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平忍不住對夏靜月問了出來:“之前聽女官大人說黑枸杞有些藥效比紅枸杞還強,爲何不試着廣種黑枸杞呢?”
“說起來也簡單,從古至今,醫者研究紅枸杞較多,對它的藥效作用已經極爲熟悉了,使用上也極爲廣泛,流傳下來的藥方要用到枸杞的,基本上說的都是紅枸杞。相比起來,黑枸杞的研究就差多了,即使它的某些功效比紅枸杞高,也有紅枸杞沒有的一些藥效,但它的具體作用我們醫者還沒有吃透,也不知道會不會與古方有所衝突,不敢輕易將其開在藥方裡。而做藥膳,更是以穩妥爲首……”
所以,做藥膳也好,做生意也好,皆宜用紅枸杞爲主。
至於黑枸杞,那就留給高端市場吧,給那些不差錢又要彰顯與衆不同的貴族留着。
在這一件事上的偏見,萬里千雲先撲了一個空。而他派在前路盯梢的斥候又因爲夏靜月帶人去遊玩了,繞了一個大圈,又守了個空。
滿山遍野的枸杞紅彤彤地掛在枝頭上,一串串的,看上去特別的喜慶。夏靜月一行人來到枸杞山時,意外地看到滿山的枸杞都結果了,處處透着枸杞成熟的香氣,還有那一串串漂亮的紅。
邊城的少女都吃過枸杞,但第一次見掛在枝頭的枸杞,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剛成熟的枸杞鮮果。
枸杞鮮果皮薄肉嫩,少女們看到夏靜月摘着鮮果吃得津津有味,也紛紛跟着摘來吃。
湯曉玉看到地上已經掉了一地熟透的紅枸杞,可惜得擰起了眉頭:“夏女官,不如我們就留這裡摘枸杞吧,這都掉了,多可惜。把它們都摘下來,還可以留來做種子呢。”
夏靜月望着面前壯觀的枸杞林,每一棵都是老樹,每一棵的品質都非常好,這是多少的母樹種樹啊!光這一片枸杞山,種子加上母樹,就足夠明年全西州人種了。“這是春枸杞,用來藥用爲好。要留種的話,得等到秋天枸杞成熟。秋天的時候……”
夏靜月原本想說秋天的時候她還過來一趟的,然而,離秋天還有數個月,屆時說不定戰爭結束,她已經回京了。
思及此,夏靜月拉着湯曉玉,說:“到秋天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湯知府過來收種子,還有把這一片枸杞山看好,明年春天將它們分株去種。”
湯曉玉連連點頭,“我一定會提醒父親的,此來前父親就叮囑了我,說不管這片枸杞山是不是合乎大人的要求,都要帶一些回去給他瞧瞧。”
夏靜月蹲下地,抓了一把泥土,說:“這兒的枸杞長得這麼好,跟品種有關,但跟土地應有不少的關係。”她又站了起來,遠眺着滿山的枸杞,說:“若是隻將它們移植出去,那就太可惜了,沒準會毀了一這一片枸杞山。”
“大人是想?”湯曉玉若有所思地看着夏靜月。
夏靜月頷首,說道:“曉玉,這一路走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咱們的來路,如果從我們上來的山腳下開一條道路通往這裡,再把這附近的山都開發起來,全部用來枸杞,興許是一件不錯的主意。”
“大人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湯曉玉愁了起來,說:“只是平陽城裡沒人,又沒有錢,只怕做不成。”
夏靜月靈機一動,說:“誰說沒人了?如今不是正在打仗嗎?打完仗就有人了。”
到時讓韓瀟拉了十幾大軍過來,別說是開路了,就是搬山就都行。
湯曉玉又驚又喜:“這樣可以嗎?皇上會答應嗎?”
“怎麼不可以了?這是爲西州,爲大靖創稅收的好事。”皇帝有多缺錢,夏靜月還能不知道嗎?國庫和私庫本就沒錢,又打了一場仗,皇帝老兒都不知道愁成什麼樣子了。
一旦平陽城做成貿易城,又弄出枸杞市場,銷往國內國外,帶動了整個西州的經濟,皇帝高興得只怕連覺都睡不好。
而且韓瀟只是拉軍來幫忙,將來管理和收稅的官員還是皇帝的人,她與韓瀟又不貪這些功勞,也沒打算摻合進這些生意裡,皇帝沒什麼不放心的。
夏靜月做了御前女官後,即使不常在皇帝面前行走,但對皇帝的事,知道的總比別人多一些。皇帝爲了充盈國庫,一直都在努力改革着,而西州是大靖最窮的地方,不僅收不到稅收,每年朝廷還要補貼大量的銀錢進去。如果將西州弄好,不說收稅給朝廷賺錢了,光是免了朝廷的負擔就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她跟在皇帝身邊這麼久,多少能猜出皇帝的心思,只要功勞能按在皇帝頭上,別跟他搶利益,其餘的,他其實挺好說話的。
陸長平那邊已吆喝起來,放下揹負着的行李,動手摘起了枸杞。
圓圓與青青等人則去打水準備做飯,趕了半天的路,又到了目的地,自然要好好地吃一頓。
方麗娘乾脆招呼了幾個人,帶上弓箭去打獵。
夏靜月在枸杞樹下走了一會兒後,坐在一株老枸杞樹下休息着。
突然,去打獵的方麗娘等人慌慌地跑了過來,口中叫道:“小姐,不好了!”
夏靜月站了起來,問方麗娘是何事。
方麗娘喘了幾口氣,說:“前面兩座山前有百坻人,是士兵,百坻的士兵!人數衆多,正往這邊趕來。”
夏靜月一驚:“你確定沒看錯?”
“沒有,奴婢看得仔細,不止是奴婢,還有另幾個姐妹也看清楚了,雖然那些人不知爲何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蓬頭垢面的,但那些人和衣服絕不是大靖的士兵和衣服,而是百坻的。”
夏靜月凝重起來,方麗娘是跟着她去過戰場的,不可能會認錯人。
此地是西州的腹地,百坻的士兵怎麼會過來了?
“對方有多少人馬?”
“看不出來,但隊伍極長,至少有幾千,說不定有一萬人!”
夏靜月更是吃了一驚:“來了這麼多人?難道他們想突襲平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