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原來這位就是小世子的母親呀,你看我這拙眼!”因爲夙亦翎也曾拉攏過歐慶山,但最後歐慶山卻倒戈相向,投到了夙亦琛那裡,所以白萱兒見到歐家的人,便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不善,“都說母憑子貴,看來這話的確不假,就因爲生了個小世子,什麼妾室也能來出席這種皇家宴會。看來我也得和我家王爺加把勁兒了,免得被些狐媚子搶先了先機,先生下子嗣,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余光中發現歐芝蘭神色愈加不善,白萱兒得意一笑,而後親熱地攬着百里嵐,催促道,“別光站在這裡了,我們快入座吧!啊,對了,歐側妃,剛剛我只爲三嫂一個人留了位置,所以……”
“沒關係的。”歐芝蘭虛弱的搖了搖頭,強裝笑意道,“小世子容易哭鬧,我還是帶他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好了。”
“那歐側妃請自便吧!”
語畢,白萱兒便與百里嵐雙雙擡步離開,獨剩下歐芝蘭站在原地,呼吸急促。
“小姐,您也快找地方坐下吧,這人越來越多了。”英歌本來是好心提醒歐芝蘭,卻不想歐芝蘭突然笑了下,異常詭異。
百里嵐與白萱兒落坐之後,身邊便有誥命夫人、官宦臣女紛紛靠攏過來,佯裝熱絡,互相攀談。
“你們看,之前還有人傳言三王爺與四王爺不和,若真是不和,兩位王妃怎能親如姐妹呢?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吶!”
“沒錯沒錯,這妯娌間能關係如此親厚的,可真是不多見啊。”
“長得也很像親姐妹!”
……
身邊不斷的恭維,讓白萱兒很是受用,畢竟被說和北寧第一美人相像,也是很光彩的事。可旁邊的百里嵐卻不這麼認爲。她討厭人羣,尤其是一羣爭奇鬥豔的女人。被她們如此近距離地打量,百里嵐用了很大的力氣纔沒有將這些女人一腳踢飛。
“不過是兩個老女人,在美又能如何?”
突然,在一聲聲的恭維之中,出現了不和諧的一道嗓音,霸道而專橫,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位是……”
“皓王妃,周安安。”周安安落落大方地介紹着自己,而後挑釁地看着百里嵐,眼中充滿了燃燃鬥火。
“喂,你說誰老呢?”白萱兒立刻變了臉色,指着周安安的鼻尖怒道,“身爲王妃,竟然目無尊長。我們都是你的嫂嫂,見到了竟然不知道請安嗎!果真是異族女子,一點禮教都不懂!”
“我並沒有目無尊長呀,只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怎麼,在嫂嫂面前連實話都不能說嗎?”周安安故作無辜地看着百里嵐二人,只是那天真無邪的表情,陪着她人高馬大的身材,真真不相配。
白萱兒氣節,知道自己不是周安安的對手,就把目光對準了百里嵐,等待她能像上一次那樣,好好收拾下這個囂張的女人。
可百里嵐只是淡淡地垂着頭,飲着自己面前的桂花甜茶,不置一詞。
見百里嵐低頭不語,周安安心中一陣得意,可正當她要繼續取笑她二人時,卻見百里嵐擡頭看向了她,眼中盡是冰冷氣息,不用一言一行,便能讓人心生畏懼,不敢在放厥詞。
周安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爲何要怕她?同樣是王妃,自己的夫君還比琛王更受皇上喜愛。雖然她不待見白萱兒,但如何說翎王與皓王都是一母同胞,到關鍵時刻,不會放之不管。可百里嵐有什麼資格驕傲呢?不受寵,沒有子嗣,沒有家族庇護,簡直就是棵雜草,自己爲何要懼她!
想到這些,周安安心中勇氣陡升,朗聲說道,“琛王爺的側妃爲何沒有坐過來?你自己坐在家眷席內,卻讓帶着孩子的側妃坐在偏僻的地方,身邊沒有可以照顧的人,若是出了事你負擔得起嗎?還是,琛王妃並沒有外界傳的那樣大方,是個嫉妒心重的女人?”
“歐側妃怕人多吵到孩子,所以去了偏僻的地方。本來我也想讓她坐在這裡,只是如果很不巧,碰到的人個個都如皓王妃這樣嗓門大,舉止粗魯如野蠻人,那纔是真對孩子不好。”
“你……”
百里嵐描述的句句不差,即便周圍僅見過周安安一面的人也看出來她粗魯和大嗓門。只是被百里嵐這樣毫不留情地道出,比當面打了她一個耳光來得更加惱人。
周安安可不是能忍怒氣的人,受了欺負就要討回來。
猛地一下站起神,周安安看着百里嵐,儘量壓低了嗓門,但在一衆大家閨秀中,還是屬於粗聲粗氣的範圍內。
“就算是歐側妃想躲安靜,也不用躲到都見不得人影兒的地方吧,後桌那裡可安靜?絲竹之音輕柔,人的吵雜聲又傳不到那裡去,爲何不讓歐側妃坐在近些的地方?”
