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顏眸中氤氳着淡淡的寒氣來,輕移蓮步走上前來,柔聲說道,“臣妾給太后請安,願太后福壽雙全。”
好一個福壽雙全!
慈安太后撥弄着手中的護甲來,眸中閃過一絲凌厲的目光來,柔聲說道,“哦,暄妃還知道給哀家請安?”
寧輕顏自然是清楚這太后說得什麼意思,她日日都沒有去請安,但是她懷有身孕,自然是不必去請早安的。
她柔柔笑了笑,柔聲說道,“是臣妾服侍不周,但是臣妾這懷有身孕,晨吐得厲害,去給太后請安自然是怕辱了太后視聽!”
瞧這話說的,當真是好聽!
慈安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疾言厲色,“暄妃,你眼裡還有哀家嗎?不就是懷了龍胎,成日裡這樣懶懶散散,還讓陌生男子留宿宮中,將哀家、皇上的顏面置於何地!”
陌生男子?
這假太后還真是不知輕重!
寧輕顏眉色越發地生冷,看來這假太后還真是不知死活!
她的聲音也陡得提高來,“不知道臣妾犯了什麼錯?這可不是什麼陌生的男子,這是臣妾的弟弟,他是按照皇上的吩咐留宿水容殿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此,吩咐他留在這裡的可是皇上,哪裡有她什麼事情!
慈安太后冷笑了一聲,看見這暄妃仍舊是這一副脾性來,她將那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來,“你弟弟,那是你弟弟嗎?聽聞這詡芮與你沒有血緣關係吧?誰知道你們有什麼關係!”
就連給假太后扇風的寒九兒也是看不下去了,她放下那扇子來,不禁說道,“太后,您這是沒事找事嗎?”
慈安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趙嬤嬤,那趙嬤嬤便一把抓住了寒九兒來,隨後便伸出手來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傳到了稀薄的空氣之中。
“你這個賤丫頭,這話也是你敢說的!”
原本還跪在地上的詡芮也是氣憤,直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趙嬤嬤來,狠狠地壓了下來。
寧輕顏見到這一番劍拔弩張的模樣,心裡面自然是躊躇,她冷聲說道,“太后,您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不多時皇上便過來了,看到這副樣子怕是不好!”
寒九兒被打了自然也是惱怒,但是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一些,若是真得罪這太后的話想出宮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可是,不能便宜了這老妖婆!
她想了想,隨手將那小癢癢蟲放了出來。
這癢癢蟲是她今早在樹上捉的,本來還想拿來讓詡芮常常滋味的,但是現在看來倒有了更好的選擇!
寒九兒袖子一抖,便將那小癢癢蟲直接甩到了慈安太后的衣領處來,眼瞧着那小癢癢蟲鑽進了她的衣領裡面。
外面傳來了陣陣聲響來。
寧輕顏的耳力是極爲好使的,她心下一動,頓時跪了下來,輕聲啜泣着,聲音卻分外洪亮,“臣妾知罪,一切都是臣妾的罪過,只求太后不要再難爲下人們了!”
寧輕顏突然此番坐檯,他們自然是搞不清名堂。
但是詡芮到底是跟着寧輕顏一些日子,便也隨之跪了下來,朗聲說道,“求求太后饒過姐姐吧,姐姐如今懷有身孕,不能再跪下去了!”
慈安太后看着這一出出的,自然是搞不明白,心裡面還以爲他們知錯了,便冷言說道,“現在知錯,是不是太晚了一些!暄妃,別以爲皇上寵溺,哀家就沒辦法了。如今這皇家正需要開枝散葉的時候,哀家選了一些美人,皇上也帶去養心殿了,不如今日便給個名分吧!”
給個名分!
若她沒聽到那兩個男人對話,說不定還真被唬住了!
但是此刻,這慈安太后怕是沒有退路了。
寧輕顏突然摸着自己的肚子來,輕聲喊道,“好疼,肚子好疼……”
慈安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眸子發狠,“今夜哀家就要治治暄妃,別給哀家裝模作樣!”
寧輕顏直接癱軟在地上來。
門外站着一行人。
其中還包括穿着皇蟒袍子的秦涼逸,金絲鉤線,皇冠束髮,眉目生冷,他在外面便聽見了吵鬧聲,一進來卻見到如此情景。
慈安太后一擡眼便看見了秦涼逸,頓時有些心虛,還以爲夜已至深,他不會來這儲秀宮,沒成想居然過來了!
料想方纔暄妃的一番作態也是聽見了皇上要過來了!
秦涼逸走上前去,將半躺在地上的寧輕顏直接抱在了軟榻之上,讓她躺着,隨即眸子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詡芮,還有那臉上有紅巴掌印的寒九兒。
他的眸色越發地深沉,危險,就連聲音也是如此凌厲。
“母后爲何如此難爲暄妃?”
