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目的達到,豈有不溜之理。
雲定初帶着丫寰,拿着包袱火速悄然溜出了相國府。
雲琛氣得頭暈腦脹,太陽穴突突地跳,也疼得厲害,想進李公公離行前傳達的太后旨意,進宮面聖以前,對劉氏囑咐一句,“那瓶子貴着呢,別讓她帶走了。”
劉氏知道雲定初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怕她來一個逃跑,或者不再回北襄,那樣一來,太后定會怪罪於她,啞子可是她當初力薦的人選,出了問題,太后自然會把這筆債算到她頭上,算到雲國府頭上。
思量片刻,眸子裡含着一縷淺淺的笑意,將二夫人喚至自己身邊,十分委屈地訴着苦,“妹妹,姐姐我這一生命苦啊,你說,史湘雲離開人世時,她不過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孩,她孃親留給她的嫁妝,她怎麼會知道?還知道得那麼仔細。”
“大姐,可不是妾身說出去的,你知道的,有些事,連妾身也不知情,妹妹也吃驚的很,史湘雲孃家居然那麼富有。”
劉氏似乎想到了什麼,脣角的笑紋逐漸勾深,“縱然是再富有,終也成了過往煙雲,曇花一現。算了,不說她了。”
“大姐,現在追究誰說出去已經是枉然了,當務之急,得趕緊阻此那啞子將那瓶子帶走纔是啊。”
“嗯,也對,妹妹,你腦子轉得就是快。”
“大姐,我帶人去偏院瞧瞧,讓那啞子就算離開,也得把瓶子給留下。”
人可以走,財物絕對不能輕易讓她帶走。
這是二夫人的看法,可是,劉氏卻補上一句,“不能讓她離開相國府半步,在老爺進宮未回來之前。”
雲琛未回來,劉氏就不知道時局的發展,太后明明說要來她們府中,突然改變了計劃,而云相國與李公公也有幾分的交情,平時都是看老公公臉色行事,揣摸君王心思,李公公初來時,劉氏看到了他眉眼間的急色,知道太后宮中定然有大事發生,否則,李公公不可能匆匆而來,又倉促而回。
劉氏不清楚宮中發生了何等大事,自然是不能放雲定初離開,那啞子莫名其妙回來,回來一聲不吭,關鍵之時挺身而出,堵住了李公公的去路,當着老太監向夫君索要她孃親的嫁妝,而當時,啞子出嫁入北襄爲細作之時,蘇太后曾有警言,“相國夫人,你膝下女兒雖殘疾,所謂耳聰目明,天生聰穎,要她爲你做騾子,便千萬不可怠慢。”
“謹遵太后囑咐。”
記得她是這樣回答太后的。
在啞子索要千萬兩白銀時,她親耳聽到李公公對夫君講的那一句,“你給了這五百兩,這件事就算了了。”
意思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把此事稟報太后。
當然,除了她雲定初以外,李公公不說,這事就絕不會傳入太后耳中。
所以,劉氏暗忖,這個時候,不能讓雲定初離開相國府半步。爲了不影響她才恢復與啞子建立和平相處的母女關係,這件事,她只能借二夫人之手了。
“大姐,妾身這就去探望那啞子。”
陰狠一笑,二夫人便帶着幾個長相可怕,神情兇悍的嬤嬤闖入了偏院,望着空空蕩蕩的院落,二夫人神色一厲,“給我搜,定要把那啞子給我抓出來。”翻天了,居然敢故技重旋,敢向大夫人挑畔,讓她相國夫君顏面無存,最重要的是,羊知玉頸瓶,是史湘雲留下的寶物中最值錢的一件,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那啞子,二夫人在心中暗暗地想。
一聲令下,幾個粗壯的婆子便將整個院落翻了一個底朝天,可是,哪裡還有云定初與丫頭的半個影子?
“稟告二夫人,估計是跑了。”
“跑了?”
