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念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他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凌月的雙眼直直地盯視着他。在她目光的注視下,師念忠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也快要被凍住。
怎麼回事?
師念忠覺得有些不對。
他看着妻子的雙眸,覺得自己的感覺不像是被妻子看着,而像是被某種吃人的野獸盯上了一般。並且,那目光似乎也並非來自前方,而是來自……身後。
師念忠渾身一顫,驚恐地轉頭看去。
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將頭轉了回來,再次看向妻子的頭顱。
“啊!”
他本能地後退,因爲他看到,手中那顆頭顱的臉孔,竟然變了。
那不再是妻子的臉,而是一張隱約有些眼熟的陌生女子的臉龐。她的頭部因爲外力的作用而變了形,滿是血污,雙目緊閉。
那是誰?
師念忠拼命地回憶着。
那個女子的眼睛陡然睜開。那雙瞳孔不是和剛纔妻子的眼睛相同的冰霜色,而是血紅色。不,不僅是瞳孔,連原本應該是眼白的地方,也全部都是血紅色。
這一幕簡直將師念忠嚇得心驚肉跳,因爲電燈根本沒有打開,窗外的月光並不算亮,對他來說,廚房裡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影影綽綽,只有黑白兩色,就連地上和牆壁上那些大片的血跡也是黑色的。
但,就是這樣的畫面中,那名女子的雙眼,卻完完全全是血紅色的,散發出妖異而危險的光芒。
師念忠一下子將手鬆開,接連後退。
但令他駭然的是,那顆頭顱竟然沒有掉落在地,而是向着他的脖頸飛來,而後張開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啊啊!!!”
劇痛讓師念忠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慘叫。他拼命地抓着那顆頭顱,想要將它拉開。
然而,那死死咬合的牙齒卻已經穿透了他的皮肉,他想要拉扯,結果只能是將自己的皮肉拉掉。
鮮血順着他的脖子向下流淌,染紅了他的衣服,裂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但是,此刻的師念忠已經完全顧不上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把這顆頭顱拉下去!
在危急之下,師念忠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竟然真的將那顆已經惡鬼化的頭顱扯開了一段距離。然而,他剛剛想要放鬆一點,那顆頭顱便又一次飛到了他的脖頸上,死命地撕咬着。
就這樣反覆了幾次,師念忠的脖子已經幾乎要被咬斷。
他已經無法站立,生命力在急劇地流失。他癱倒在地,雙手仍舊死死地抓着那顆頭顱,向一旁拉扯。只是,他的動作越來越緩慢,眼睛卻是越瞪越大。
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原本就黯淡的光線,更是消逝在了世界的邊緣。
不知怎麼,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侄子。
“師……遠……”
他嘶啞地發出了兩個含糊不清的音節,而後失去了聲息,雙目猶自不甘地瞪着。
“叮鈴鈴鈴……”
樸素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師念忠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枕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聞裕哲”三個字。
這鈴聲雖然吵醒了他,但此刻他卻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喂?裕哲,什麼事?”
“師局,您怎麼還沒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嗯?”師念忠有幾分疑惑,“現在幾點了?”
“都下午一點了。今天上午我就想給您打電話,副局說您可能是有事在忙。但是,我越想越不放心,就給您打了這個電話。您……沒事吧?”
聞裕哲擔心地說。
“哦,沒事,”師念忠抹了一把臉,“我在家呢,不好意思睡過頭了。那個什麼,我……我現在就過去,你們不用擔心。”
對面沉默了兩秒鐘,似乎是對他“睡過頭”三個字有些無語。隨後聞裕哲又說:“既然您沒事那我們就放心了。您不用忙,今天沒什麼事兒。”
“嗯。”
簡短有力地說了這麼一個字後,師念忠掛斷了電話。
他再次無意識地抹了一下臉,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剛纔的那個夢,太真實了,和真的一模一樣。我竟然真的以爲自己死了……太可怕了……
師念忠的腦子不斷地翻騰,心臟也是忽上忽下。
突然,他覺得手掌心有些不舒服。他低頭看去,竟然看到手心裡全是血。
“啊!”
他驚愕地向後急退,後背撞到了牆壁。
他駭然地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這場景,和剛剛那個噩夢沒有任何區別。
這不可能!
師念忠的腦子都快炸了。他驚恐地看着那大片的血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他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的凹凸不平的痕跡,像是被咬爛了的皮肉。
他產生了再次陷入噩夢之中的感覺。
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醒着?
他驚惶地想着。
脖子上傳來陣陣劇痛,那劇痛也同樣真實。
他再次抓起手機,翻出了師遠的手機號碼。
說不清爲什麼,他覺得自己的這個侄子,似乎可以解決一些自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問題。
比如,靈異事件。
這四個字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手指也停了下來。
他呆愣了幾秒鐘,而後按了下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
手機中傳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不在服務區?”
師念忠看着屏幕,喃喃自語着。
他知道師遠在暗鴉嶺村,但是那個村子的手機信號很好,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師遠他……究竟在哪兒?
師念忠瞪大眼睛,胸·膛劇烈地起伏。
他突然翻身下牀,衝到了鏡子前。他要確認自己的脖子到底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況。
手心的黏膩感仍在,但鏡子裡的他,卻是乾淨的,沒有任何血跡。脖子也是完好無損,根本沒有被撕咬的跡象。
師念忠再次低頭看去,驚詫地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恢復了乾淨。與此同時,脖子上的痛楚也完全消失了。
莫非是太累了,產生幻覺了嗎?
師念忠嘆了一口氣,洗漱,收拾,拿上鑰匙出了家門,向工作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