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懂。”懂了要挨板子的話,她還是不懂的好。
夏靜月把茶泡好了,放在托盤上,“王總管,你送去吧。”
最近王爺殿下有些喜怒不定的樣子,夏靜月不是很敢往前揍,怕跟王總管一樣莫名的捱了板子。
王總管白了夏靜月一眼,指指他的傷處說:“沒見咱家連走路都走不穩嗎,怎麼幫你端茶?”
夏靜月嘆了一口氣,只好自己親自去了。
身邊的兩個丫鬟,初晴受傷了,她又把初雪派去照顧初晴了,沒有人手幫忙,萬事只能自己親自出馬。
屋內,韓瀟正坐在牀上看書信。
夏靜月端着藥茶進去,說道:“王爺身體纔好些,不宜勞累,能歇就歇着吧。”
把藥茶放在榻前,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他身後,扶他靠着。
夏靜月從那個枕頭上隱隱聞到淡淡的菊花香氣,心中猜測這莫不成是自己送的那一個?
可看外面包着玄色的枕套,又不敢確定。
當然了,她更沒有膽子問韓瀟用的是不是她送的菊花枕,萬一她那枕頭早被他扔了呢,豈不是尷尬?
夏靜月端起藥茶,用手摸了下碗底,沒那麼熱了,便說:“這是用羅漢果、胖大海和金銀花等藥材泡的茶,喝了對喉嚨好。王爺的咽喉在發炎,多喝一些能好得快。”
韓瀟淡淡看去一眼黑乎乎的藥茶,手上拿着信件不語。
夏靜月以爲他怕苦,勸道:“羅漢果是甜的,這茶不苦。”
她親自勺了一勺,送到韓瀟面前讓他試一試。
見韓瀟抿脣喝了一口,她笑道:“是吧,不苦吧?很好喝吧?”
本想把碗送到韓瀟手上讓他自己喝的,可他就是拿着信件不放手,夏靜月只好苦哈哈地親自一勺一勺喂他。
偏生他又喝得慢吞吞的,一碗藥茶喝了半個時辰還有大半,夏靜月只好陪了一個多時辰。
韓瀟正眼落在信件上,似乎看得入神,然而眼角餘光一直落在夏靜月身上,見她抓狂偏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脣邊慢慢地泛起極輕極淺的笑弧。
終於碗見底了。
夏靜月一身輕鬆,喂完茶,她就可以撤了。
韓瀟卻用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夏靜月。
夏靜月看去,上面寫着:午膳吃什麼?
她回道:“王爺身上火氣未全清,飲食宜以清淡爲主,我吩咐了廚房給王爺做了冬瓜排骨粥。王爺的咽喉發炎得厲害,喝粥不容易傷着喉嚨。”
韓瀟擡眸,默默地盯着她看。
夏靜月被他盯着有點摸不着腦袋,問:“王爺還有何吩咐?”
韓瀟又取紙筆,寫道:“你午膳吃什麼?”
“蘿蔔燜羊排,紅燒牛肉,三杯雞,還有一道醋溜大白菜。”
韓瀟皺了皺眉,寫道:“爲何你吃得這般豐富,而本王卻只能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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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不是,您生病嘛,我又沒有生病……”夏靜月弱弱地說。
韓瀟寫道:“把粥端過來,與本王一起吃。”
夏靜月看到,傻眼了。
王爺殿下喝粥,就不許別人吃肉?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但面對韓瀟冰冰冷冷的不虞神色,夏靜月再多的不滿也不敢說出來,還要呵呵陪笑說:“能陪王爺用膳,小女子甚感榮幸。”
韓瀟這才滿意地點頭。
夏靜月腹誹之餘,突然想到什麼,瞪大了眼睛:他一定是知道她在掐他,所以故意報復她的!
慘了慘了,王爺殿下這麼記仇,以後的日子可就糟了!
夏靜月這一頓飯,吃得什麼味道都沒有。
除了懷疑被王爺大人報復外,這粥實在是難以下嚥。因爲這是給王爺養病的粥,只能放一點鹽,不能放油,又清又淡的。難吃!哪有她的蘿蔔燜羊排、紅燒牛肉、三杯雞好吃?
她眼睛偷偷地在韓瀟身上打轉,想看出一絲絲他報復她的蛛絲馬跡,奈何王爺殿下素來面癱,啥都看不出來。
唉,人就不能做虧心事!
夏靜月正後悔間,碗上多了兩塊排骨,竟是韓瀟把他碗裡的肉揀給她了。
夏靜月愣愣地看着碗裡多出來的肉,更不懂他的意思了。
雖說寒冬臘月中,但華羽山莊內的物質依然十分豐富。睿王爺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隔三岔五地就送來一堆吃的用的,都是各地方上貢的貢品。
睿王本身又私產豐富,不缺銀錢,不管想吃什麼,基本都不缺。
爲防王爺大人又拉着她一起“同甘共苦”,一起吃那些沒營沒養沒滋沒味的飯食,夏靜月費盡了心思給王爺大人做出美味又清淡,可口又下火的菜餚。
秋冬季節,潤肺清燥,化痰止咳的莫過於冰糖雪梨這道甜品了。
夏靜月盤膝坐在炕上,從宮裡送來的梨子中,挑了幾個最大最漂亮的雪梨。
手拿着小刀,將梨皮削得極薄極均勻。
她的手拿慣了手術刀,是苦練過的,別說削皮了,就是單手切土豆絲也是小意思。
韓瀟散步經過時,看到夏靜月坐在外屋的炕邊上,便走了過去。
擡手止住了夏靜月行禮後,他坐在另一邊,目光落在夏靜月纖細的手指上。
那麼纖細的手指,看着柔如無骨,但動起來,卻靈活敏捷極了。
在她的巧手之下,梨子從頭到尾,削出一條薄得近乎透明的果皮。果皮均勻得像是用尺子量過的,前後都一樣的寬度。
更令人移不開眼睛的是,她的手指比削了皮的雪梨還要白嫩,雪梨在她的手上,反襯得梨子粗糙了。
夏靜月自從韓瀟坐在她對面後,就暗暗用餘光觀察他,發現他的一直盯着她的手看,她低下頭——
看到削好皮的梨子,瞭然:他這是饞了,想吃梨子了。
用刀子切了一小塊梨子,她拿起給他:“王爺想吃梨吧?”
韓瀟看着面前如蔥白般的手指,低下頭,咬住了那梨子。慢慢地坐正,面無表情地嚼着。
夏靜月呆了呆,她以爲他會伸手來拿,怎麼直接用嘴刁走了?
再見王爺大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夏靜月只能往他想吃梨子、嘴饞的想法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