二夫人本想出一口今兒晌午女兒湘姝被整的惡氣,沒想啞子居然帶着丫頭有先見之明逃出相國府了。
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嗤,‘哼’,“天色已暗,估計還未出城,讓護衛去給我捉回來。”
將啞子捉回來,看她不好好收拾一下她,居然敢當着她的面兒撒野,活得不耐煩了。
“是。”
府中除了和藹可親,與人爲善的大夫人,只要能得到大夫人的首肯後,二夫人便是能做主的女子,幾個婆子也有些怕她。
“好,奴婢馬上去。”
聲音響亮如鍾。
天邊夕陽瀰漫,霞紅半日,橘紅色的光暈灑落胡面波光鱗鱗,周圍綠樹紅花眸光微起波瀾,雖未到春季,四處卻是一片盎然,遠山上的玉蘭花芬香四溢,在映日餘暉下搖曳生姿,盪悠悠寫着絕麗的風姿。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了,雲定初與丫頭坐在湖畔,望着不遠處的湖光山色發呆。
“小姐,咱們去哪兒?”
丫頭緊緊將包袱抱在胸前,手掌攫得包袱裡那個喇叭型的硬硬玩意兒,不敢有半絲的懈怠,就怕有人衝過來,從她懷中把那寶貝搶走,就是因爲這個寶貝,她們主僕倆極有可能會劉氏派人捉她們回去。
相國府不能回,她這種笨丫頭都知道,主子向相國爺討要鉅債之時,相國老爺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劉氏的面容也有些扭曲,儘管她一直在歇力掩飾,但,劉氏骨子裡是一個怎樣的人,她與主子早就領教過,也深有體會。
向來都是笑裡藏刀,表面上對你好得不能再好,背地裡,恨不得兇悍地捅你一刀。
主子想用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貝,一定是想回北襄後幫助襄王爺,北襄太貧窮了,只是,這個寶貝拿得走嗎?
從相國府逃出來,小姐就帶着她筆直走到這兒來,東望望,西瞧瞧,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了這湖堤岸,與她一起欣賞着這春季的於旎風光。
“小姐,老爺與大夫人,指不定此刻,正氣得吹鬍子瞪眼呢。”
雲定初聞言沒啥反應,因爲,她腦子裡想的是如何混出城去。
如若劉氏要將她手中的寶貝追回去,她肯定會拿雲琛領牌去各個通往城外的關卡,那樣一來,她可是插翅都難逃。
“走。”陡地,她從湖堤岸上撐起身,拍了兩下屁股,將沾在臀部衣裙上的塵灰拍乾淨。
便大搖大擺向最熱鬧的街市走去,所謂最危險的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她絕對不能出城,一旦在這個時候離開,那劉氏就真的甕中捉癟了。
卞梁都城是天元皇朝最繁華貿易交流中心,各個城池來這兒做生意的人不少,許多的貨源都是這兒流出去,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小攤投的幺喝聲不時傳來,“賣皮毛,羊皮,貂皮,虎皮,狼皮了。”
雲定初順着幺喝聲望去,心裡暗想,卞梁不愧是天元皇朝都城,這裡的野獸皮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她正欲伸手去觸摸小攤板上一件羊皮,指尖纔剛觸到羊皮,便聽到空氣裡傳來了一聲驚呼,“二小姐在那兒,快追過去。”
擡頭,便看到了斜對面的湖堤岸上有一個相國府的護衛帶着一羣人馬向她們這邊衝了過來,由於中央隔了一條河,他們還得衝上弧形漂亮的石拱橋,離到她們這兒還有一定的距離,這就給了她們足可以躲避或者逃離的時間。
定初四下瞟望了一眼,集中生智,抓住清蓮顫抖的小手腕,飛速向左側的一個小巷子鑽了進去。
相國府的護衛拿着刀衝上石拱橋,不到片刻功夫,便已經落於街市口的平地上,小攤販們見這一大羣來人個個手持亮明明的利刃,嚇得個個趕緊收拾攤板上的交易品,紛紛倉皇逃離,而一個有護衛不小心絆到了一個水果攤販,攤子一垮,鮮紅的蘋果,黃澄澄的梨,還有西瓜,水密桃等水果便滾落了一地。
攤販大驚失色,儘管這些水果是他全部的家當,在一大羣凶神惡煞,拿着明晃晃寶劍的護衛面前,也不敢言語半句,這些人一看就知道富貴人家的護衛,真的拉扯吵起來,說不定會一刀劃破你的胸膛,畢竟,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老百姓的命不值錢。
所以,攤販就只能一邊彎着腰身撿着水果,一邊在心裡暗自咒罵。
離他最近的護衛似發現他的嘴脣在不斷地抖動,銳利的眸光掃了過來,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子,將他扯到了跟前兒來,徐聲冷問,“說,剛纔那兩名女子哪兒去了?”
