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燕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廂房裡,見古青鳳還沒回來,她招來了身邊的一個心腹,對這心腹道:“你將一個消息放出去,儘快地讓所有武林中的人都知道,那個蒙着面紗的所謂女神醫身上懷有《天劍訣》一書。
這心腹問道:“小姐,不是說《天劍訣》和天音琴,天煙劍,天雨劍都在東海的蓬萊島上麼?所以才這麼多人趕去東海啊,怎麼會在那女神醫身上?別人聽了能相信麼?”
“哼!你只管放出風聲去。就算是空穴來風,這些武林中人也會捕風捉影。你就加上說,《天劍訣》不但是一本記載着各家各派武功精華的天書,還記載着博大精深的醫毒之理,這樣,一定會有人相信。”
“是!”她的心腹領命而去。
心腹走後,古青燕捏緊了拳頭,怒芒激射,自語道:“哼!你不認你是古青鸞那就更好!我要讓你死得不明不白,你別想再回到相府。”
這一路到東海去,她就不相信,她殺不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該死的丫頭,總是和她搶東西。爲何只要她出現,就搶盡了所有人的風頭?就算是蒙着一張臉也比她更惹人注目。從前,她傻乎乎時,她怎麼沒弄死她呢?
天鷹山上的聽琴閣內,琴音嫋傳出,曠遠綿長,情思幽幽。
一襲紫衣,沒再戴着銀色面具的龍玄澤正低頭撫琴。可是,他儘管手中撫琴,心思卻已經飄遠,目光落在遠處,玉面蹙着一縷憂慮。
琴音古老而綿遠,帶着一縷牽掛,縈繞於青山寂寂之中。從前,只要他撫這古琴,必能心無旁騖。此刻,他卻心神恍惚,心緒不寧,眉頭輕蹙。
他回到天鷹山,瞞以爲能等到古青鸞。那天在牢裡雖然沒能向古青鸞那丫頭解釋太多,但他的面具卻讓古青鸞撕了下來。所以,古青鸞已經知道他就是北冥天佑。
他猜測古青鸞既然出了大牢,最應當去的地方,就該是天鷹山。她有青鳥鳳凰爲座騎,也容易上天鷹山來。
可是,他等了半天,卻沒能等到古青鸞那丫頭。發散各路人馬,探消息的人回報,更加沒有青鳥鳳凰和古青鸞的消息。
看來,那丫頭的心思,竟是他猜錯了?他這是在單相思麼?他還以爲,以她的靈氣,能和他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還是,她被人絆住了?最讓他不安的是,她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一想到她會遇到危險,他就有了坐立難安的感覺。初嘗相思滋味的他,竟有了微微的難耐煎熬之感。
突然,他天鷹教的四大長老端木青,李飛虎,朱允南,墨玄冰一齊到來,齊齊地跪在他的面前。
彪形大漢,手中拿一把斧子的李飛虎首先就氣憤填鷹地拱手道:“報告少主,山下傳來消息,有人假冒少主的太子殿下之名,在去東海的路上,截殺三位皇子,血洗各大武林中人,然後裁髒在太子爺的頭上。”
首席長老端木青道:“少主就算不想去東海奪寶降龍,也得趕去殺了這些假冒太子的人,不能讓這些人如此猖獗,當太子好欺負!”
四大長老中,唯一的女人墨玄冰怒目道:“這些假冒太子殿下的人太可惡了!懇請少主出山,到東海奪寶或者降龍!只要我們天鷹教出馬,哪輪得到那些江湖的宵小覬覦三寶和降龍?還請少主趁早定奪,莫要錯失了機!給那些假冒者迎頭痛擊!”
龍玄澤停下撫琴的動作,伸出兩手道:“四位長老快快請起說話!查到假冒的幕後是誰嗎?”
