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聽上去很平淡的話語,但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張卜璃,卻聽出了幾分殺意,更別說是直對着的豆兒了。她的身體猛然間一陣顫抖,便朝着張朵雅的方向跪了下來。
“娘娘還請息怒!方纔皇后娘娘生產時,產婆和另外的幾名宮女一直在旁邊,奴婢一直都沒有機會下手。後來皇后娘娘要注意,產婆便直接將奴婢呵斥了出來。”
稍微頓了一頓,豆兒擡起頭來恰好撞見了張朵雅低頭皺眉的模樣。
張朵雅那略微有些猙獰的模樣,讓豆兒立刻低下頭來,繼續輕聲地解釋。
“奴婢當時就想,若是奴婢偷偷溜進皇后娘娘的寢宮對小皇子動手,容易被發現不說,而且萬一奴婢被抓住了,只怕娘娘也會受到牽連。所以奴婢就想,還不如再挑選一個適當的時機動手。”
豆兒的話語,也頗有幾分道理。即便心中有幾分不樂意,但是張朵雅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但是,她顯然也不會給豆兒無限制的時間。還不等豆兒輕輕地鬆一口氣,她的聲音便又一次響起。
“本宮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你還不能夠得手的話,那你以後家破人亡,可就別怪本宮無情了。”
聽聞此言,豆兒的身體頓時顫抖了一番。但是她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而是在磕了一個頭之後,便急匆匆地離去。
畢竟,日鳴宮和鳳棲宮的距離說遠不遠,但是說近也沒有近到哪裡去。出來的時間久了,她也怕會被其他的人發現倪端。
只不過,就在她的一隻腳剛剛跨出張朵雅的寢宮的時候,張朵雅的聲音,卻再一次陰魂不散地在她的耳邊縈蕩。
“你最好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除我們三個人之外的任何人。要不然,本宮有的是法子,讓你最親愛的父母,受盡折磨。”
豆兒原本離去的身影腳下一頓。但是在張朵雅說完話之後,立刻就飛一般地離開了這一片是非之地。她的腳步匆匆,就彷彿她的她的身後有一隻野獸,對着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寢宮之中,隨着豆兒的離去,又恢復了一片沉寂。而張卜璃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定格在了張朵雅的臉龐之上,眼底的方纔不曾顯露出來的神是與他的年紀一點都不相符的深沉。
“你抓住了她的父母來威脅她?”良久過後,張卜璃率先發出聲音,打破了母子二人間的寂靜。只不過,話語中卻絲毫沒我責怪的意思。恰恰想到的是,他的嘴角甚至還揚起了一抹讚賞的笑容。
“這個宮女,我觀察了許久,是所有的宮女中最孝順的一個。除了她,我還能夠找誰?”
張朵雅一邊說着,一邊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不是對於孩子的慈愛的笑意,而是滿臉的陰狠。即便是張卜璃,爲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本宮既然上一次能夠殺死太子,那麼這一次,這個孩子,也定然逃不出本宮的手掌心!”
張朵雅的聲音,在她的寢宮之中迴盪。只不過,她的聲音又很快消失在了微風之中。
當天邊剛剛露出晨曦的時候,謝穆妍便在這樣的光線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她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感覺到了一陣平坦。她微微一怔,才猛然間想起來,她已經順利地生下了孩子。在這個過程中,經受的痛苦,似乎還歷歷在目。
她朝着自己的身邊看去,只見孩子正乖巧地躺在她的身邊。雙眼緊閉,小小的胸膛隨着他平順的呼吸而有規律地上下浮動着。他的皮膚白皙,看上去吹彈可破。即便是用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一點,也會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紅色的痕跡。
彷彿是感覺到了母親的注視,寶寶在謝穆演將視線別開之前,便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眼眸,看上去極爲有神。似乎是看懂了謝穆妍眼中的慈愛神情,頓時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子輪到謝穆妍詫異了。即便做母親的時間不長,但是在現代的時候也看過不少的嬰兒。但是像自家這樣剛剛出生不到一天就會笑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皇子殿下一定隨了皇上和娘娘您的優點,看上去又帥氣又聰明呢。”讚美的聲音,在謝穆妍和身邊響起。她下意識的轉身去看說這句話的宮女。