“小的剛纔在賣水果,沒……沒太注意。”
“你說還是不說?”
護衛的神情有一絲的扭曲,因爲,大夫人劉氏向他們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回雲定初,他們就提頭回去見她。
“真的沒注意啊。”攤販整個身子像風中飄零的落葉,瑟瑟抖過沒完沒了。
由於怕極了這窮兇惡極富貴人家的護衛,說話都舌頭都不利索了。
只聽空氣裡傳出一聲‘咔嚓’,長長利刃鋒利的刀尖,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瞬間,血流如柱,小攤販嘴角涌出大量血汁,被護衛丟出去的身體破敗如一團從空中掉落的棉絮,眼睛眨了眨,眼皮一翻,身子抽搐兩下便斷了氣。
可憐一個爲了生計奔波,以販賣水果爲生的小攤販,就這樣無緣無故死在了相國府護衛殘忍的手中。
“殺人了,殺人了。”
街上的行人見狀,嚇得縮着脖子四處逃竄,嘴裡卻不斷地戰戰兢兢喊出。
“說,剛纔那個女的哪兒去了?”
“說不出,下場給他一樣。”帶刀護衛指了指躺在地面早已嚥氣的水果小攤販。
“應該……是往那條巷子鑽進去了。”
不知道是誰抖瑟了這麼一句。
一羣護衛手持利刃像一陣疾風般向着那條幽深的巷子追去。
“小姐,來了,來了啊。”清蓮縮躲在一塊屠戶案板下,悄聲向身側的主子叫嚷。
定初將食指壓在了脣上,示意她不要開口講話。
“新鮮的豬肉,快來買了,便宜買……”屠夫渾厚粗獷的聲線在她們耳際幽幽飄蕩。
“大娘,買一塊吧,今兒的這頭豬,肉質鮮,肉嫩,而且還很便宜。”見一個老大娘走上來挑着豬肉,屠夫急忙不停地介紹着,“這後腿,不肥不瘦,最適合你們這種年紀的人吃。”
屠夫一心想將自己剩下的豬肉推銷出去,絲毫不察豬肉案板底下不知何時藏匿的兩名女子。
一夥人氣勢洶洶而來,嚇得衆老百姓鳥獸羣散。
“看到一兩個姑娘沒?”
