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芳華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宇文晟連忙上前扶住芳華的身體,手中的藥碗驚嚇下間摔碎在地,不顧一切的朝着牀上的人奔去,臉上是擔憂的眼神:
“快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孫公公不敢猶豫,連忙朝着屋外跑去!
芳華此刻面色慘白,嘴脣的顏色變得青紫,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宇文晟連忙伸出手附在她的額頭,可是並沒有感覺到發熱,但見芳華這般模樣,他心中就無比的不安:“芳華,芳華你怎麼了?你醒醒啊芳華!”
眼前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宇文晟急的快哭出來。忽然,芳華的身體停住抖動,面色也漸漸恢復過來,宇文晟愣住,這是要轉好了?可是似乎並不是他想的樣子,只見芳華臉色由剛纔的慘白變爲正常,兩頰突然潮紅,迷迷糊糊間似乎在呻吟着什麼,身體也不安的動起來,隱約間有汗從她的額間冒出!
宇文晟愣住,這是,芳華這是,整個人慌亂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就在這時,孫公公已經將周太醫從太醫局的半路上帶了回來。這太醫令還有沒有回到太醫局,身後的孫公公就追了上來:
“太醫,太醫你還是跟女纔再去東宮走一趟吧,姑娘她,姑娘她這會兒症狀十分不好!”
周太醫一聽連忙跟着孫公公就朝着東宮走去,面上說不出的交焦急。來到東宮內室,周太醫就看到這麼一幕,連忙上前來到宇文晟身邊,觀望着芳華的情況,不好,姑娘是藥力發作,只好用鍼灸放血了,匆忙卸下減傷的藥箱:
“太子爺,姑娘藥力發作,還望殿下能讓臣爲姑娘診治!”
“好!”宇文晟完全呆愣住!
周太醫已經顧不上一旁的宇文晟,從藥箱中拿出毫針,攥起芳華的手指,對着她的指尖就刺了下去,鮮血很快就從中滲透出來,宇文晟一臉緊張的看着。
血下來四五滴,芳華就安靜下來,周太醫不由的鬆了口氣。那種藥物的毒素通常都是進入血液中,放出些血能夠讓毒素快速排出,如今看來幸好姑娘中的藥量不是很大,不然,就只有那般才能將這藥效解了去!
血液落下,芳華臉上的潮紅果真退了下去,又恢復到剛纔的慘白,太醫停止動作,爲芳華的手指進行包紮,她嘴邊的藥漬引起了太醫的注意,回過頭來看着宇文晟:
“太子殿下,可否讓臣看看姑娘的脘腹部!”
宇文晟回過神來,看着牀上的人,上前緩慢的將蓋在芳華身上的被褥拿開,露出芳華光潔的皮膚。只見上面淤青點點,看的兩人心疼不已。再次將芳華身上的肚兜撩起來一些,原本的淤青已經大面積擴散,顏色也越發的加深,呈完全的紫色,似乎還有一些腫脹,兩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爺,姑娘是血瘀導致氣機阻塞,凝滯成淤血。氣機受阻,導致中氣下陷,胃氣上逆出現了嘔吐現象!太子也不用擔心,臣用鍼灸打通姑娘體內的氣機,再用藥物進行調理,姑娘就可痊癒。等到淤血消散,再爲姑娘調理身體就好!”
“好,周太醫快動手吧!”宇文晟話一落,周太醫再次拿出毫針分別刺入芳華雙內關、中脘、足三裡、雙內脘等穴位之中,留針一刻鐘。期間,周太醫拿出筆,爲芳華開藥:
“白豆蔻、丁香、木香、檀香各二錢,藿香、炙甘草各八分,炒砂仁四錢治氣滯,用川芎、沒藥、三七活血化瘀!藥方就是這般,太子爺可以同時煎熬,爲姑娘服下!藥方一日三劑,等到姑娘身上的淤血退下去,臣在來診治!”
說完,周太醫將藥方交給宇文晟,宇文晟看了看遞給孫公公,孫公公連忙收下轉身下去爲芳華煎藥。一刻鐘時間到了,周太醫將芳華身上的針拔了下來,在一陣刺入芳華的人中穴,頃刻,芳華就醒了過來,宇文晟連忙上前扶住她:
“芳華,你醒了,你醒了!”聲音中充滿了驚喜。芳華慘白着臉,躺在宇文晟懷中:“宇文晟,你怎麼了?”
