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淳奕啊......”一聲長嘆,好久不曾呼喚這個名字,再次喊出來時,陌生的扯着心臟一抽一抽的痛着。
“陛下,畫好了。”靜悄悄的書房,猛然一聲的呼喚能嚇得人一大跳。
皇帝陡然從回憶中被驚醒,下意識的去抹了一下眼角,立刻意識到在臣子面前不妥,一擡頭,畫師已經深深地埋着頭,沒敢擡頭看。
“嗯,好。”皇帝招手,“呈上來朕看看。”
皇后難得主動從榮壽宮走出來,他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阻止。所謂的微服私訪沒有他的默許怎麼可能順利出宮,他還擔心皇后暗衛,派了暗衛保護,知道皇后是去了謹王府,這個她最放心不下的長孫府上。除了她,估計小三兒也過去了吧。
一大家子團聚,就把他給撇下了,皇帝撇嘴苦笑。
打開畫卷,畫的正是謹王府上的熱鬧景象,他派暗衛除了暗中保護,還有實況轉播,讓宮廷畫師畫下來了他隔空欣賞。
畫卷上,一幅幅的熱鬧景象,打雪仗的,吃團圓飯的,放煙花的,襯的皇帝孤家寡人的越發清冷可憐。
兒孫身上一掃而過後,皇帝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皇后的笑臉,目光恍惚,帶着厚重老繭滄桑如橘子皮的手指忍不住的摩挲着畫上皇后的臉,低聲喃喃自語着:“好多年沒見薈如笑得這麼開心了......”
畫師忍不住心裡跟着一嘆,皇上跟皇后,已經形如陌路好多年了啊。
欣賞惆悵片刻,皇帝看向畫師:“單獨畫一張皇后的。”猶豫片刻,又是一聲嘆,“把朕加上去。”
他不希望百年之後,自己跟薈如連張夫妻畫像都沒有。
畫師聽着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偷偷擡頭看,只見龍座上,昏黃的燭光中,穿着常服的皇帝緊閉雙眸,眉心的川字紋深沉,眼角的皺紋深深,兩鬢斑白,蒼老憔悴的就如尋常百姓人家的孤苦老人一樣。
皇位皇位,天下至尊之位,高處不勝寒,底下的人想上去,上面的人,不能也不敢下來,只能在至尊的孤寂中一日一日的熬着。
大年剛過,蘭君芙就低調的出現在“如意酒舫”。
解下僞裝的帷帽披風,蘭君芙直接問迎接上來的天樞:“人來了沒?”
天樞語氣莫名:“小姐,泰王府的世子妃又來了!”
“哦,真是奇了,泰王世子幾乎成了殘疾,她倒是有心情跑出來?”蘭君芙好奇,她就是接到天樞的這個情報專門過來的。
天樞眼角閃着莫名的光:“是,看起來心情還頗爲不錯。如果不是同行的都是女子,我簡直要懷疑世子妃是心有別人了。”
看到別人戴綠帽子就開心啊,蘭君芙白了天樞一眼,也不怕自己哪天被戴綠帽子了。
天樞一臉坦然,他還單身,怕什麼!
由天樞領着直接到了周英娥所在的包廂,敲門進去,蘭君芙發現天樞說的沒錯,周英娥何止是心情不錯,簡直愜意至極,悠閒地喝着小酒哼着小曲,身邊帶着的只有一個年紀偏大的明顯是奶孃之類的心腹,放鬆的都不像是曾經見過的拘束端莊的世子妃。
蘭君芙自來熟地坐在一臉愕然的周英娥的對面:“世子妃,晚上好啊。”
周英娥這是第一次直接面對面私人性質的單獨跟蘭君芙打交道,一下子又恢復了拘束的狀態,客氣的問好:“謹王妃,好巧。”
蘭君芙莞爾一笑:“不巧,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不顧周英娥又是驚訝又是奇怪的臉色,蘭君芙開門見山:“這如意酒舫是我的。我的人告訴我你大過年的不在自己王府待着往如意酒舫跑,我覺得很有興趣,專門特意過來找你的。”
周英娥和奶孃同時輕聲一嘆,“這如意酒舫是你的?”她們可是知道如意酒舫在上層貴族中的受歡迎程度的。
“不錯。”蘭君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滿意地示意天樞上了一杯自己最愛的酒,小口小口的品嚐着,“嗯,用來賺錢的,挺不錯的,我自己的嫁妝大部分就是靠它了。”
看着周英娥警惕戒備的眼神,蘭君芙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對於加入我們有興趣嗎?”
“加入你們?跟素女盟一樣?”周英娥說這話時臉上帶了隱隱的怨氣和恨意,被蘭君芙敏銳的看在眼裡。
“素女盟?那是什麼?”蘭君芙眼睛一閃,故作不解。她就知道,這個看似老實低調的女人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無知。
周英娥面色冷淡,語氣不屑道:“據說是夏姬創始的,專門收一些美貌的女弟子,培養成爲才華出衆的女子,送到貴人身邊,素女盟出來的女子各個都擅長於邀寵獻媚,據說尤其擅長養生美容和牀上功夫,男人很難拒絕。我妹妹的師父就是裡面的人,後來她也成爲裡面的人,然後就嫁給了我丈夫,比我還受夫君喜歡,比我還受爹爹器重。”
“我們只是賺錢啊,”蘭君芙傾身向前,指示着周英娥的眼睛,帶着蠱惑的語氣,“錢是個好東西,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你的錢都是你爹你丈夫給的,你用在哪裡他們一清二楚,你想要幹什麼都會受到限制。可是如果自己手上有錢,你可以收買下人,比如說你丈夫身邊,你就知道他去了哪裡。比如你妹妹身邊的人,你就知道她想對你做什麼。還可以留給後人,比如你兒子。時間還長,世子年輕風雅,將來女人也不會少,誰知道世子以後會把位置傳給誰呢你說是吧?”
周英娥畢竟出身丞相家,性子柔弱那是家裡保護的太好,腦子並不是豆腐渣,一下子轉過彎來,想到兒子,她確實有些心動,但她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警惕地問道:“需要我付出什麼?收穫怎麼算?”
“收穫是提成,月付。”蘭君芙索性吩咐天樞拿來紙筆,挨個給她分列好處,“至於做什麼,你就當喜歡逛金銀首飾店,帶着貴婦們去消費好了。二,就是盯着你妹妹,我對你說的素女盟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