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燈油如豆。
寧輕顏自然是一夜未眠,問如畫尋來紙筆,便吩咐他們休息了,之前伺候碎玉軒的桃子也照例過來。
寧輕顏得知她現在在五姨娘那裡做事之後,也沒難爲她,吩咐她日後不必再來便是。
時間很安靜,卻沒有那麼可怕。
一夜未閤眼,到了臨近天亮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些睏倦了,頭一磕倒,便倒在了那桌子上淺睡了過去。
屋內燃燒着嫋嫋薰香,那薰香如同溫暖的棉花一般,讓人陷入那無限的暖意之中。
晨光生氣,照射進來,帶來了徐徐生機,寧輕顏覺得身上有些燥熱,掙扎着,便醒了過來。
門外徐徐走進了如畫與香蘭,各自拿着銅盆、方巾還有一小盆的花瓣。
寧輕顏看了一眼那用來清洗臉頰的花瓣也覺得好笑,說道,“都什麼時候了,本宮還要這勞什子花瓣。”
如畫將那銅盆放在了木架上,便說,“這可是老爺吩咐的,接下來還給娘娘安排了唱戲,祭祖,宴會呢!”
寧輕顏目光沉沉,簡單地梳洗後便坐在了長椅上,吃了幾口香酥餅便作罷,趕緊起身便說,“咱們立刻起身。”
如畫一愣,皺着眉頭,“去看詡芮的墳冢嗎?”
寧輕顏面露寒光,冷聲說道,“不,先去喜樂軒,香蘭,你去將姜生公子叫來,本宮有事問他!”
香蘭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如畫頓了口氣,“那喜樂軒不是被封了,還能進去嗎?”
寧輕顏嘴角勾勒出一絲寒意,封了有什麼用,自古以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哪有密不透風的牆,相信這件事情早就傳出去了。
“封了,被爹爹封了?”
她腳步堅定,一步步走向那喜樂軒。
許是沈老太太思念他心切,這喜樂軒居然還是井井有條的樣子,甚至連花卉藤蔓都是放肆生長,花開絢爛。
只是這絢爛的花兒可是懂得生命逝去的悲傷與無奈。
寧輕顏心中像是被壓住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她將那門上面的封條一把撕了下來,猛地推開門,便進去了。
房間還有些潮溼,帶着血腥的味道,似乎是印證了昨日血淋淋的一切。
寧輕顏環繞四周,房間內仍舊是整整齊齊的,她漫步往前走,那書桌上正擺放着一本書,正是一首極其華美的一首辭藻,還用了諸多典故,像是感嘆傷春悲秋之感。
她挑了挑眉,拿起那本書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如畫大聲驚叫起來了,身子直直地往後退,手都有些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那……那裡有血!”
寧輕顏目光沉着,慢慢地走了過去,低下頭便看見那長椅處濺上了不少鮮血,特別顯眼。
她用食指指甲扣了一些,放在鼻尖細細聞着,“嗯,是人血。”
如畫哇地一聲哭起來了,緊緊地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詡芮……詡芮難不成真的死了?”
不能,她不能死!
寧輕顏心思沉沉,沒成想這裡真有血跡,看來真的是這樣的,她隨即站起身來,慢慢地來到了臥室,裡面擺放整齊,她一把掀起了牀鋪,卻發現裡面的除潮的香包掉了出來。
難不成……詡芮根本就是沒睡。
若是遇害的話,豈不是再昨夜沒入睡的時候便死去了?
門外走進了一個人,身穿着青色長衫,俊逸非常,有一股痞雅之氣,那一雙沉着的眸子像是閃爍着所有的一切。
姜生走了進來,環顧整個屋子,一邊走着一邊說道,“屋內有血氣,比較潮溼,一般沒有人居住,沒有打鬥的痕跡。”
寧輕顏思緒一亂,隨即轉過頭來,淡然沉着的說,“的確如此。”
她目光轉動着,聚焦在那大紅箱子上,心思沉沉,難不成這就是那裝書的箱子不成?
她隨手打開那箱子,裡面平鋪着一些書,但是並不多。
爲什麼這麼少的書卻要用這麼大的箱子呢?
姜生蹲下了身子,隨手擦拭着,環顧整個箱子四周,“娘娘覺得這箱子有問題。”
寧輕顏看了他一眼,隨即便點了點頭,也知道香蘭在路上把情況都跟他說了,“的確如此,先不論詡芮並不愛讀書,單說這麼少的書卻用這麼大的箱子,一看便有問題。”
姜生點頭,輕輕地敲擊着那箱子,摸索着,卻毫無發現。
如畫也湊了過來,忍不住說道,“不過是個箱子,難不成還有什麼問題嗎?”
寧輕顏卻毫不言語,將箱子裡面的書一本一本地拿了出來,放在了地上,最終將所有的書全都拿了出來。
她身子明顯地停頓了一下,隨即便神色凌然,從那箱子中拿出了一根極爲柔軟的頭髮,細細摸索着,又找到了許多根頭髮來。
姜生目光灼灼,“這箱子裡面藏過人!”
寧輕顏仔細揉搓着那頭髮,認真說道,“頭髮極其柔軟,富含光澤,不是詡芮的頭髮。”
詡芮的頭髮異常的黑亮,堅硬,每次摸他的頭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扎手。
那這是誰的?
寧輕顏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來,那一彎笑容慢慢地放大,心中小小的喜悅泛起了水花來。
姜生目光灼灼,忍不住說道,“方纔我在路上遇見了一個年輕的公子,一路尾隨着我們,現在好像還在門外偷聽呢!”
香蘭嘴巴張大,“啊,方纔奴婢怎麼沒看見……”
寧輕顏將那頭髮扔在那紅色箱子中,吩咐如畫將書裝進去,便起身走了出去,踏出了門檻,厲聲說道,“二哥,出來吧,躲躲藏藏算什麼!”
果不其然,躲在那一株株的薔薇花叢處一個身影冒了出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便說道,“三妹。”
哦,現在知道叫三妹了,以前不都是叫她毒婦人嗎?
寧輕顏目光驟冷,說道,“詡芮死了,人人都知道你昨夜在宴會上對他冷嘲熱諷,現在又偷偷地跟蹤本宮,是何居心?莫不然,你便是兇手?”
寧衝憋了一口惡氣,面色糾結,“我纔不是!你別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