“暫時還沒查到。他們都蒙着臉,牙垢上裝有毒藥,臨死前必咬破毒藥死亡,不留活口。”
這四大長老都是天鷹教的元老人物,是跟北冥寒建立天鷹教的功臣。現在跟在他身邊,也是忠心耿耿。他畢竟年少,教中的教務多得這些長老和旗主們的全力協助。
四位長老站起,素有“智多星”之稱的朱允南手中摺扇在掌中敲了敲,稍稍頃身道:“少主,還有一個消息,這兩天在往東海的方向,出現兩個蒙着面紗的女人,一老一少。老的很象江湖傳聞的賽白霜,少的似是少主要找的古千金。”
龍玄澤緩緩地站起來,紫色的衣袍襯得他身段修長玉立,紫色的玉冠下,墨發飄飛,容顏似玉。
稍一沉思下,深幽如海的鳳眸流轉着靈動的光華,望了四位長老一眼,龍玄澤說道:“好!你們四位長老中,李飛虎和墨冰留下,端木青和朱允南就帶上一隊人陪本座到東海去走一趟吧。”
“是!”端木青和朱允南答得響亮。他們就等着少主這句話。如今江湖上傳聞沸沸揚揚:東海有三寶,一是奇書《天劍訣》;二是兩把上古的神劍“天煙劍”和“天雨劍”;還有一把絕世寶琴叫“天音琴”。
因這傳說,各門各派都已經派人向東海進發。更有一說,是東海有角龍,能馴服者爲黃龍,即是將來大周國的儲君。
他們天鷹教遲遲沒能得到教主和少教主之命,四位長老和各旗旗主早就急得手都癢癢了。
於是,龍玄澤帶着一隊人馬也同樣向東海方向行進,但他的目標主要是尋找古青鸞,並讓江湖中人明白,太子殿下並非要屠殺武林中人。
所以,他有意地帶領了一隊人馬,專走陽關大道,逢街鎮必入,入必大肆張揚,乾脆讓人都知道他太子殿下的行蹤。
這樣,前面的屠殺不攻自破。他所到之處,有意地招搖得,連官府都出來迎接太子殿下。
龍玄澤此舉不但是要給自己洗清血洗各門各派和殘殺自己兄弟的嫌疑,更是希望古青鸞可以出現來找他。
但是,日暮時分,當他進入百塔鎮時,古青鸞和姥姥,以及三位王爺卻剛好都已經離開了百塔鎮。
他在百塔鎮上,剛好也住進了百塔酒樓。打聽到了這裡日間所發生的一切,也懷疑這裡的人口中所說的“女神醫”古青青很有可能就是古青鸞。
正想追趕出去時,長老端木青阻止道:“少主,已經日暮,很快就是入夜。我們應當在這裡住宿一晚,明日再出發。就算少主想去追三位王爺,也待明日再追。反正,二王爺龍玄珏受了重傷,他們必用馬車行走上路,也必走大道。這半日的行程,他們只能到達下一個小鎮河南鎮。我們明天只要快馬加鞭,一定能追上他們。”
只是半天的路程,龍玄澤想,就讓自己的人在此休息一晚也好。他可以入夜後,駕飛鷹到河南鎮上先探一探。但駕馭飛鷹適宜在夜晚,日間太過驚世駭俗。
正沉吟間,門外傳來一個吵鬧聲道:“你敢擋本公主的道?讓本公主進去!”
龍玄澤一聽,是三公主龍玄芝的聲音,示意讓她進來。以前每見一次龍玄芝他就頭皮發麻,但現象他已經是她皇兄的身份了,想必她不會再鬧他了。
進來的確實是一向刁蠻成習慣的龍玄芝,穿着江湖俠女的緊身衣裝,腰佩寶劍,進門一見龍玄澤就嬌呼怒喝了一聲道:“東方澤!”
衛逸然翩然擋在她的面前道:“小公主,你是不是叫錯名字了?我們少主改名了,他叫龍玄澤,是你的皇兄噢。”
“哼!滾開!別擋着本公主的路。”龍玄芝拔開衛逸然,走到龍玄澤的面前,站定了,怒目紅眼地看着龍玄澤。
龍玄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頗爲溫柔道:“怎麼啦?妹妹,你在宮中好好的,難道也是想出來歷練麼?這到東海的路途遙遠,你一個姑娘家,居然單獨出門,連個隨從也不帶麼?”
龍玄芝從未聽過東方澤跟她說話如此溫柔,還摸了摸她的頭。
可是,她知道,他這是哥哥對妹妹的呵護之意。他現在已經不是東方澤,而是龍玄澤。
只要這麼一想,她就不禁悲從中來,眼睛立即就紅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話道:“是!不行麼?我也想到東海去降龍。爲何父皇只讓幾位哥哥去,我就不能去麼?”
她其實根本就無意去降什麼龍,只是知道東方澤是自己的哥哥之後,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罷了。
可是,此刻龍玄澤在她的面前了,對她的態度也溫柔了。可他不但成了她的哥哥,還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了,她又能說什麼?她胸口起伏不定,硬是說不出幾句話來。
龍玄澤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地說道:“好!有志氣!妹妹要去降龍,哥哥支持你!”
龍玄芝一臉委曲,忽見旁邊的衛逸然象只花蝴蝶似地,臉上勾着一個壞笑看着她,就好象她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她愛上自己的哥哥,這確實是天大的笑話不是?
她正無處可發泄,就轉臉對着衛逸然嬌叱道:“你笑什麼笑?沒見過美女?笑得這麼賤!”
