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些不解,語重心長道:“詩兒,她這樣冤枉你,你竟然還替她求情?你以爲這樣她會感激你麼?你知不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給自己埋下禍患?”
玉小魚何嘗不知道,她並非什麼瑪麗蘇,但是這件事確實是因自己引起的。如果今天真的讓皇上殺了沈如畫,她對她不會愧疚,但是對沈旭陽會愧疚,因爲那是他的親妹妹。而且她知道沈夢詩也會內疚,她不能以真正的身份回來,已經愧對父母,如果再爲此害了妹妹的性命,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她說這些話,也是替她說的。
果然,她說完這些話,沈夢詩向她投來感激的眼神。
這時又一個人跪在地上替沈如畫求情,這人不是別人,乃是九公主。她這樣自然也是爲了沈旭陽。
“太后,今天是您的壽辰,確實不宜殺生。就當看在小九的份上,饒沈二小姐一條命吧?”
太后沒想到九公主會求情,難得這次沒有和玉小魚唱對臺,她還是很欣慰的。只是想到那個可惡的沈如畫,還是很生氣。
玉小魚繼續求道:“太后,您就別爲這件事生氣了。九公主說的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今天放了她,老天都會感念您的恩德的。今天是高興的日子,理應開開心心纔是,等一下臣女爲您撫琴如何?”
提起玉小魚的琴藝,太后似乎心情纔好些,再加上連九公主都跪下求情,也就不想再造殺孽。
跟皇上商量着說道:“皇上,這件事你看着辦吧?就饒她一命。”
崇元帝點點頭,面帶溫怒,瞪向下面跪着的一衆人道:“沈如畫,屢教不改,陷害包姐,不念親情。太后善良仁厚,不跟你計較。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還有這個刁奴,如此膽大妄爲,也打四十板,全都拖出去。”
沈如畫當場就嚇傻了,四十大板,即便不死,也剩半條命了。雲嬤嬤就更慘,直接嚇暈過去。
宋氏心疼女兒,還想求情,沈旭陽一把按住了她,“母親,如果你還想讓如畫留一條命,就不要再說話。”
宋氏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除了心疼落淚,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心疼女兒,也恨丈夫絕情絕義,竟然都不幫女兒說一句話。
然而崇元帝的懲罰還沒結束,沈塑風教女不嚴,家都治不好,何以治國安邦,罰了他一年的俸祿,重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沈塑風除了謝主隆恩,也沒有別的話說。沈夢詩站在一旁眼底含淚,哀求的看向玉小魚。那畢竟是她的父親,她不能承歡膝下已經心中愧疚不已,怎能再眼睜睜的看着他因爲自己受苦。
玉小魚明白她的心情,正要上前,卻有人比她先開了口。
“皇上,父親年邁,不堪重刑。微臣願意替父受過,請皇上成全。”
沈旭陽一直是皇上很欣賞的臣子,年輕有爲,又有孝心。雲起國提倡孝廉
,崇元帝很滿意,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替父親受刑。
沈塑風心痛之餘,好在這個兒子讓他欣慰。宋氏就慘了,先是女兒,現在又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她的心頭肉,她現在哭死的心都有了,偏偏還要忍着,謝恩。忍不住恨恨的瞪了玉小魚和沈夢詩兩眼。
“皇上英明,太后仁慈,雲起國洪福齊天。”
這件案子結束後,衆人齊齊跪地,歌頌皇上太后的功德無量。
老壽星聽了當然高興,還沒忘讓玉小魚趕快撫琴助興,掃除晦氣。
玉小魚取出鳳鳴琴,端坐蓮臺上。
沈夢詩看到這把琴,不由眼睛睜大,差點落下淚來。那是她母親的琴,還以爲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但是更讓她和衆人驚訝的是,隨着音律緩緩響起,彷彿天地間最美的旋律,讓人忘掉所有的煩惱憂愁,不自覺徜徉在音樂的海洋。
下一刻,突然發生奇蹟,彩蝶翩翩飛來,如無數精靈的化身,驚豔了所有的目光。但是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只見原本平靜的湖水,湖裡的金色鯉魚一個個爭相跳出湖面,歡欣雀躍的上躥下跳,帶起一串串水珠,幾百條錦鯉跳躍,絕對震撼人心。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震驚的膛目結舌,說不出半句話來。生怕一眨眼會錯過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楚南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也微微有了變化,那是志在必得的強勢。這個女人,他要定了。再擡眸,對視蕭天翼犀利的眸子,他的眸底帶着幾分戲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你做夢。
