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說,會讓夏筱萱先在劉側妃身邊見識一下女人的殘酷毒辣,再讓她去明王妃那邊侍候,然後讓夏筱萱見識見識明王妃殺人不沾血的陰險。
夏靜月心想,夏筱萱經過劉側妃與明王妃的洗禮之後,倘若還是決定去明王府的話,她絕對不攔着。明知明王府內的情況還要去,她們不是同一類人的話,那夏筱萱就是真傻真蠢。上趕着犯蠢犯傻的人,夏靜月還阻止什麼。
了了一樁大事,夏靜月心情變得好起來。反正能做的,她都做了,至於以後和將來,那就是夏筱萱的命運問題了。她若是聰明,自然會選擇另一條人生道路;若是執迷不悟,那就是傳說中的命不好了。
因此,命也好,命運也罷,大都是自己的一念之差。
韓瀟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和人力幫她做了這件事,夏靜月心疼他又瘦了一圈,正想着好好獎勵他一番,譬如給他做些好吃的等等。
腦海裡又浮現出老太太的話來,說她對韓瀟太過隨意了,不夠尊重。
那好吧,她就放尊重一點,看他受不受用。
夏靜月眸光一轉,斂袖上前,朝韓瀟盈盈一福,溫言細語說道:“王爺爲了舍妹奔走勞累,小女子感恩不盡,請殿下受小女子一拜。”
韓瀟握着茶杯的手一頓,愣愣地看着夏靜月正正經經地朝他一拜,再見她斂眉順眼的模樣——韓瀟心中忐忑起來:莫不成他最近做了讓她不高興的事,她特來整他了?
夏靜月往下福拜了好一會兒,卻不聽韓瀟說免禮,擡起頭來,撞見韓瀟發呆看她的眼神。
不就行個禮嗎?至於呆成這樣嗎?
夏靜月蹲着有點累,只好自己起來了。
見韓瀟茶杯中的茶水只有一半,她殷勤地拿起茶壺,從韓瀟手上把茶杯拿過來,倒上了八成滿,再恭恭敬敬地送到韓瀟面前。“王爺,請您喝茶。”
韓瀟接過茶杯,擱在一邊,抓了她的手拉過來。他端詳着夏靜月許久,突然問了一句:“左清羽走的那天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左清羽離開大靖的前一天去找夏靜月的事,韓瀟當天晚上就知道了,就連左清羽曾跟夏靜月說過的那句等他娶她的話也知道了。他心裡的確有點不舒服,最後還是選擇當不知道。皆因他清楚,夏靜月對左清羽沒有那個意思,她又快要嫁給他了,何必去提醒她?免得無事生非。
然而左清羽請夏靜月上馬車聊的內容,韓瀟卻不知道。
突然間見夏靜月對他態度大變,彷彿回到當時他與她相識不久的情形。
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怎麼又回到原點了?
韓瀟想來想去,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韓瀟已經陰謀論地推測到,左清羽對夏靜月死心不改,離間了他與夏靜月的感情,想在南霖站穩腳跟之前,讓夏靜月與她生產嫌隙。
一瞬間,韓瀟生出幾十條陰謀要去南霖搞事。
“他跟我說什麼了?”夏靜月反倒糊塗了。
那天左清羽跟她說了什麼,她記得不太清楚,皆因除了最後開玩笑的說娶她的話,其餘的似乎沒跟她說什麼。那天的左清羽太失常了,夏靜月沒反應過來,一路也只好跟着左清羽相對無言。
韓瀟察言觀色之後,可以排除此事與左清羽無關。
那麼,不是左清羽又會是誰在挑拔他與夏靜月的關係?韓瀟將有威脅的所有人員過一遍,並暗中打算招初晴來詢問個徹底。
夏靜月只看到韓瀟一副面癱的樣子,壓根不知道他底下的心潮澎湃。
韓瀟把夏靜月拉到膝上坐下,手指捏了捏她的耳朵,醇厚如酒的嗓音在夏靜月耳朵響起:“月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韓瀟那把好聽的嗓子,加上性感的溫柔,還有他一雙讓人迷失的深眸,夏靜月當時就醉了。醉在他動聽的嗓音中,醉在他溫柔的懷抱中,昏昏乎乎的,用不着逼供,一問什麼都坦白交代了。
得知原因,韓瀟只覺得他冤極了,帶着惱意般捏着她的雙頰,咬着牙說:“我若是那般容易變心,還會等到今天還未成親嗎?你是個什麼樣脾氣的人,什麼樣性格的人,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韓瀟覺得委屈了,覺得她不相信他,她懷疑他。
夏靜月臉上一疼,終於醒過神來了,見他惱了,伸手摟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哄着他:“那咱們就事先說好了,以後你可不許嫌棄我太過隨意。”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很多觀念與思想都與這兒的人不一樣。而韓瀟呢,他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兩種觀念的相撞,他們能不能彼此包容,彼此理解呢?
相愛容易相守難,如今兩人感情正濃時,自然什麼都好說。而等到兩人一起過了十年、二十年呢?
她這是提前給他打預防針,正是因爲相信他,她纔將一切有可能激發的矛盾提前互相坦白出來。
“我絕對不會嫌棄你!”韓瀟十分肯定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她吸引他的,並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才華、她不作僞的性情,以及她與衆不同的思想和對貧苦百姓的憐憫之心。
隨着與她相處的愈久,她身上就有更多吸引他的東西,她就像是他的一個寶貝,不僅能給他帶來新穎的感悟,還能讓他產生一種心靈上的共鳴。他一直覺得,他與她是一路的。
在沒有遇到她之前,他有時候會覺得對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會覺得孤單。這種感覺,在遇上她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所以,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纔會爲了獨一無二的她偷偷做過那麼多傻氣的事情。
夏靜月眸光帶着閃閃的淚光看着他,兩人都不用開口,就能從彼此的雙眼中讀出彼此的想法。
她何其幸遇到他,他是跟老太太一樣,思想觀念都很前沿。但他又因讀了更多的書,走過更多的地方,看過更多的人與物,比起老太太來,他又更加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