即便她早就聽出來宮女這是在拍馬屁,她的臉上還是揚起了一抹笑容。那樣的感覺,比自己受到了讚揚還要感到開心。
在這名宮女的服侍之下,謝穆妍便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敞開的胸脯上,立刻傳來了一陣別樣的吮吸的感覺。
一直到吃飽喝足,寶寶的纔再一次沉沉地睡了過去。謝穆妍微微一笑,面容中還帶着幾分作爲一個母親的甜蜜。
“娘娘,早飯已經爲您準備好了。”就在謝穆妍躺在牀上,由宮女伺候着洗漱完畢之後,一道並不陌生的聲音,也在門口響起。
緊接着,門被輕輕地打開,顯露出了豆兒窈窕的身姿。此時此刻,她正端着幾盆早點,一直站在外面的她最終就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在深呼吸了一口之後,便走了進來。
她的這些異常的小動作,沒能逃出謝穆妍的眼睛。她的眼睛微微地眯起,隨後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般,臉龐上始終洋溢着柔和的笑容。
豆兒將早餐和補品一起端在了謝穆妍的面前。隨後,準備在一旁的銀針,也當着謝穆妍的面,刺入了早餐之中。她把每一碗的東西都測試了一遍,在確定了沒有毒之後,才舀起了一口薄粥,在輕輕地吹了吹之後,便朝着謝穆妍的口中送了過去。
謝穆妍順從的一口喝下,但隨後她就好像是打了一個哈欠,在用手遮擋住自己的嘴巴的同時,偷偷地服下了一粒解毒丸。
豆兒的動作雖然隱蔽,但是她還是看到了她指甲蓋上沾染的一些不起眼的白色的的粉末,飄進了她的粥中。
眼見着謝穆妍一點防備的模樣都沒有,豆兒的心中又輕鬆了幾分。在謝穆妍吃過早餐過後,便和其他的宮女一起退出了寢宮。
謝穆妍見人都退出去了,心知好戲即將上演,謝穆妍把小寶抱入懷中,看着小寶那熟睡的小臉,心裡有些心疼。
從懷上他開始,他就在這皇宮裡被人算計着,本以爲出了宮就能給他一個安穩的生存環境,卻被他那無良老爹硬生生的給破壞了。
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小寶那還未長開特別稚嫩的小臉,他和他的哥哥長得很像。想到逝去的寶寶,她心裡依舊有刺痛,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這一年來,爲小寶,她無暇顧及大寶的仇恨,沒想到那些人,膽兒更肥了,竟把主意打到小寶的身上來了。不過這一次,她一定會連帶大寶的仇一起報!
這時,門外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謝穆妍冷冷一笑,來了,她小心翼翼把小寶放在她的前面,微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彷彿以沉睡了,只是微張的眼瞼,還在接收着外界的餘光。
這是一個芊細的黑影,躡手躡腳的朝他們過來,一點點的接近他們,她來到牀邊輕輕的搖了搖謝穆妍的肩膀,見謝穆妍沒有任何反應。
那人顫抖的手,慢慢的移向了謝穆妍前面睡很熟的小寶。她撫過小寶那稚嫩的小臉,緩緩的將那纖細的手指落到了小寶的脖子上,正待用力捏斷小寶的脖子的時候,謝穆妍突然動了,她一個詭異的動作,那人的手“咔”的的一聲,就再無法運動了,整個人如同破布一樣,癱軟在牀前。
謝穆妍冷笑的看着牀下的人,“膽子倒是不小,誰讓你來的。”她聲音得清淡,卻透着刺骨的寒意。
牀下的人連忙跪在她面前,那不是別人,正是穆嘉羽親自爲她挑的近身伺候的大宮女豆兒。
豆兒的本性不壞,且是個極爲孝順,講情義的姑娘,若非如此也不會被穆嘉羽挑中,她在這之前從沒做過什麼壞事。
所以被謝穆妍的氣場嚇到,連手上的痛都顧不上,連忙跪下磕頭,“娘娘恕罪,奴婢並非本意想傷害傷害皇子殿下,可是有人抓了奴婢的父母,還威脅奴婢,若一個月內皇子殿下若沒有……”豆兒咬了咬脣,努力壓抑心底的恐懼。
“皇子殿下若沒有夭折,她便要以最殘忍的方法處死奴婢的父母,娘娘,奴婢有罪,但奴婢的父母無辜,求娘娘救救奴婢的父母,奴婢死後,當銜環結草,以報娘娘的大恩。”
豆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好不傷心,頭也在地板上磕的碰碰響,謝穆妍坐了起來,並把小寶抱在懷中,似笑非笑的冷眼盯着地上的女人。
豆兒見到她的眼神,心裡害怕極了,一時間連哭泣的忘了。只是呆呆地望着牀上的謝穆妍。
不知爲何,小寶突然醒來,嬰兒的啼哭聲,瞬間充滿了整間臥室。謝穆妍無暇去顧及地上的人,輕輕的拍着小寶的背,小寶感覺到母親的存在,才慢慢地停住了哭聲,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