慈安太后自然是沒料到事事順從的秦涼逸居然一開口便這麼說,她冷着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詡芮。
“暄妃夜夜留宿這叫詡芮的男人,擾亂宮闈,哀家怎能不管?”
詡芮猛地磕頭來,“皇上明鑑,暄妃是臣的姐姐,怎麼如太后說得如此不堪,臣之所以前來是因爲前幾天中了毒,所以姐姐纔會如此關心!”
秦涼逸面色嚴峻,大手一揮,便說道,“你們都下去!”
寒九兒一聽,看來這皇上還不是很笨,要是他聽那老妖婆的,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詡芮看了一眼寒九兒來,兩人皆是退了下去了。
慈安太后見狀心底裡自然是有氣的,可是眼瞧這如此,也知道秦涼逸的態度了,便說道,“皇上是在縱容暄妃嗎?”
縱容?
正躺在軟榻上的寧輕顏仍舊是一副悽風苦雨的樣子來,但是心底裡卻是樂開花來了,但是她必須保持住。
讓這慈安太后沒事找事,總想讓她臣服於她。
秦涼逸瞥了一眼趙嬤嬤,看了看她,冷聲說道,“趙嬤嬤聽不懂朕的話嗎?滾下去!”
趙嬤嬤是跟在慈安太后身邊的人,本來就是趾高氣揚的,一聽到此番話來頓時臉上掛不住,低下頭來看了一眼隱忍的慈安太后。
趙嬤嬤施禮,“那老奴下去了!”
慈安太后卻是一言不發,看着那趙嬤嬤下去了,心裡面不禁泛着恨意,這女人是斷斷留不得的,如今皇上都敢欺負她身邊的奴才了!
趙嬤嬤下去以後,這內殿之中就剩下了三個人來。
寧輕顏自然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心裡面卻是暗笑,這假太后還真是囂張跋扈,若是等到揭穿那一天,怕是不知道怎麼死的吧!
秦涼逸直接坐在了一旁,目光灼灼,不緊不慢地說,“母后,暄妃向來是宅心仁厚,恭敬守禮,如今懷有身孕,母后不要苛責於她。”
宅心仁厚?
恭敬守禮?
慈安太后聽後只覺得心裡面有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身上也覺得不舒服,不禁動彈了幾下,她惱怒說道,“皇上莫不是眼神不好使?暄妃囂張跋扈,目無哀家,專寵後宮。每日都不來請安,甚至是不守禮法!皇上呀,你現在可是一國之君!後宮必須安定!”
秦涼逸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杯,眸色深沉,聲音卻格外地有力,“暄妃就是這後宮之中唯一一人,日後定當是皇后,甚至是皇太后。母后所想的爲皇家開枝散葉,兒臣恕難從命。這儲秀宮,母后以後還是不要來了!”
燭光冉冉,鋪泄在秦涼逸清冷的眸子中。
慈安太后這才心下一驚,以往她無論說什麼這皇上總是欣然同意,每日也是恭敬請安,但是一涉及這暄妃,便頓時翻臉。
看來這女人在他心目之中着實是重要!
慈安太后只是覺得身上有些發癢,又咽不下去這口氣來,頓時氣得不行。
躺在軟榻上的寧輕顏只是覺得好笑,但是這樣僵持的局面自然是要不得的,她可不想到深夜還看見慈安太后這張老臉來。
寧輕顏從軟榻上扶着起身來,柔弱地說道,“皇上,臣妾沒事了,肚子也不怎麼疼了,不過現在夜已至深了,太后也需要休息,那臣妾便恭送太后了!”
真是被堵地心肝都疼!
慈安太后冷眸睥睨着寧輕顏來,護甲套狠狠地戳中了掌心來,她冷聲說道,“那暄妃就好好安胎吧!”
秦涼逸也起身來,聲音不冷不淡,“兒臣恭送母后!”
內殿格外地清淨,秦涼逸身上淡淡龍涎香的味道散發出來。
微微有些發甜。
寧輕顏輕輕地捂着肚子來,輕輕地哀嘆了一聲,一臉的哀傷難以抑制。
秦涼逸走過去見她一副嬌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別裝了,母后走了!”
寧輕顏那泫然欲泣的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一聽到這麼說便趕緊將那眼底裡的淚珠收了起來,有些尷尬地說,“我裝什麼了?本來就是慈安太后欺負我!”
沒想到被看穿了。
那這個傢伙還陪着她演戲?
寧輕顏原本酸澀的心又泛起了點點喜悅來,她眸子裡面也閃爍着光澤,看着他高大修長的身子覆了過來。
秦涼逸輕輕地攏着她嬌小的身子,單手撐在軟榻上,燦如星海的眸子傳遞着濃濃的情意,“你的身子怎麼反應,朕比你更清楚!”
寧輕顏一怔,怎麼覺得這話裡有話,有些怪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