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目光如尖刀般刺向夏靜月,上位者的氣勢迸發而出:“主子說話,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四弟,你對下人也太寬容了,若換了孤,早拖出去杖斃了。”
韓瀟淡然化解太子的戾氣:“她不過是一片忠心而已,對忠心之人,本王向來寬容。”
太子哈哈笑道:“四弟你就是對底下的奴才太過寬容了,纔會讓這狗奴才爬到頭上來。喝,咱們喝酒,這酒是專門治你的病的,喝了只會對你身體好,說不定哪,能把你的腿治好呢!”
夏靜月心中冷笑:什麼治病的酒?分明是要命的酒!
韓瀟接過酒杯,擱在桌上,漠然道:“太子的好意本王心領了。”
見韓瀟不喝,太子臉上的熱情迅速地消散,掛着一絲冷笑:“怎麼,四弟,美人你不要就罷了,連酒也不喝,這麼不給你二哥面子?”
氣氛瞬間冷寂,空氣中蔓延出一絲絲的肅殺,愈來愈濃。
黑影重重的庭院,像是一張隨時要噬人的兇獸。
平靜的黑夜中,危機四伏。
夏靜月心中微凝:黑暗中無風而動的草木,兵戈聲雖然細微,卻不難聽見。
面對太子的步步相逼,韓瀟仍然不動如山,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冰冷孤傲的目光平靜地直視着太子,彷彿在看一個小丑在表演。“太子今天是想留下本王了?”
太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一切還不是四弟你在逼我,二哥我好歹是個太子,你這麼不給臉面,讓哥哥這張臉往哪裡擱?你說是不是?”
“喔?要面子?”韓瀟脣邊浮起一絲譏誚,“既然你要面子,那本王便給你面子。”
韓瀟手微揚,黑暗中,突然竄出十幾名帶刀侍衛,與埋伏在四周的太子侍衛對峙起來。
戰鬥,一觸即發。
太子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或者說,陰沉得可怕。他手下的人雖多,但對上僅十餘人的睿王府侍衛竟然有些不夠看。
只因睿王府的侍衛,人數雖少,但一個個剽悍兇猛異常,即便隔了幾丈的距離,太子仍然能從那些侍衛中察覺到濃郁的殺氣。這些侍衛,顯然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血衛,別說以一敵三,就是以一敵十都綽綽有餘。
再觀太子府的侍衛,人數雖多,看上去雖然雄壯,但在氣勢上,完全被壓制住了,甚至有些侍衛竟然怯場了。
太子緊捏着拳頭,暗中咬牙:一羣飯桶!
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根本沒有把握能將韓瀟拿下。
同時,他若是因一杯酒就殺了韓瀟,不僅皇帝會廢了他,民間視韓瀟爲護國戰神的百姓也不會放過他。
然而,事已至此,他要是隨隨便便就收兵,分明表示他怕了韓瀟,他身爲大靖太子的臉面往哪裡擱?堂堂太子殿下的尊嚴何在?
面對韓瀟隨時奉陪的挑釁,太子心頭一恨,他一國太子,輸人不能輸陣!
就算不能殺了韓瀟,也要給他一點厲害嚐嚐。
正當太子要下令時,夏靜月突然走了出來,“王爺不能喝酒,不如讓奴婢替王爺喝了這一杯吧。”
夏靜月微垂着頭,貌似恭敬地站出來,手往桌上的酒杯伸去。
韓瀟伸手按住酒杯,擡起手指,示意她退後邊去。
夏靜月側過頭,目光平靜地看着韓瀟,沒有妥協。
睿王與太子這一戰,不管誰贏誰輸,都佔不到便宜,反而讓其他皇子漁人得利。
太子,他太驕傲自大,又是極愛臉面的人,夏靜月看出來了,太子並不是真想與睿王火拼,只是沒有臺階可下,放不下他身爲一國太子的臉面而已。
而睿王,他現在正是韜光養晦時期,一旦與太子關係弄僵,勢必影響到他之前的部屬。
夏靜月低聲在韓瀟耳邊說:“這酒普通人喝了沒事,沒見太子也喝了嗎?”
她拉開韓瀟的手,把酒杯端了起來,朝太子一揖,仰頭喝下。
然後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說:“既然是奴婢代喝,那就自罰三杯以敬太子殿下。”
夏靜月喝得極爲爽快,她暗想,雖然這酒的度數不低,但以她以前能喝一斤白酒的酒量,三杯只是三口,對她來說,小意思。
太子一怔之後,夏靜月已自罰完三杯,退了下去。
他哈哈大笑,“四弟,你這侍女的酒量倒是不錯。二哥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沒想到,我們沒當真,你身邊的侍女倒是當真了。”
太子得了臺階後,自己就乖乖地下來了。揮手讓侍衛下去後,又與韓瀟稱兄道弟起來。“四弟啊,二哥平時就喜歡開玩笑,你可別當真。做人嘛,老是這麼嚴肅幹什麼呢?是不是?來來,今天是二哥的不是,二哥自罰一杯。”
太子給自己斟了一杯,一口氣喝下,笑眯眯地說:“你看,這酒是好酒,喝了沒事的,就是四弟你太小心了,咱們是兄弟,難不成做哥哥的還會害了你不成?”
面對太子的虛僞笑臉,韓瀟毫不給臉面,“既然飯已經吃過,本王告退了。”
“別,都這麼晚了,這兒離華羽山莊有兩個時辰的路程,路上也不安全,不如就留在莊上做客吧。”
韓瀟正欲拒絕,餘光瞥見旁邊站着的夏靜月搖搖欲墜,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看樣子是醉了。
他心生惱意,這丫頭,不能喝酒還跟人逞強,看看現在,都醉了!她這酒量,實在是太小了,僅三杯就醉了,這麼小的酒量,還敢自告奮勇地出來擋酒,他該氣她沒有自知之明,還是該惱她沒長腦子?
除了怒意之外,心頭還涌滿了心疼。
她所做的一切,說起來都是爲了他。
念及此,韓瀟便沒有拒絕太子的邀請,留在山莊做客。
夏靜月從喝下三杯酒之後,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算錯了,大大地算錯了。
她能喝一斤白酒的酒量,是她前世的身體!
現在的這副身體,貌似酒量極小,這才三杯,要換了前世,就跟喝了三杯白開水一樣,可是現在——
先是有一把火般竄到頭頂,燒得她暈乎乎的,然後腹部又像有團火在燒,燒得她全身發熱發燙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