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翼嗤笑一聲,星眸睨向她,“你說的其他紈絝子弟可能真的感受不到,可是我比任何人都體會的深。你以爲當皇子真的很逍遙快活麼?難道你不知道站的有多高,責任就有多大?我一出生,父皇就教我讀四書五經,兵法百家,文采武德,樣樣都要精通。所以我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讀書和練武中度過的,沒有一刻輕鬆。十五歲那年,南歷國來犯,父皇不顧衆人反對,命我披甲上戰場。當時我母妃哭着求了他三天三夜,被我父皇關了起來。他對我說,真正的男人,是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如果你想坐江山的主人,就要保護你的子民不受傷害。其實我很想對他說,我並不想做江山的主人。但是我看到父皇對我的殷殷期盼,不忍拒絕。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不屬於我,是屬於雲起國的,我要成爲父皇的驕傲。”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的,他不喜歡把自己的內心暴露出來,今天竟然毫無保留的說給身邊的女人聽。大概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值得他信任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玉小魚一直靜靜的聽着,本來想調侃他兩句,卻莫名的心裡有些沉重。十五歲的少年,其他紈絝還在招貓逗狗,可是他已經在戰場上跟人拼命了。大家都盛傳翼王是戰神,是雲起的英雄,卻不去想,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痛,會流血,流淚。
真的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她收回剛纔的那些話,這個男人是有資格站在巔峰的,他是真正的王者。
蕭天翼今天似乎感觸頗多,對月苦笑,“皇家的人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光鮮,那只是給人的感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悲哀到,連和誰成親都不能自己選擇。”
這一點玉小魚倒是很贊同,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悲哀,你和沈小姐的婚事是皇上賜婚,你對她也沒有感情。等你和她正式解除婚約後,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女人啊?我
想以你的功勞,你父皇應該能答應吧?”
蕭天翼深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失笑,“你知道麼?其實我挺羨慕沈如詩的,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雙宿雙息。”
玉小魚差點腿一軟從房頂上摔下去,驚愕的看向身邊的男人,“你……你都知道了?”天啊,他還知道什麼?
“你真當本王是白癡啊。”忍不住又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難道本王被耍成這樣,還當縮頭烏龜麼?”
玉小魚很想說,你不是縮頭烏龜,你是綠毛龜,可是終究沒敢,因爲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那你有沒有見到沈夢詩本人?”
“本人沒見過,畫像見過。”再次拿起酒壺,還沒等灌下去,卻被玉小魚一把搶走了。
某女把酒壺放進懷裡,一臉八卦的問道:“漂亮麼?是不是覺得損失大了?”
蕭天翼抿抿脣,乾脆向後躺去,腦袋枕在手臂上,擡眼看着九天上的白月光,悠悠道:“其實,沈夢詩並不是我第一個未婚妻,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我的未婚妻會是另一個人,說不定此時早已經成親了。”
啥?還有這一出,玉小魚頓時八卦火苗燒的更望了,忙追問道:“你究竟有多少未婚妻啊?爲什麼沒在一起?難道也跟別人跑了?”如果是這樣,這個男人太悲哀了。她強忍住想笑的衝動,怕他惱羞成怒,把她一腳踹到底下去。
蕭天翼確實很想把她踹下去,墨了片刻,纔開口,“她死了。”
對於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玉小魚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看男人臉色凝重的樣子,因爲很傷心吧?
“你喜歡她麼?”
蕭天翼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輕笑一聲,“談不上喜歡,因爲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是我第一次見她,也是最後一次見她。”
“她夭折了?”玉小魚試探的問道。
男人似乎沒有
聽到她的問話,兀自沉浸去回憶裡,悠悠嘆息一聲,“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我父皇和她父親就商量好,如果生的是女孩兒,就給我做王妃。算起來,她父親也算我師父。她出生的那一天,師父很激動,當時他正在教我兵法,聽到下人稟報,忙帶着我回了他們家。他的夫人果然生了一個女兒,他對我說這孩子長大了會給我做媳婦。我只是看了一眼,皺巴巴的,很醜的樣子。”
聽他說的這些,玉小魚忍不住想笑,可是突然腦海中彷彿浮現一個畫面。那好像是她剛穿越過來,一醒來就是嬰兒的樣子,剛想開口說話,一出口就成了嬰兒的啼哭。她當時很鬱悶,就想罵人,越是這樣,她的哭聲越大。這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漂亮男孩兒,粉雕玉琢,簡直美的不像話。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小男孩兒,看的眼睛都直了,似乎還有口水流出來,連哭都忘了。
可是她的行爲卻換來小男孩兒不屑的一個白眼,還說了一句很傷她小小自尊心的話,“真醜。”
然後她就哇的一聲又哭了。
那時候畢竟是剛出生,所以身體的特徵和平常嬰兒一樣,整天都迷迷糊糊的睡覺。記憶中她有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娘,還有一個很英武帥氣的爹。再後來她就記不清了,真正有記憶的時候,是跟師父在藥池裡。那老頭每天把她丟在藥池裡泡着,還每天給她灌很苦澀的藥汁。因爲她不會說話,就只能用啼哭抗拒,把老頭也是折磨的快要瘋掉了。發誓以後絕不娶媳婦,更不想再要孩子。
所以關於剛出生的那段記憶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有時候覺得是真的,有時候覺得是在做夢,她也分辨不清楚。
“你在想什麼?”蕭天翼看她突然沉默起來,倒是有些不習慣,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思緒被拉回來,忍不住鼻子有點發堵,甕聲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把我丟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