“官爺,沒有啊。只看見了幾個過去的大娘。”屠夫用手中的屠刀一邊宰着豬肉後腿,一邊向一羣護衛敘說。
由於他說得一本正經,護衛絲毫不疑有他,爲首那個衣袖一揮,便帶着身後的人馬筆直從豬肉攤販旁衝了過去。
“大娘,這肉燉蘿蔔最好了。”
“咱們這兒的蘿蔔不好吃,不甜,而且還有一些苦味,聽說有雪覆蓋過的地兒,海拔要五百米以上,那種沙地種出來的蘿蔔又甜又化渣,冬季,燉上一鍋豬蹄,那味兒肯定爽死了。”
大娘從衣袖中摸出銀子遞給了屠夫,從屠夫油亮亮的掌中接過了豬肉,燦笑着轉身離去。
屠夫看着案板上所剩無幾的豬肉,心裡樂開了花,幹什麼他這一行買賣,就得嘴兒甜,會哄人,還得會吹捧自己的貨源好,嘿嘿,哼着小曲兒,彎下腰身去案板上拿籮筐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還剩兩塊豬肉,他準備拿回家自個兒煮來下酒吃。
胡亂一摸,這一下屠夫心裡便‘咯噔’了一聲,這不是他的蘿筐啊,好像是人的的一支手臂,他的攤案板下面咋會有人的手啊?
這一驚非同小哥,屠戶將腦袋放下,俯下身子,這一看,讓他驚得一顆心差點沒跳出胸腔,案板下何時躲了兩個姑娘,被他抓住胳膊的這一個,張着一對烏俏俏亮麗的黑眼,正面無表情盯望着他,而她身後的那一個,卻用手捂着嘴兒,肩膀不住抖動,看得出來在歇力抑制住即將爆發出來的大笑。
男女授受不親,再說,這姑娘表情好凶悍,一副要將他吃了的模樣,他趕緊縮回了手,摸了摸頭,糗大了,居然摸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嗯,不對,身材魁梧的屠夫似想起什麼,指着不遠處離開的那隊人馬,“你們是他們……”
要找的人還未說出口,一個蘋果便塞進了他的嘴裡,讓他啞口無言。
“哈哈。”清蓮望着屠戶嘴裡塞得滿滿,幾乎快要將屠夫嘴撐破的紅蘋果,笑得前覆後仰,媽呀,太搞笑了,她家小姐的反應好敏捷啊。
屠夫指着兩個姑娘迅速逃竄的方向,張着嘴發出一個字音,口水從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流淌到了衣襟上。
定初料定那羣護衛順着那條路找不到人,一定會飛快返回來。
然後,她帶着清蓮火速又沿着那條小巷往前面走去,那護衛是一名武將,雖全身肌肉發達,卻是一個腦袋瓜子不太靈活的主,相信,他絕不會想到她們又會原路返回。
穿越過幽深的小巷,再回到了原來那個地方,便看到了躺在血泊裡的那具屍體,屍體旁側七零八落滾落滿了一地的水果,他們居然濫殺無辜,殺了這名以販賣水果爲生的小攤販?
雲定初簡直不敢相信,一時間怒氣騰騰,好歹毒的劉氏,居然爲了捉捕她回府,爲了她手中的那件寶貝,可以這樣草菅人命,太可恨了。
“小姐。”清蓮望着地面上冰涼的屍體,嚇得滿臉蒼白,不敢再吐一個字。
耳邊傳來了’答答答‘清脆的馬蹄聲,因相國府街邊找人的事件,將衆多的老百姓嚇得深怕惹禍上身,紛紛逃離,故而,街市上冷冷清清,來往匆匆的人影寥寥無幾。
馬蹄聲響徹在街市上,猶爲響亮,幾乎蓋過了一切所有。
定初本以爲是那羣護衛又沿路追回來了,可是,記得,他們並沒有騎馬啊。
“雲王妃,雲王妃。”
清蓮看清楚了那個騎在馬背上軍着鞭子,身着鎧甲,雄壯威武的男子容顏,頓時感到喜出望外。
“小姐,是李……將軍啊。”
北襄王府的李將軍,定初沒想到他會找過來。
李將軍勒緊繮繩,馬兒廝鳴一聲,縱身躍下馬背,單膝跪地行禮,“雲王妃,末將是奉襄王之命前來接你的。”
“回北襄?”
“是。”
這下好了,有了李將軍的庇護,她們再也不用怕那些相國府的護衛了。
李將軍讓雲王妃主僕倆共騎一匹駿馬,然後,他拉着繮繩走在前面。
“雲王妃,你可知王爺擔憂你,都快急死了。”
“他還好吧?”