一醒來,就看見宇文晟臉上無盡的擔憂,芳華連忙開口詢問,就怕宇文晟出了什麼事情,看着芳華這般擔憂的眼神,宇文晟的心中既開心又難過。在場的衆人也是一愣,實在是沒有想到芳華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宇文晟,絲毫不提剛纔自己所受的苦,一旁的周太醫對她的敬佩也越來越深厚。
就在這時,孫公公端着藥走了進來。宇文晟眼尖連忙接過,看着懷中的人:“來,先把藥喝了,小心燙!”順勢吹了吹藥,感覺到差不多才將藥遞給了芳華。
順手接過,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接過藥一口而盡,衆人的目光隨着她挪動。出乎意料,這次藥物並沒有再次被吐出來,衆人不由得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沒有吐出來就好,沒有吐出來就好!藥見底,周太醫再次上前爲芳華診脈,確定沒有任何事情之後,起身對着兩人告辭:
“太子爺,姑娘脈象已經平穩,臣就先行告退,等到姑娘身上的瘀傷下去,臣在來!”
“好,那就有勞太醫了。”
芳華強撐着身體,看着周太醫:“老師慢走,學生謝老師救命之恩!”
周太醫微笑着捋了捋鬍子滿意的看了眼芳華,背起一旁的藥箱,起身離去。太醫這一走,芳華臉上的疲憊之意明顯,宇文晟看着心疼不已:“傻丫頭,你躺下好好休息!”
芳華點了點頭,在宇文晟的幫忙之下重新躺了回去,宇文晟溫柔的爲芳華整了整被褥,眼前的人放心的閉上眼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附上手撫摸了芳華的額頭,滿懷愛意的親了上去:
“乖,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去解決!”
說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眼神又恢復到以往的冰冷:“照顧好她!”
“是,奴才明白!”孫公公俯身相送!
芳華一心沉睡,卻不知道因爲她,平靜已久的皇宮終於掀起了第一波風浪!
太子東宮-御書房
宇文晟從房間裡走出來,徑直去了自己的書房,此刻的書房已經有人在此等候多時。芳華的事情安頓好之後,已經臨近深夜,整個東宮出奇的寂靜,或者說整個皇宮,甚至朝廷都很是寂靜,淑妃娘娘私自動了太子爺的美嬌娘,這消息沒有多久就已經傳出了皇宮之外,現在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着太子爺的動作。再加上皇上將淑妃貶爲才人,這個消息更是讓平靜的湖面顯得更加詭異。
書房內,等候已久的兩人看着宇文晟走來的身影,連忙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事情辦得怎麼樣?”宇文晟坐在書桌前,目光凝聚在面前的兩人身上。
“回稟主子,宜州城那邊似乎有兩股勢力在暗查姑娘的身份,我等按照爺的吩咐,一切安排妥當!”
“好,幹得漂亮!”宇文晟嘴角的冷笑更甚,這兩股勢力正如他所猜想,定是太后跟皇上纔對,幸好自己早有準備,不然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主子,在宜州城四周,姜國的那邊似乎也有人再打聽姑娘的消息!”眼前人連忙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數稟報!
姜國?宇文晟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怕是淳于焱發現不見了芳華的身影,這纔回到宜州城找的吧。不過,現在重點不是姜國,而是揚州城內,那個自找死路的人!
“林家手中的資料都給我備齊了,派人交給父皇吧。林家的日子過得太平靜了一些,今夜就給他們添點樂子吧!”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來找主子之前,就聽說姑娘出了事情,如今看來,爺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這些年,朝中大臣私下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太子爺早就有所收集,爲的就是這有朝一日用上,如今沒想到太子爺第一個動手的竟然會是丞相大人,真是讓人驚訝不已!
“太子爺,淑妃已經被皇上貶爲才人,不知太子爺的意思是??”
“哦,是麼?”宇文晟臉上的諷刺之意非常,倒是沒想到父親竟然會主動幫自己,不過可別指望他會感激,自古帝王所做任何事情,都是跟江山社稷有關,他宇文晟纔不會傻到相信父皇是爲了幫自己!
