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你一起去。”周遠紅說。
常茁姍什麼也沒說,也沒有看她們,把身上披的外衣又裹得緊了些,便向不遠處的公廁走去。
周遠紅三人一直跟着她走了進去。常茁姍隨便走進了一個隔間,正要關門,卻被周遠紅攔住了。
“常女士,不要關門,我們要時刻保證你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什麼?這……這怎麼能行呢?”
“我們的任務就是貼身保護,否則的話派男警察不就可以了嗎?常女士,你沒必要想太多,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關係?”周遠紅說。
常茁姍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將頭半低,低聲說:“隨便吧。”
“周姐,我也想上個廁所。”向天莓小聲說。
“你也要去?”
“我就在旁邊這個隔間上。不過,我得關門,嘿嘿。”向天莓調皮地一笑,走向旁邊的隔間,打開了門。她剛剛參加工作,年齡不大,還沒有脫離學生的習氣。
“啊啊啊啊!!!!”
向天莓剛剛打開隔間的門,就嚇得尖叫起來,險些倒在地上。她緊緊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旁邊的常茁姍看不到隔壁的情況,但由於本來就已是驚弓之鳥,向天莓的尖叫聲讓她險些滑倒在地。
“怎麼回事?”周遠紅立刻走了過來。
“裡面……有……有……”向天莓還是不敢看,發出類似哭聲的聲音,一隻手向裡指了指。
周遠紅警惕地拿出了槍,小心地走向旁邊的隔間。
裡面什麼也沒有。
“你瞎喊什麼?這裡明明很正常。”周遠紅有些不滿。
“什麼?”向天莓聽到周遠紅的話,小心翼翼地將手指分開一道縫,見隔間裡面果然空空如也,這纔將手放下,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你剛纔看到什麼了?”柳丹湊過來,小聲問道。
“我……我看見……”
“快說啊!”
“我看見一……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像蚊帳一樣掛着,上面的人頭,就是旁邊那個常茁姍。”向天莓的聲音小得都快聽不見了。
“啊?這也太誇張了吧?肯定是你產生幻覺了。”
“我沒有!”向天莓覺得有些委屈。
她們正在說話,常茁姍已經走了出來,四個人便一起走出了公廁。到了門口時,向天莓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回頭看了一眼,而這一眼,讓她險些又是魂飛魄散。
一個沒有頭只有軀幹和四肢的血紅屍體正伏在地上,還在向她們爬着。
她猛地將頭轉了回來,一把抓住了柳丹的手。
“哎喲!你幹什麼?”
“快走,快!快走!”向天莓緊緊抓着柳丹的手,快步向剛纔的長椅走去。
師遠等人回到暗鴉嶺村時已經六點多了,雖然在這盛夏之際,六點還是白天,但陽光也隱約有些黯淡。
汽車剛剛駛進暗鴉嶺村的東村口,師遠便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彷彿一頭衝進了一個巨大的看不見的屏障,屏障裡面和外面是兩個世界。裡面的空氣粘稠而骯髒,空中飄浮着無數細小的墨狀遊絲,宛如一個巨大的水缸裡被滴進了墨汁,異常的氣息彷彿有形的實體般纏繞着他,他一時之間竟有了一種失聰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他瞪大眼睛,拼命地看着窗外的景物。
一排排的簡陋房舍,空無一人的鄉村土路,不遠處的山坡,層層疊疊的樹木……
空氣中的墨狀遊絲有的濃些,有的淡些,但它們卻像空氣本身一樣遍佈於這個村莊的各個角落。
異常氣息,瀰漫在整個暗鴉嶺上空。
師遠目瞪口呆,直到汽車停了下來,他纔回過神,開門下了車。
“你怎麼了,師遠?”羅亞森關心地問。
“情況非常糟糕,”師遠說,“好像異變突然爆發了一樣,整個村子到處都是一絲絲的異常氣息。我現在感覺,身邊到處都是類似於鬼魂一樣的存在,但又不完全是鬼。我沒法說清楚,但是,這太不正常了。”
師遠說着說着,想起了自己的三姨和表弟。他記得,他們有時身上就會散發出這種氣息,那是處於人類狀態與鬼魂狀態轉換過程中的一種特有的氣息。
莫非,這個村子已經有很多人變成了這種非人非鬼的怪物?
師遠的心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如果這個村子徹底變成了鬼村,而自己又找不到逃離這裡的方法的話,下場會是什麼,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在這些墨狀遊絲的干擾下,師遠的感知能力大大降低。現在的他,甚至無法分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人還是鬼。
在村民們徹底轉化爲鬼之前,還有多少時間?
師遠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加快完成任務的速度,找到最後的鑰匙。
“那個孩子!”師遠突然說,“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那個四五歲的孩子!”
“要分頭去找嗎?”羅亞森問。
“不,等下。常俊宇,薛鬆罡,你們還記得當年那個女人摔倒的位置是在哪裡嗎?”師遠說。
“具體的位置記不太清了,但好像是個山坡,有一條路,路兩旁有灌木叢。”薛鬆罡說。
“我知道了,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吧。”師遠說。
那個位置位於前往林間空地的土路上,對暗鴉嶺十分熟悉的師遠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個地方。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衆人走到那裡時,稍遠一些的東西已經無法看清。
“哎?那個孩子!”老遠,方異聖就指着前方喊了一聲。
師遠等人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隱約的小小的身影。由於他站在灌木後面,身體幾乎全被擋住,所以師遠一時沒有看到。
“小心點,我們慢慢走過去。不要大聲喊。”師遠說。
灌木叢後那個小小的身影並非處於靜止狀態,而是一直在微微晃動。待走近一些,師遠等人都聽到了那個孩子的說話聲。
“我想媽媽……姥姥說,媽媽就是在這兒離開的,我就在這兒等她回來……”
聽到這些話,劉瀲不覺悲從中來。她的母親和父親在短短的幾天內連續身亡,這讓她近乎崩潰。她一直在拼命忍耐,纔沒有大哭出聲。而此刻,聽到那孩子的話,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一隻手捂住了嘴,眼淚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