定初其實還是十分掛念他的,畢竟,他的腿疾已經快大半個月未醫治了,還有她開出的那草藥,也不知道他在按時用草藥沐浴沒有。
“不是很好。”
這一番折騰,夕陽已經在天邊幻化成了滿天的紅霞,紅霞兒朵朵,慢慢地繞成了一團又一團紫色的青煙。
李將軍帶着她們主僕倆走入了卞梁城外,一處臨水而修建的庭院,白牆,綠瓦,亭臺樓閣,假水噴泉,小橋流水,看起來是一處別緻富貴人居住之地。
乍然間,她的視線穿越過那扇小軒窗,就觸碰到了一張俊美容顏,長髮如瀑布傾灑而下,一身銀灰色錦袍,窗前帷帽垂下,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由於光線有些暗,只隱約看到他那雙迷醉,似染上月華之光的幽深黑眸,那眸底,波光鱗鱗而浩瀚深邃。
定初瞳仁一縮,頓時,喜不自勝,心裡一陣快樂的歡呼。
“小姐,是王爺,是王爺來了啊。”
天啊,清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襄王行動不便,他是如何來至卞梁的啊?
清蓮高興的連心尖口兒都在發顫了。
定初靜忤在原地,以爲自己是在做夢,聽了小丫頭尖厲的歡叫聲,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俊美的容顏,並不是一個虛幻的夢境,他是真的來了。
說不激動是假的,她雖然對他沒有丁點兒感情,可是,名份上,他是她正式拜過堂的夫君,而且,她們還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
癱子來了,她不是在做夢,雲定初幾個大步跨過門檻,然後,她便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香梨木輪椅,窗外的夕陽淡淡的光暈打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繞成了一層聖潔的光圈。
他揹着身,看不清他的形貌,卻能看到他挺直堅毅的背影。
片刻,慢慢悠悠轉過輪椅,那一刻,她感覺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身形是那樣修長秀逸。
他所坐的香梨木椅上面雕刻的數千只大大小小,形態迥異的巨蟒,那鋒利的爪子瞬間就劃碎了她眼中晶亮的光暈。
“你怎麼會來?”
她真的沒有想到,緩步走上去,怕自己的動作太突兀了,她只是站在離他輪椅寸許的距離,怔怔地凝望着他。
“本王是你夫君,即是你夫君,就絕不可能讓你獨自一人涉身犯險。”
“王爺,你終於來了,你都不知道,奴婢與小姐差一點被相國府護衛抓回去了。”
北襄王斜飛的眉宇輕輕一蹙,眸光瞟向了不遠處靜立的李將軍。
“末將也不知,末將是在街市上找到雲王妃的。”
“李將軍幸虧你及時趕到,那羣護衛好殘忍,爲了抓捕我們,還將一個水果小攤販殺了。”
“他們爲什麼要抓捕你們?”
相國爺就算殘冷無情,可好歹是她的父親,俗語說得好,虎毒還不食子呢。
將視線投射向抿脣不語,眼眸深處閃耀着亮麗光彩的妻子。
定初從清蓮手中接過包袱,將其打開,動作麻利地將那個瓶子摸了出來,亮在了癱王面前。
見癱王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眉心漸漸擰成了一朵小皺褶。
走到小軒窗旁,伸手抓了一根光禿禿的小樹枝,折斷,再返回來,將樹枝插進了瓶口,眨眼間,那根光禿禿的小樹枝便渾身上下便慢慢地發出了嫩芽,嫩芽散開,葉片從嫩芽中心抽了出來,緩慢地,好幾紅豔的桃花便從枝頭綻開出,那燦爛的笑臉,粉紅色的花蕊,猶如貌美清純的美人般嬌嫩華貴。
東陵鳳真沒有想到,小小的一個不起眼的瓶子,居然會有如此功效,能讓枯木逢春,真是太神奇了。
門口站立的李將軍滿目驚詫,清蓮卻是尖叫出口,“天啊,居然能在轉眼間就開花,小姐,這真是一件神奇的寶貝啊。”
“難怪大夫人派那麼多的護衛來追捕咱們。”
聽了丫頭的話,東陵鳳真與李將軍終於明瞭,相國府的護衛爲什麼要滿大街追捕她們了,估計是這主僕倆拿走了絕世珍寶,所以,相國夫人不放過她們,派了大量護衛出來,想將她們捉拿回去問罪。
幸好他及時趕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北襄王在心裡暗自慶幸。
“錢財乃身外之物,爲了這玩意兒,連命都不要,值麼?”
