛聲,女子舞動着身體,起先是背對着容暖心,直到她慢慢的轉了過來……
容暖心吃驚的看着那張臉,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被皇上賜了五馬分屍的莫纖纖。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莫纖纖嫵媚的衝她眨了眨眼,她或許還以爲自己此時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那微揚的眼角藏着的恨意,那嘴瓣間深深的嫉妒……
確實是她,沒有錯!
只是,她爲何會出現在燕國,出現在聞天燃的戰攆之上。
在她身後坐着的人是聞天燃,只見他專注的瞧着她的舞姿,時不時拍手叫好,不知是相隔太遠還是豔陽的緣故,容暖心感覺他的瞳孔顏色又深了一些,這一回,竟是深得紫黑,已經接近了墨色。
想必,他的傷已經無大礙了,而且他的武功也突破了。
“怎麼回事,那不是……”不等容暖心說話,任孝已經先問了出來。
容暖心點了點頭,似乎已經瞧見莫纖纖望向她的眼神中噙了一絲勝利的嘲諷。
“報……秦大人,不好了,數十個營的兄弟都中了毒,此時已經倒地不起了!”小兵來報。
這個消失確實不太樂觀,容暖心猛然想起容定遠臨消失前的那抹眼神,他……早已做好了布蜀,這些人不爲他所用,他便悔了他們。
果然夠狠。
“將所有的軍醫都調過去,務必要做到最少傷亡!”容暖心負手而立,面色從容鎮定,絲毫不像聽到如此噩訊之反應。
城外,聞天燃觀了一會歌舞,卻又挑了眉遠遠的望了過來。
那眼裡,早已洗去了往日裡的熱誠,冰冷的猶如在看一俱屍首,雖說她並不喜歡他,但猛然接觸到他如此的目光,心中還是有一絲震憾的。
只感覺,這人的心已經冷了下來。
“攻城!”短短兩個字自聞天燃的嘴裡逸出,鏗鏘有力!
戰鼓聲再度響起,數百名燕軍將事先準備好的粗壯樹樁合抱起來,亢奮的撞向那緊閉的鐵門。
無數利箭自城牆之上噴射而出,射去了一批衝鋒限陣的燕軍。
卻在這時,後方的燕軍卻是一手舉盾,護成了一個堅固的圓錐狀,急步來到城外數十米之處。
容暖心大呼‘糟糕’,正這時,盾形散開,裡頭數百架新型的石炮整齊的排烈在城外。
聞天燃一聲令下,每一樽石炮操作的人便合力拉住疆繩,利用彈弓的原理,將那半人重的石塊高舉拋上城牆,他們的動作十分的迅速,操作也嫺熟的很,想必早已訓練多時。
一時之間,齊軍的弓箭手損失慘重。
“容小姐,你快些離開!”趙又廷見形勢不對,慌忙拉着容暖心離開,他心裡清楚,若是容暖心有一絲不妥,千暮離定活不下去。
“趙又廷,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容暖心一把拂開趙又廷,冷聲喝道。
對方被她嚇得一怔,之後便不由自主的抱拳道:“準備好了!”
“弓箭手準備,上下兩排,不得有誤!”
容暖心看着眼前越來越慘重的傷亡,不得不下了最後的通碟,千暮離仁心,吩咐不到最後一刻,不能用極招,但她容暖心卻不是仁義之人。
既戰,便要拼個你死我活。
“弓箭手準備!”
“弓箭手準備!”
“弓箭手準備!”
一聲又一聲的命令傳了下去,原本被打成一盤散沙的人羣也慢慢的鎮定了下來,冒着隨時被石塊砸死的險鏡,總算將原本的隊伍排開了。
“射!”
戰鼓一敲,數百支包着松油的箭射向了敵軍的各個角落,此時正值深秋,草地枯黃,天氣乾燥,因此,這一招是極狠的。
松油包並沒有直射敵軍的中心,而是變着方向,將敵軍包圍了起來。
緊接着,又是一聲戰鼓響,身後的數百支箭上立即像變戲法一般燃起了熊熊火苗。
‘呼……’的一聲,隨風即飛,分散而去。
“糟了,是火攻……殿下,撤……”燕軍這才發現了對方的企圖,一些原本在撞城門的燕軍首當其充,被大火燒得面目全灰。
卻是,要撤……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