衛逸然沒想到自己站在旁邊不過是笑一笑也會中槍,不禁癟癟嘴,聳聳肩膀,摸着下巴道:“我有笑麼?我怎麼不知道?我還以爲,我在哭呢。”
衛逸然這話本是隨口說罷了,但在龍玄芝聽來,可就真的得罪了龍玄芝,因爲她此刻確是很想哭,不過是強裝着沒事兒罷了。
所以,她轉身就指着衛逸然無理取鬧道:“太子哥哥,你讓他做我的隨從吧!我匆匆出門,一個小廝丫環都沒帶,正缺一個使喚的奴才呢。”
龍玄澤笑睨着衛逸然道:“不好吧?妹妹,他可是天下第一名醫衛逸然,不是別人能隨隨便便地使喚的奴才,連你哥哥我也不敢使喚他。除非他自己願意,不然,哥哥也不能免強他。你要真是想找個能使喚的人,我就讓個……”
“哥!我就要他!不然,我就纏着你,讓你煩死!你剛纔不是說,擔心我一個人嗎?我要是有什麼事,你怎麼向父皇交待?”龍玄芝無理取鬧,純粹是在找茬發泄自己的初戀竟然愛上自己的親哥哥。
“胡鬧!”龍玄澤有些薄怒。
出乎龍玄澤的意料之外,衛逸然居然極至溫柔地笑道:“公主要是不怕我渾身帶毒,不怪我粗手粗腳,一介粗人,又不怕我會一不小心在公主的茶水中下了什麼古怪的東西,比如一隻死蚊子,臭蒼蠅什麼的,小的倒很願意伺候尊貴的公主殿下。”
衛逸然本以爲這樣說,公主會放棄要他來做隨從,可是,他想錯了。
龍玄芝正覺得百般無聊加心煩,打着燈籠都想找個人願意陪她玩些新鮮又刺激的事情。
“你敢嗎?冒犯公主那是死罪!既然你有那麼多主意,本公主就要定你了!”龍玄芝說完,杏眼一瞪,一副槓上了衛逸然的態度。
龍玄澤還以爲衛逸然不會理他這刁蠻妹妹的,沒想到衛逸然如此不知厲害,還以爲他這妹妹很容易打發,他只要能脫身就好。
他向衛逸然投去抱歉的一眼,衛逸然倒沒什麼,反說了一句話:“能伺侯公主是小人的榮幸。”
龍玄芝道:“那好!這個榮幸本公主就賜予你一個了。你帶我上去找間好的廂房,本公主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天色已晚,太子哥哥,你們也會在這裡休息一晚的吧?”
“嗯,是的。”龍玄澤心不在焉地應答着。
“公主請吧!”衛逸然斯斯然地請龍玄芝上樓。他以爲,只要給他半個時辰,他就能讓公主放棄點他做隨從的想法。
龍玄芝跟着衛逸然上樓,進了一間廂房,覺得房間還算不錯。
她連趕了兩天的路,其實根本沒什麼目的,只是在宮裡太悶,幾位皇兄都到東海去降龍,她就巴巴地偷出來,以爲好玩。
可從未出門的她,纔出來兩天就有些後悔了。幸好,今日追上了太子哥哥,她才覺得又有些興趣盎然了。
她走到榻前,一屁股坐下,對衛逸然道:“去!給本公主打盤乾淨的水來,本公主要洗漱一下,好好地睡上一覺。”
衛逸然聽了,低頭道:“好!”就打算轉身出去。
他才轉身,就聽得龍玄芝驚天動地地尖叫道:“啊!這是什麼?蜈……蜈……蚣?這裡有蜈蚣?啊!它咬了我一口!我我我……要……”
“哪裡?”衛逸然轉頭,龍玄芝拼命地甩手,但一條小小的蜈蚣百足附身在她的手上,硬是她甩也甩不掉。
衛逸然道:“你別動!我幫你!把手伸給我就行。”
龍玄芝花容失色,抖抖地將手伸給衛逸然。
但見衛逸然修長的手落在那條蜈蚣上,將蜈蚣捉起,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將這蜈蚣裝進了瓶子裡。
他說道:“好了!沒事了!你把手伸給我,我給你上點藥。”
龍玄芝將手伸給他,讓他給自己上藥。
衛逸然拿出一瓶藥來,擰開,用指甲挑了一點藥給小公主抹上。
小公主十指從不沾陽春水,小手自然是柔若無骨,纖蔥白嫩。衛逸然很少注意別人的手,卻也被小公主的手吸引得,多看了她的小手一眼。
但是,衛逸然想都沒想到,他纔給小公主抹完藥膏,小公主將手抽回之際,居然忽地反手就是“啪!”地一聲,給了他火辣辣的一巴掌。
“哼!你居然膽敢放蜈蚣來咬本公主!衛逸然,你找死!”龍玄芝指着衛逸然怒罵,胸口起伏,氣憤難平。她以爲,那條小蜈蚣是衛逸然放來整盅她的。
衛逸然見小公主又要一巴掌扇過來,捉住她的小手道:“不是我放的!不知好歹的女人!纔剛剛幫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還敢再打?”他剛剛貧嘴多說了一句,但那蜈蚣卻不是他放的。想必是這裡的衛生有問題,有這種蜈蚣也不奇怪。
可是,正因爲他剛纔的貧嘴,讓龍玄芝以爲,那蜈蚣是他放的。
“哼!你算什麼男人?敢做不敢認?本公主也以爲你只是說說而已,可你這狗奴才居然膽敢給本公主放蜈蚣?我要告訴太子哥哥,讓他處罰你!你還不快去給本公端水過來!”
衛逸然這下當真是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