他心裡雖慶幸,可是,表面上卻是冰冷若霜,這丫頭膽子太大了,如果他沒及時趕來,她落入相國夫人手中,怎麼辦?
切,這癱子,她還不是爲他着想嘛。
不領情不說,還出口罵她。
見她臉垮下來,烏雲罩頂,清蓮也不太敢說話,只得與李將軍使了一個眼色,悄然退了出去。
寬敞的房間就獨剩下她們夫妻二人了,由於離得十分的近,彼此的呼吸聲依稀可聞。
“你說,你來做什麼?”
天遠地遠的,這癱子行動又不便,從他泛青的眼窩就知道這一路上定吃了不少的苦頭,這麼遠的路程,他又不能走路,必須得讓人擡着走,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了,北襄與卞梁相隔千里,少說也要行走七八天的路程,還得要乘坐轎子,他身體又不好,折騰不得。
他們這是走了多久啊,定初在心裡哀嚎。
見她張着一對美麗攝魂的大眼質問他,似乎還帶着絲絲縷縷的怒氣。
緊抿的菲薄兩片脣邊慢慢就盪出了一抹笑靨,夕陽下,那抹笑靨即陽光又燦爛。
“你能來,本王爲什麼就不能來?”
“狡辯。”
她給了他兩個字。
這癱子雙腿殘疾,行動不便不說,關鍵是,北襄與卞梁一直都是劍拔弩張,蘇後一心算計北襄,他這樣明目張膽過來,不怕蘇後抓住他,不放他走,以他爲人質去要脅他母竇氏麼?
想到某個可能性,定初的臉一寸寸陰沉下來。
“明兒天亮,咱們就離開這地方吧。”
這是一塊是百之地,她不能讓他在這兒久呆。
東陵鳳真灼灼地凝睇着她,眼眸裡有微微的波光在閃動。
凝視良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支抓住了她的手腕骨,抓得是那樣緊,讓她疼得皺了一下眉頭。
“本王餓了,去給本王做晚膳吧。”
麻痹的,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險追過來,只是爲了讓她做晚膳給他吃,這癱子腦袋不是進水了,就是被門板夾了。
不過,許久未曾給他做膳食了,這男人挑剔的很,想必她離府的這段時間,北襄王府裡的宮女婆子們定受了不少的罪,這癱子脾氣那麼暴燥。
好吧,看在他不遠萬里,風餐露宿的份兒上趕過來尋她,那她就做一頓好吃的犒勞他吧。
定初撩着裙襬轉身走出了屋子,院子裡,一株紫丁香花樹下,清蓮正在與李將軍交談着什麼,瞧丫頭眉飛色舞的模樣,定是與李將軍談起了她們的遭遇,惡整相國大人的經過,李將軍都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朝着丫頭招了招手,清蓮像一陣風似的奔了過來。
“小姐,去哪裡?”
