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侯藐視地斜看顧幽,說:“夏女官來軍營是給傷兵治病療傷的,顧女官也是來給傷兵治病療傷的嗎?如此就請往傷兵營去吧!”
“來人!”安西侯喝道:“帶顧女官去傷兵營治病!”
“安西侯!”顧幽沉聲道:“你似乎忘了本官的身份!本官是帶着皇上御旨來邊城的御前女官,具有監察將領的職責!安西侯,你藐視本官,就是藐視皇上!”
“哈哈哈——”安西侯放聲大笑,“就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顧女官,你哪來的資格監察將領?你上過戰場嗎?你流過血嗎?你啃過帶着摻着泥土的饅頭嗎?你連汗都沒有流過!你一個只懂得在閨房裡吟詩作樂的人有什麼資格來監察將領?還是回去開你的花宴去吧!”
顧幽冷冷地看着安西侯,說:“安西侯,沒想到你如此看不起女人,別忘了你的母親和妻子都是女人!”
“不!本侯從來沒有瞧不起過女人。”安西侯想到他在戰場後看到的一幕幕,生出許多感慨來,“像夏女官這樣爲救治士兵,不懼危險,不怕辛苦勞累的女人,本侯佩服;像雪山族的小郡主,不在乎身份尊貴的女人,爲救人願意吃苦耐勞,本侯佩服。還有平陽城的少女們,她們的年齡跟本侯的小女兒差不多大,原本該是父母的寶,可她們卻已經做到了許多男人都不到的事情,本侯對她們只有敬佩之心。在本侯眼中,她們都是不輸於男人的英雄!”
“本侯瞧不起的人是你,顧幽!”安西侯臉色一寒,對顧幽,毫不掩飾他鄙夷與輕蔑,“一個只會在背地裡搞些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一個蠅營狗苟只會爭權奪勢,爲了一己私利,置國家百姓於水深火熱的奸佞小人。顧幽,像你這樣的人,就跟那老鼠蟑螂一樣,只配活在黑暗潮溼的角落裡。本侯勸你少往軍營來,我軍中男兒,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剛陽之人,你這等陰祟小人,小心被這陽剛之氣給煞到了!”
顧幽已經被安西侯痛斥的話氣得臉色都變了,饒是她滿腹經綸,卻被安西侯的大義凜然斥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洪明順站了出來,指着安西侯罵道:“安西侯,你罵女人算什麼英雄,有種衝我來!”
安西侯立即將目標對準了洪明順,破口大罵:“好!本侯就來罵一罵你這個馬屁精!你知道本侯爲什麼最討厭見到你嗎?一天到晚只會拍馬屁,也不知道你身上沾了多少臭屁,本侯遠遠就聞到了你身上透着的那股屎味,每次本侯跟你呆在一個屋子裡,就跟蹲在茅坑裡沒兩樣!”
“安西侯,你——”洪明順何曾被人如此辱罵過?指着安西侯,渾身直顫。
安西侯從小跟着父親在軍營里長大,除了學會打仗的本領,再就學了一身罵人的本事。罵起來人,能有多粗俗就有多粗俗。“怎麼,本侯罵錯你了嗎?瞧你這慫樣,估計跟個女人似的,撒尿都尿不上牆。要不要本侯送你兩塊磚頭,到牆頭蹲着尿去?”
洪明順是文人出身,顧幽是女人,康王是皇子,這三個人沒一個能罵的,就是三個人一起上,也敵不過安西侯的半張嘴。
康王見此,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安西侯,你把帥印交出來吧,趁着大靖形勢好,我們得趕緊出兵給百坻一個教訓,震懾衆多蠻夷小國,讓他們知道我大靖國威,以後不敢來犯。”
康王是皇子,安西侯自然不能跟罵顧幽和洪明順那樣毫無忌憚地罵,但奚落與暗諷的話是少不了的。“康王殿下,你以爲打仗是玩泥沙呢?說出兵就出兵,說能揚威就揚威了?就憑你們三個人,連灰都揚不起。”
洪明順慫恿康王與顧幽奪帥印的事,很快傳到了竇士疏的耳中。
王安奇了怪了:“這三人以爲我家王爺不在,就想稱王稱霸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猴子什麼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竇士疏緊皺着眉頭,思索着怎麼給父親解危。洪明順打着康王的旗號,又有一個代表皇帝的顧幽在,事情非常棘手。睿王若是在的話,自然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但睿王不在,雪城的確沒有第二個人能鎮得住由那三人組成的勢力。
門外一名暗衛匆匆進來,向竇士疏行了一個禮之後,送了一封信過來。
“咱家看他們三個,都是屬猴的,上竄下跳,跟討厭的蒼蠅一樣。”王安一肚子惱火地嘀咕着,卻見竇士疏一臉欣喜地看着書信,翻了一個白眼,“這會兒有什麼好高興的,總不會是我家王爺的信吧。”
竇士疏大笑道:“猜對了,是王爺來的信。”
王安連忙問道:“夏女官如何了?”
一開口問的不是其他,而是夏靜月,可見王安心頭有多緊張夏靜月的處境。
竇士疏眉眼間全是喜色,說:“王爺不曾詳細說落雷山的事,但略提了幾句,夏女官帶着人在落雷山與百坻士兵周旋了六天,一直等到了王爺的救援。”
“什麼?”王安激動得手腳都沒地方擺,衝上去搶過竇士疏的信件,因太過激動,把信都扯爛了,“夏女官竟然能跟百坻士兵周旋六天?天啊!我家王妃娘娘如此厲害?嗯!必須的!我家王爺的王妃,理應如此厲害!”
邊城兩城被萬里千雲攻陷,連平陽城也差點落在百坻之手,可他家的王妃娘娘憑着一羣女子,卻能支撐了這麼多天!
王安顫抖着看完了,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他伸出袖子抹去臉頰的淚,“太好了,太好了……”
王安不斷地重複着太好了這三個字。
可不就是太好了,夏靜月沒有落在百坻手中,那些什麼被百坻抓了,什麼失去名節之類的,全成了謠言。
王安看完之後,把信還給竇士疏,總算把這提起嗓子的心放回了胸腔,終於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