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幽怒道:“你咒你哥哥!”
寧王冷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哥哥,你是想做我皇嫂了?可惜,四皇兄看不上你,顧幽,別以爲你是太傅孫女,皇家貴胄都由着你的挑選!四皇兄就是腿廢了,人家也看不上你!”
“是我看不上他!”顧幽羞惱交加之下,氣急敗壞地說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個殘廢而已,他哪來的資格看不上我,是我顧幽看不起他!他不配!”
他不配她對他那樣心心相念,配不起她對他的癡情!
他怎麼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她,傷害她?他憑什麼?
韓瀟!我恨你!
顧幽緊緊地咬着脣,恨恨地望着營地之中,那個漸來漸遠的身影,那個對她冷酷無情的男人,她恨他!恨他爲什麼不對她好一點!
顧幽緊緊攥着手中的佛珠,纔沒有讓涌到眼眶中的淚水落下,她用力地甩下簾子,渾身無力地坐在車輿上,心頭空蕩蕩地,空得難受,空得她想尖叫。
然而,她不能,她是驕傲的顧家之女,是顧家寄於厚望與前途的女兒。
顧幽抓着佛珠的手心,被那堅硬的佛珠硌得生疼,但這疼比起她心口的不甘和難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顧幽妹妹。”寧王冷靜了下來,溫言說道:“剛纔是我太心急了,怕你不知輕重回了去,你得知道野豬羣就要過來,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萬一有個閃失,讓我心中如何能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怕你做傻事。”
“對不起,是我莽撞了。”顧幽垂下頭,低聲說道。
寧王沉默了半晌,慢慢地說道:“我知道,我們幾個皇子中,唯有四皇兄最爲矚目,京中的姑娘都喜歡圍着他轉,連皇后孃家的侄女都心心念念着嫁給他。與四皇兄比起來,我一無是處。可是,顧幽妹妹,你相信我,如果我也有上戰場的機會,我相信我是不是輸給四皇兄的!”
顧幽垂下的眸子掠過一絲譏諷,機會?今天難道就不是一個好機會嗎?別說面臨千軍萬馬了,就是一羣沒有腦子的野豬,都讓寧王慌了手腳。
再擡起雙眸時,顧幽眼中染上了信任與誠懇:“我相信你。”
心中卻嘲笑着自己:不相信寧王又如何?睿王再好,但他對她視若無睹,而且他的腿好不了,再也與那個位子無關了。顧家需要的不是一個皇子女婿,而是一個皇帝女婿。
至於她的喜歡,或者不喜歡,誰會在乎?
顧幽心頭涌上一片悲涼,只有緊緊抓着這佛珠,才能讓她冷靜下來,不在寧王面前流露過多的冷漠。
顧幽畢竟是顧幽,除了遇到韓瀟的事會失去理智之外,對於其他人與事,往往能很好地掌控好自己的情緒。當然,除了韓瀟,如今顧幽心中又多一個顧忌的名單——夏靜月。
因而面對寧王,顧幽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思緒也恢復平常的理智。
“糟了!”顧幽再次掀開簾子,望着營地的方向,可如今哪還看得到?“王爺,營地裡的宮女都撤走了嗎?”
“宮女和內侍都陪着皇后離開了,顧幽妹妹有熟人沒走?”
顧幽平靜地放下簾子,說:“有平時在宮裡較爲熟悉的幾個人,我擔心她們未曾離開留在那裡不安全,既然她們回去了就罷了。”
她讓兩個探子盯着容修儀,今天春搜開始之前有一個人來尋她,說是查到容修儀的一件大事。只是那時就要出發了,營地到處是人,並不方便說話,這才約好了等狩獵回來再找她們的。
若按原計劃,明天還要狩獵一次的,她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再去和兩個探子碰頭,不料發生了突發事情,不得不提前回京。
顧幽暗想着她們那般匆忙來見她,差點暴露是顧家探子的身份,是爲了什麼事?難道她們查到容修儀暗害姑姑的鐵證了?
顧幽搖了搖頭:時間不對,容修儀是在姑姑出事後才進的宮。那時候,皇帝對姑姑的死傷透了心,有好幾年都未進後宮一步,後來無意間遇到進宮給皇后請安的容修儀,看到容修儀的相貌與姑姑有幾分相似,這才納入宮中的。
韓瀟命人燒起的火牆直達三丈之高,兩米之寬,熊熊燃燒的火焰極震撼地懾住了野豬羣。
此地沒有令它們失去瘋狂的藥物,又有火牆的阻隔,這些野豬很快就三三兩兩地散了,即使遇到其他回營的狩獵隊,疲倦的野豬也沒有再去攻擊。
洪都督等人趕回營地時,只看到韓瀟一行人,皇帝與后妃,以及其他皇子早就撤回京城了。
李簡焦急了一路的心情終於放霽了,抹了抹臉上的汗水,露出放鬆的笑意。
洪都督看到,不禁一樂:“倒不曾想到,李大人對皇上如此忠心。”
李簡連忙拱手說道:“若沒有皇上的隆恩,下官一介山野匹夫,如何能一步步升到今天的位置?這一切全是皇恩浩蕩!當然,還有都督大人對下官的栽培之恩,下官沒齒難忘!”
洪都督是皇帝的心腹大將,李簡一頓溜鬚拍馬的話既對皇帝表達了忠心,又誇讚了洪都督,把洪都督說得心花怒放。
洪都督笑過之後,開始琢磨起另一事,“李大人,你看是誰下的毒手要拿安西侯的命?”
洪都督同是武官,曾與安西侯共過事,雖然與安西侯的關係不算好,但也是曾經一道打過仗的。如今看到安西侯被人下了暗招子,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李簡也滿腹疑問着,“當時下官跟大人在一起,倒不曾看見兇手是誰。”
當時野豬突然襲擊,他們陡然遇難,都被驚嚇住了,只顧着保住自己的小命,何曾有功夫去查看別人?洪都督想不出來後,說:“以安西侯腿中那一箭的方向來看,與我們所在的位置正好相反。當時亂成一片,查案又不是我們的強項,只能交給大理寺的人辦了。罷了,只要確定我們中軍都督府的人沒有參與進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