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的臉紅了,也不知道是酒精刺激的還是心裡感到慚愧,總之是鮮豔無比。
“這孩子,怎麼淨揭短啊?你太爺是你太爺我是我,雖然有血緣關係,但是不代表我就得會武功啊,當年的努爾哈赤還橫掃天下呢,怎麼到了末代皇帝那裡就連小小的紫禁城都保不住了?這武功又不是胎裡帶,得從小下功夫練,我出生的時候你太爺早過世了,你爺爺也走的早,沒有人指點我,我怎麼可能會功夫?”
秦天趕忙站起身又給老趙到了一杯酒遞了過去,那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不能讓他太沒面子,剛纔一時衝動,說了傷老人自尊的話,得表示一下歉意。
“爸,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問你老人家有什麼特長沒有?”
老趙臉上又出現了自信的神色,呵呵一笑對秦天說:“當然有了,你老爹我可是XC縣方圓幾百裡有名的紙篾匠,最擅長的活兒就是糊頂棚,當初我的足跡可是踏遍了XC縣,提起我趙金水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
秦天皺了皺眉頭,紙篾匠他知道,就是扎紙活兒的,按照燕州一帶的風俗,老人過世後要燒車馬,當然不是真的車馬,而是用紙做的假車馬,還有什麼童男童女金山銀庫搖錢樹招魂幡什麼的,這都是封建迷信活動,老百姓認爲人死後就去陰曹地府,活着的時候勞累了一輩子,到了那邊該過過好日子了,這都是兒女的孝心。紙篾匠就是製造這些用品的手藝人,但是他卻不知道什麼是糊頂棚。
“糊頂棚是什麼意思?”
老趙一笑:“呵呵,這是一門古老的手藝,現在叫吊天花板,家裡的老房子都是土木結構,屋頂是茅草或者蘆葦編的席子,難免有灰塵土坷垃什麼的掉下來,但是村裡人窮,弄不起那高端玩意,所以就需要我們糊頂棚的出馬了,簡單的說,就是用高粱杆做個架子,上面糊上一層紙,我乾的就是這行當。”
秦天啞然失笑,老趙吹得神乎其神,他還以爲是什麼高端手藝,沒想到
是紙活兒的最低端產品,不過就是用高粱杆做個平平的骨架,上面再粘上一層紙而已,比糊車馬簡單多了。
秦天小時候見過車馬,人家那車馬人物做的栩栩如生,簡直就和工藝品一般,要把紙活做到那種地步,沒點真功夫根本辦不到,但是糊頂棚就簡單多了,秦天自忱根本不用人教,自己就能無師自通。
這麼簡單的手藝老趙卻拿來吹噓,讓秦天有些感慨,想當年趙德成可是燕南武林第一高手,他的後代卻淪落到了靠給人糊頂棚混飯吃的地步,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輩不如一輩。
“爸,我看這手藝很簡單,人人都能幹,靠這能養住家嗎?”
老趙哼了一聲:“怎麼不能?告訴你,當年我一出去就是三兩個月,身無分文,就帶着一把魚形刀,回來的時候兜裡就滿了,全是小票票,足夠一家人全年的用度。”
秦天看了老趙一眼,自己的老丈人哪都好,就是愛吹牛逼,他幹這活兒的時候,農村的生活水平很低,糊個頂棚能給多少錢,再除去花費,能剩下多少?怎麼可能夠一家三口全年的用度?
“你老人家有點言過其實了吧?出門在外不用吃飯住店嗎?”
老趙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太年輕啊,不知道老鄉有多淳樸,告訴你,我是耍手藝的,鄉親們最尊重手藝人,不管給誰家幹活,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管吃又管住,走的時候還得給上幾十塊,根本不用住店,都是幹吃淨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回老家打聽打聽,看看有幾個人不知道我趙金水?”
秦天看了老趙一眼:“那你去過靠山屯嗎?”
老趙笑了:“靠山屯不就是你們村嗎?當然去過,那年我在你們村整整住了一個月,四十戶人家的頂棚都是我糊的。”
秦天一笑:“那你爲什麼不認識我爺爺?”
老趙哼了一聲:“所以我才一直懷疑你沒和我說實話,其實你根本就不是靠山屯的人。”
當初秦天跟隨趙芳芳回觀音山的時候,老兩口曾經詳細打聽過秦天的情況,當得知秦天的老家是靠山屯時,老趙臉上就露出過疑惑的神色,他那時就懷疑秦天是編造的家庭住址,因爲據他所知,整個靠山屯就沒有一戶姓秦的人家,要不是因爲秦天出手幫了他們全村人,就算趙芳芳再喜歡秦天,恐怕老趙也不會那麼痛快的把女兒嫁給他,今天一提到這事,老趙頓時想起了這個話茬。
秦天不高興了,他是個誠實的人,最痛恨滿嘴跑火車的那路貨色,怎麼可能對自己老丈人隱瞞家庭住址,老趙這話純粹是對自己的污衊。
“爸,我一個孤兒,有必要編造家庭住址嗎?我看是你沒去過靠山屯吧?”
老趙一梗脖子:“瞎說,我在靠山屯整整住了一個月。”
這爺倆互相指責對方說謊,連飯都不吃了,坐在那兒大眼瞪小眼的生悶氣。
看到爺倆因爲這芝麻大點的小事吵吵了起來,疤哥有些爲難,一邊是親爹,一邊是妹夫,幫着誰說話都不合適。
還是趙芳芳的老媽出來解了圍,一拉老趙的脖領子:“老東西,你是什麼時候去的靠山屯?”
老趙掐着手指頭算了算,擡起頭說:“二十三年前。”
疤哥笑了:“行了,你們倆都沒說瞎話,秦天老家是靠山屯,我爸也在靠山屯住過,之所以搞了個兩岔頭,是因爲秦天他們家是個外來戶,我爸去靠山屯糊頂棚的時候他們家還沒搬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秦天想起了小時候的情景,爺爺除了上山採藥,其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悶在家裡,和村裡人幾乎沒有什麼交往,每年的初一,別人家都互相串門拜年,卻從沒見過有人到他們家裡來,初三清明七月十五這幾個燒紙的日子,也沒見老頭子上過一次墳,老人家死後也是埋在了一處荒地,他家在觀音山根本沒有墳地。
秦天苦笑了一聲:“原來我根本不是靠山屯的原住民,那我到底來自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