見主子向前面走去,小丫頭迅速邁開腿追上。
定初捂了捂肚子,向着她比了一個手勢,“癱子餓了,讓我去給他做飯吃。”
“廚房在那邊。”
清蓮樂呵呵地拉住了主子的衣袖,拉着往另一邊方向而去。
廚房裡,有十幾個太監嬤嬤,還有七八個宮女正在廚房裡忙活着,而門口有一個穿着藏青色宮服的太監,正在指使着一堆人幹活兒。
“張衛。”
清蓮急切地奔上前去,張衛聽到呼喊,回過頭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趕緊躬着身子行禮,“奴婢見過雲王妃。”
“免禮。”
這是卞梁,不是北襄,不用行行這些繁瑣的禮節。
定初用手勢告訴他,然後,朝着前面正在忙着炒菜的嬤嬤走去。
“雲王妃。”
正在做膳食的一干人見了,無論手裡正在幹什麼,個個都蹲了身子行禮。
“不必多禮,我來。”
她揮開了正在炒菜的嬤嬤,拿起了鍋炒,動作麻利地在鍋子裡炒起來。
宮女嬤嬤見了王妃,個個樂得眉開眼笑,因爲,王妃找到了,她們就不會受到王爺的刁難了。
王爺那胃只有雲王妃能侍候。
用帕子蓋住了湯鍋,揭開了蓋子,舀了一口湯嚐了嚐,便詢問身側的嬤嬤,“可有柯杞?”
“好像有,奴婢去找一下。”
嬤嬤趕去回房中去翻箱搗櫃,不多時,終於拿了幾片紅紅的柯杞。
輕輕地放在了雲王妃掌心裡。
解釋,“走的時候太倉促,也沒帶多少的藥材,這幾片柯杞還是原來這院子裡主人留下的。”
雲定初將柯杞灑進了湯鍋裡,總之,沒什麼好的食材,就只能將就着做膳食。
當宮女嬤嬤們把起鍋的菜與湯紛紛端上了桌,請王爺品嚐,東陵鳳真望着桌上簡單的菜餚。
蘿蔔燉排骨,青炒冬瓜片,沒有一種菜色是有辣子味的,可是,他卻是十分欣賞,也吃的津津有味,吃了兩口,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置,張衛趕緊端來了一把椅子,請雲王妃入座。
除了幾個宮女站在身邊侍候外,其餘的作被東陵鳳真譴走,“你們都退下,難得來這卞梁一趟,想怎麼玩,隨你們,只是,不要走得太遠。”
“好的,王爺。”
宮女嬤嬤們樂開了花,嘻笑着魚貫而出。
用過晚膳,張衛將王爺送進了內側的廂房,雲定初則忙活着收拾碗篌,然而,少頃,張衛便奔了出來,急道,“雲王妃,讓她們收拾吧,王爺沐浴,想讓你幫忙。”
真是醉了,這死癱子,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居然讓張衛出來給她說,讓她進去爲他沐浴。
她們是夫妻,沐浴會發生什麼事情,定會讓大家浮想聯翩。
宮女們個個掩嘴而笑,她對那子極其無語,臉頰火辣辣滾燙一片,定然又給到了脖子根部。
死癱子,臭癱子,還要不要她做人啊?
在心裡,暗自將死癱子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
這才舉步走向了裡側的內室。
她走進時,便聽到了一陣澆水的‘嘩啦啦’聲,瞥了一眼那道繡着玄鳥的屏風。
不是自個兒在沐浴嗎?
叫她幹嘛?
這可是卞梁,不是他北襄城。
想到他腿疾行動不便,居然能走這麼遠的路過來,她的心就軟榻榻的。
穿越過屏風,步進了裡側的澡堂,他正坐在浴桶裡,整個光裸的虎軀印入她眼簾,打顯的黑長髮絲披散在肩膀上,雲定初想到了他的腿疾,走上前,手臂伸向了浴桶。
“你做什麼?”
她的突然來臨嚇得他不知所云。
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手就想對他來一個海底撈月,自是嚇得他臉都青了。
“放心,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腿而已。”
她是醫者,他只不過是她的一個病人,大半個月未爲他療傷,也不知道病情如何了?
