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她好像在從我們當中挑選下一堂課的屍體?”
一個女生小聲對旁邊的同學說。
“我也有這種感覺。話說,這個老師是誰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啊。”
“我也沒見過。”
兩人正在討論,女老師突然看向她們,不滿地說:“好像有人不認識我?我是你們臨牀醫學院的副院長,我叫魏灝妍,你們叫我魏老師就可以了。”
“魏老師,魏書棋是你家親戚嗎?”
一個男生調皮地舉手喊道。
其他學生都笑了。
魏灝妍一瞪眼睛,喊道:“笑什麼?嚴肅點!魏書棋?哼哼,你們恐怕是再也見不到活的她了。”
“什麼意思?”
學生們聽到這句話,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忍不住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一陣金屬滾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學生們對那聲音都極爲熟悉,那正是放屍體的鐵牀被推動時發出的聲音。
有人突然想起,剛纔魏老師說,剛剛有人捐獻了新鮮的屍體。
該不會是……
不少學生瞬間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所謂新鮮的屍體,說不定就是……魏書棋。
好幾個男生都是臉色狂變,而女生們則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鐵牀終於被推進了教室,屍體的輪廓並不算特別明顯。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屍體上,很快,衆人便發現,那屍體看起來似乎有些太高了,不像是魏書棋那種嬌小的女生,倒像是一個男人。
此刻,魏老師再次開口。
“下面,大家向你們的老師默哀,致敬。”
你們的老師?
學生們只覺得心臟和大腦都是亂作一團。
解剖課上用的屍體,一般被稱作大體老師。但是,學生們聽得清清楚楚,魏老師說的話中,並沒有“大體”這兩個字。
剛剛還似笑非笑的女生們,突然臉色一僵。
屍體的臉,終於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孫老師!”
“怎麼樣?很意外吧?”魏灝妍表情毫無悲傷,相反,卻有一種揶揄似的笑容,“今天,我要求女生們先進行解剖。你們……”
說到這裡,魏灝妍的話停住了。她再次環視着整個教室,目光從女生們的臉上掃了過去。
隨後,她繼續說道:“……會親手將你們敬愛的孫老師,剖開。”
☆
師遠總覺得有些不對。
他努力地去回憶昨天的事情,但卻無法準確地回憶起晚飯後的二十分鐘裡他做了什麼。
從表面上來看,昨天的記憶似乎還算正常,至少沒有出現斷層。但是,那二十分鐘的記憶,十分模糊。
晚飯,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在上搜索最近海源市是否出現了什麼異常,但是一無所獲。
就是這樣而已。
可是,細節卻是一概想不起來。
他也到電腦上進行了歷史記錄查詢,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該不會是……
師遠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嚥了口口水,心臟漸漸加速了跳動。
一種顏色漸漸填滿了他的腦海。
灰。
他雙手抱住頭,表情有些痛苦。
我的身上,也終於出現了異變嗎?到底是真的如此,還是……
師遠知道自己應該展開感知域查看自己的身影,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只要身處這個村子的範圍,就沒有一個人是徹底安全的。
齊岫鴛和方異聖的身上出現了異變,他的身上,自然也有可能出現異變。
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這算什麼?真正轉入暗世界之前的預熱嗎?
師遠有一種想要用最大的力氣怒吼的衝·動。
他沒有展開感知域,但是他知道,若是羅亞森和劉瀲展開,也會立刻發現他的變化。
等到那個時候,他就要和方異聖一樣,離開羅亞森的家。
那是他絕對不想要的結局。
他無法想象,在這段日子裡,方異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但是他清楚,那種生活,絕對不會是他想要的。
更糟的是,在暗鴉嶺這種地方,獨自一人在外,很有可能會像那些村民一樣死去。
一陣敲門聲傳來。
師遠費力地擡起頭,聲音有些虛弱地問:“誰啊?”
“我是……安嶺嫺。”
“安嶺嫺?”
師遠一愣,站起身將門打開。
門外,安嶺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安姐,有什麼事嗎?”
師遠問道。
“嗯,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醒來以後,就覺得……有些怪……”
“怪?是什麼樣的怪法?”
“林雅卿,她是……回去海源了嗎?”
“是的。怎麼?”
“昨天晚上,我夢到她……她對我說,她代替我……活着。”
“她代替你活着?什麼意思?”
師遠追問道。
代替一個人活着,這樣的說法,可以理解爲,一個人快要死去,另一個人替他好好地活下去,也可以理解爲,一個人奪走了另一個人的身份。
師遠記得他曾經有一個鄰居,不知通過什麼手段,將一名同學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偷走,冒充那個人去大學報到,以那個人的身份讀大學、拿證書,最後找了一個不錯的工作。而被偷走通知書的那個人,一直以爲自己沒有被大學錄取,不久就到其它城市去打工了。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少阿姨十分憤慨,背地裡罵了那個人不知道多少次,說他太缺德,毀了別人的一生。
這樣的情況,應該也算是“代替他活着”。
安嶺嫺說話不是太利索,師遠一時也無法確定,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此外,他也不太明白,她爲什麼要來找他說這件事。
“我也……不太明白。我感覺,她是在……暗示什麼。”
安嶺嫺皺眉思索起來。
“安姐,你覺得,這個夢會不會和接下來的任務有關?”
師遠猜測道。
“嗯,有關的,”安嶺嫺十分肯定地說,“我有這種感覺。你知道的,我的感覺……很準。我覺得,林雅卿是……另一個我。”
“你說什麼?另一個你?”
“不不,你不要誤會,我是說……她可能,扮演過我……的身份,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越聽越糊塗了。師遠嘆了口氣。
安嶺嫺沒有注意師遠,繼續說道:“我感覺,林雅卿……和另一個人……有關。不是聞裕哲,另一個人。她和我……有關,和我們的任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