“這個原因更簡單。”百里嵐憐憫地看着周安安,心想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專門找這種自取其辱的話題,“因爲小世子年紀小,看到某些凶神惡煞的人,會嚇得哇哇大哭的!”
“百里嵐!”手不自覺地就摸上腰間,卻想到今日進宮,那條烏金鞭子被放在了王府。如果此刻她手上有那條長鞭,定然要甩花那個女人的臉!
“皇宮之內,爲何大聲喧譁!”
皇后正巧過來查看宴會準備情況,正碰到周安安怒氣衝衝地直呼百里嵐名諱。這樣無理的舉動在民間都少有,更不能容忍其發生的宮廷之內。正當皇后想要處罰周安安時,齊貴妃款款走向這吵鬧的中心。
柔柔向皇后施以一禮,齊貴妃聲音高揚道,“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惹皇后娘娘如此不快?不過今日可是個高興的日子,皇后就不要太過苛責底下的人吧。若是鬧到皇上那裡,掃了龍興,對誰都不是好事。”
白萱兒見到了齊貴妃,離開起身站到其身後,乖巧地請安問好。而周安安依舊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不服輸地看着百里嵐。
見齊貴妃有心偏袒,皇后不好與其僵持,便給了她一個順水人情,道了一句“下不爲例”,便施施然地離開了。
皇后離開之後,齊貴妃上前,握着白萱兒和周安安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都是自家人,以後什麼事情都要相互照拂,可不能被有心人利用,胳膊肘向外拐啊。”齊貴妃已有所指地瞥了眼百里嵐,而後繼續道,“一家人和和氣氣比什麼都好,整日裡鬥來鬥去,只會讓人看笑話,記住了!”
“是!”
滿意地看着周安安和白萱兒,而後又和衆位夫人小姐寒暄一陣,齊貴妃才離開。
經過齊貴妃的點撥,白萱兒自然不敢在與百里嵐太過親近。可是坐在周安安這個賤人身旁,又讓她道盡胃口。轉眸一想,白萱兒巧然一樂,起身走到百里嵐身邊,抱歉說道,“三嫂,我身體不太舒服,那邊的聲音吵得我頭疼。這樣好不好,咱們換一下位置,讓我在你這裡呆一會可好?”
“不好!”百里嵐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冷冷說道,“明明都是一樣的地方,哪裡有什麼吵或不吵之分。莫不是皓王妃有狐臭,才讓你一刻也忍不得了?”
“你說誰有……狐臭!”周安安一拍桌子,就要和百里嵐理論。可話都出了半句,纔想起來剛剛被人詬病粗魯,堪堪收住語調,忍着氣吐出後兩字來。
“我沒有說皓王妃有狐臭,我是說,如果你沒有狐臭的話爲何翎王妃一刻也容忍不了。這事你要去找翎王妃,和我沒有關係。”
一句話,就將問題拋給了白萱兒,看得白萱兒這個氣啊。
果然,狼養不好就會被反咬一口。可百里嵐這口,也太快了吧!
訕笑着坐回位子上,白萱兒解釋道,“三嫂在開玩笑,哈哈——”
過了沒多久,晚宴正式開始,皇上皇后與一干妃嬪同樂,羣臣百官齊聲稱讚北寧皇,讚歎天佑北寧,讓威武將軍戰無不勝。
這樣的場面話聽得百里嵐冷笑連連。前方的官兵在浴血奮戰,恐怕連口熱湯都喝不上。而後方這些富得流油的錢權之人,卻假惺惺地借其名義慶祝。真正有功者,可還有命回來享受?或許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這些權宦纔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強佔他人之功。
跟着衆人喝了幾杯酒,百里嵐覺得無聊至極。目光搜尋一圈,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歐芝蘭。而那個女人倒也厲害,雖然被奚落一番,此刻卻又能談笑風生,和周圍的貴婦打成一片。在看白萱兒和周安安,雖然坐在一處,卻全程沒有交流,坐姿僵硬。白萱兒極力和周圍的婦人寒暄,笑容得當。可反觀周安安,完全冷着一張臉,低頭悶聲不語。百里嵐很好奇,像周安安這樣的女人,是如何將夙亦皓收服得服服帖帖的?目光再次調轉,看到了一直未曾謀面的夙亦皓。那是個看着很陽光的男人,笑容無暇,給人剛正不阿之感。但皇族裡的人可萬萬不能以貌取人,自己不就是個例子嗎?
好笑地端起面前酒杯,百里嵐自斟自飲,也算得上逍遙。
“李夫人,你看吧,我就說今日太后不會到場,果真如此呢!”
百里嵐耳朵很尖,低眉的瞬間,就聽到隔壁桌的兩個人在偷偷聊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