聞言,東陵鳳真眼睛裡的光亮慢慢地聚攏來,脣畔勾出一抹邪惡笑容,“本王還以爲王妃想夫君,迫不急待了。”
切,死癱子,想調戲她。
左手向水下摸去,右手則自然地搭落在他光裸的肩上,玉瑩的指尖緩緩劃過他的肌膚,那力度不輕不重,讓他肌膚即時滑過一陣戰粟的感覺。
纖細的玉指如兩條遊離的蛇,倏地離開了他的肩膀,向耳側進攻,穿梭過兩鬢髮絲,筆直握住了他剛毅的下巴,略擡起,他幽深如寒潭玉泉的眸光便與她剪水烏瞳撞上了。
“如若本妃想了,你可以給本妃嗎?”
邪妄一笑,故意用舌頭舔了一下脣,在現代時,她曾有一次不小心點開過某網站的成人片,模仿着上面的女子的表情與神色,盡情地衝着他拋媚眼。
死癱子,都沒辦法直立行走,那玩意兒根本沒用,居然膽懷來刺激她,要知道,她可是一個生理正常的女人。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雙利眸死死地盯望着她,那灼灼的光輝好似想要將她架在火爐上去。
待烤熟的一天,也是他能吃進肚子裡的一天。
“看來,你是真思念本王了,本王真慶幸,能在你離開的五天之後即刻趕過來,從實招來,這大半個月,你都勾引了那些男子?”
離開五天就追過來了,雲定初完全沒有料意到。
她勾引了那些男子?
她有時間去勾嗎?
她都不知道情爲何物?
他本以爲她會說,勾了好多,然而,她卻伸出兩根指頭。
勾了兩個?這是一個確切的數字,不是好多好多,多到無法計算,如果他的啞妃這樣回答,他就不可能追究了,傻子也知道是玩笑一個,可是,她說有兩個,這個確切的數字,讓他心裡泛起了一股了酸楚味兒。
他太不喜歡她這種媚惑人的表情,尤其是她那雙霧濛濛的眼睛,如若真是去向其他男人拋着媚眼,要命,說不定真會將那些男子的魂兒都勾走了。
不行,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想到這兒,他狠狠地捏握住了她的玉手,將她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攤開,沒入水中,筆直往那兒……
“愛妃,快幫本王治腿疾,本王難受。”
他渾身滾燙的肌膚刺着她的心,她暗忖,也是,這麼多天了,她都未幫他治療雙腿,肯定雙如以往般麻木不仁了。
這樣想着,定初便傻傻地點了點頭。
閉了一下眼眸,手腕處小手術針包出來了,拎起一根細針,針尖在他腿部慢慢地磨娑着。
由於他不太配合,一直在不停地搖動,水波盪漾下,自是看不清楚準確的腿部穴位。
眉心一皺,煩躁地從水中撈起了他的條腿,架在了浴桶邊緣,指尖的細針筆直刺進了腿關節處的一個穴位。
‘咔嚓’聲明亮又清脆。
本以爲不是很疼,然而,疼得他連重重地申吟一聲。
聽着他的申吟聲,看到他額角尖冒出的細汗,雲定初高興的心都快跳出胸腔,“是不是特別的疼?”
“嗯。”東陵鳳真微點了點頭,不知爲何,他有一種想立刻從浴桶裡想跳起來的衝動。
------題外話------
推薦暮哥的完結文《大人物勾妞成癮》
她是名門千金,天之嬌女的身份,卻因母親出事,後母登堂入室而顛覆!
父親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對她說:“她是我遺落民間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純,衆人眼中遺世孤立的白蓮花。
人後,臉孔扭曲,陰險無比對她說:“米飛兒,是你佔據了我原本該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樣,我就搶一樣。”
原來,口口聲聲愛她入魂的老公早已與她生出了一個四歲大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