在這場饕鬄盛宴中,他們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人。就連崇元帝和慶王都不由帶上癡迷的神情,無論是耳朵聽到的,還是眼睛看到的,都足以讓他們刻骨銘心。
這次的壽宴雖然一波三折,但是除去中間那段令人不愉快的事,其他還是很精彩的。尤其是玉小魚彈琴的那段,簡直傳爲整個京城的佳話,很快她也成爲傳奇人物。
這件事後,連夕顏宮都得到消息。小寧激動的給主子講壽宴上的事,明知主子聽不懂,她還是講的有聲有色。只是她沒有主意到,那雙本來茫然的眼睛,快速的閃過一絲清明,嘴角微微彎了彎。
宮宴後,沈如畫是被擡回府的,聽說她的後背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宋氏都要哭暈了。雲嬤嬤因爲年紀大,根本沒有撐到最後,打到一半就沒氣了,也真是難爲她了。
從皇宮出來,蕭天翼也跟着回了丞相府。
沈塑風的書房裡,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沈夢詩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蕭天翼一副事不關己的坐在一旁喝茶,沈旭陽雖然捱了十板子,好在沒有傷到筋骨,而且他身體強壯,也撐着站在一旁。
玉小魚站在他旁邊,難得安靜的沒有說話。
王福祥作爲沈夢詩的舅舅,也難逃管教不嚴之
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畢竟在王爺和丞相面前,他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不孝女沈夢詩,給父親磕頭,求父親原諒。”沈夢詩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沈塑風看着她的頭頂,忍不住胸腔劇烈起伏,老臉沉的比鍋底還黑。
“你究竟對我有什麼不滿?還是你跟這個家有仇?要這樣害我們?你想看我們沈家被滿門抄斬你才滿意麼?”
沈夢詩跪在地上用力的搖着頭,任眼淚橫流,卻不敢申辯。這是她的錯,她必須承擔,被打也好,被罵也好,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能好受,才能徹底釋然。
“都是女兒的錯,要打要罵,女兒都認了,請父親息怒。”
“息怒,你讓我怎麼息怒?”沈塑風此刻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蕭天翼還在,氣的大罵,“你不用跟我認錯?我沒有你這個女兒?既然你也不承認你是沈家的人,何必認我這個父親呢?你現在馬上給我滾,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就當沒生你。”
但是無論他說什麼,沈夢詩都乖乖的跪着。
“你知不知道你訂的是皇家的親事,你這樣說跑就跑,難道沒想過後果麼?你把沈家至於何地?你把王爺的面子至於何地?我真的恨不得打死你。”
沈塑風越說越氣,揚起手就要打下去,這時沈旭陽一把攔住了父親。
“父親息怒,事情已經這樣,你再動氣也沒有用。詩兒她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一次。”
玉小魚也忍不住上前,“丞相大人,我也叫了您這麼久的父親,好歹也有父女情誼在。這件事不能全怪沈小姐,我也有錯。不過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話,你這個做父親更有責任。這些年你有照顧過這個女兒麼?你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麼?實話告訴你,這次幸虧沈小姐半路逃了,否則她早就死在回家的路上了?跟她的生死比起來,難道你不覺得慶幸麼?”
丞相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把責任都推到沈夢詩身上,難道她不是受害者麼?
沈塑風心裡也不是一點沒有這個女兒,聽了玉小魚的話,心裡也有些心疼。但是當着翼王的面,他不能心軟,怎麼都要給皇家一個交代。雖然這件事在外面過去了,但是他們這些知情人士卻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想了想,沈塑風在蕭天翼面前跪下,“王爺,是老臣教女不嚴,今日多謝王爺手下留情,請王爺懲罰。”
王福祥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猜的差不多。在大殿上沈夢詩自稱夫家姓秦,他就猜到了,一定是那個琴師。在家裡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不對勁,所以直接把那個琴師趕走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此刻也不能置身事外,在丞相旁邊跪下。
“王爺,這件事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有好好管教詩兒,才讓她闖下如此大禍。王爺,姐夫,你們要怪就怪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