“竟然父皇有意幫我,就派個利落的人,去送淑妃娘娘上路吧!”一聲中,沒有任何感情,聲音冰涼到骨子裡,一旁的兩人連忙低下頭去,不敢感受宇文晟那凍死人的眼神:
“屬下這就去辦!”說完,兩人離去。看着離去的兩人,宇文晟脣邊笑意越來越大,林巧,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
皇宮-深處
淑妃,不,此時應該來說是林才人,就在宇文晟離去不到一個時辰內,皇上的聖旨就頒發下來,梧桐殿內林巧只覺得自己的心掉進了冰窟窿之中,忍不住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人常說,自古帝王多薄情,她不信,她林巧十七歲進宮,一步步從秀女爬到今天四妃的位置上,整整十年,十年,自己將所有的青春心血全部耗在這裡,耗在這個全天下身份最珍貴的人身上,誰來告訴她,今日自己得到的就是這個下場,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之極。
從富麗堂皇的梧桐殿換到現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華麗的衣衫褪下,自己還剩下什麼,還剩下什麼。林巧看着鏡中的自己,美人遲暮,年老色衰,自己還有什麼資本可以立足在這皇宮之中。自己傾盡一生爲了林家,而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卻沒有一人伸手相助,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今日她算是明白了。
身後的聲音響起,林巧已經猜到來人是誰,微笑着看着鏡中的自己,拿起桌上的筆,細心的爲自己畫眉,她記得,多年以前,那個男子就是這般爲自己畫眉,說不盡的溫柔。而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宇文晟這邊命令一下,那兩人連忙派人朝着皇宮深處趕去,可是似乎有人比他們更快一步。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朝夕宮的魏公公,進了房間,就看見林巧一身單衣的對着鏡子爲自己畫眉,到底是見多了風浪的人,只見這魏公公很是禮貌的朝着林巧行禮:
“奴才拜見淑妃娘娘。”
“公公有禮了。”林巧臉上絕望的笑容更甚,手中的手並沒有停,該來的還是來了。
“娘娘,太后娘娘體諒您,說是這地方吃不好穿不暖,娘娘留在這裡是受罪!太后念及林家多年跟楊家的情分,特讓奴才前來送娘娘一程,這是娘娘平日最喜歡的衣服,還有首飾,娘娘此時就好好打扮打扮,也好美美的上路!”
魏公公話音剛落,身後就有人端着盤子走上前來,一個揮手:“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服侍娘娘更衣!”
“是。”身後的宮女連忙上前,手中的東西被奪去,林巧任由宮女爲自己整理,臉上的笑意說不出的誇張,片刻鏡中就出現一個美麗的女子,年華遲暮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鏡中依舊是美人一個,起身,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魏公公:
“勞煩公公回宮告訴太后,說是林巧感謝太后的恩賜!”
說完,嫵媚一笑。伸手接過一旁宮人說的三尺白綾,一路朝着前方走去。用力一拋,那白綾從樑上飛過,垂在林巧面前。伸手,打上死結,踩上早就準備好的凳子,緩慢的進行着動作,終於還是到了,林巧微笑的閉上眼,臉上的淚水滑落,一個用力,凳子被踢翻在地。所有的一切,到此爲止。
魏公公看着眼前的身影,沒有任何感情:“娘娘,一路走好。太后留你個全屍,已經是仁至義盡。”一個手勢揮過:
“跟咱家走吧!”一干衆人離去。
姜國——皇宮
淳于焱整了整下自己的形象,重新梳洗一番,除去身上的異味,人也算是清醒過來。回過神來,朝着皇宮趕去。此時的皇宮,獨孤皇后跟姜王已經等候多時。來到皇宮內,進了皇后的宮殿,看着遠處坐着的兩人,淳于焱一時百感交集。
“兒臣參見父王、母后!兒臣有罪,還望父王責罰。”說完就已經朝着姜王跪了下去。
獨孤皇后跟姜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姜王這次倒是沒有大發雷霆:“焱兒,你告訴我你的責任是什麼?”
淳于焱先是一愣,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王,再次低頭:“男兒當應以國家大事爲重,上報效國家,下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妻兒。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好,竟然如此,你告訴我,這幾日你都在做什麼?都幹了些什麼?”
淳于焱不語,姜王繼續開口:“你口中的責任在哪裡?你的太子風範在哪裡?淳于焱,你早已經過了加冠的年紀,還要繼續胡鬧下去嗎?”
“父王,兒臣知錯,還望父王責罰!”
“既然如此,朕就罰你再去趟鄆城,務必將糧食送到鄆城軍隊手中。”
淳于焱愣住,不可思議的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王,他沒有聽錯吧。鄆城是姜國的邊境,過了鄆城再往難走不到兩日的腳程就到了後周的宜州城,父王這是,父王這是……
獨孤皇后看着自己的兒子半天沒有反應,不由急的開口:“傻孩子,還不感謝你父王!”
“兒臣謝過父王,父王萬萬歲!”回過神來的淳于焱連忙感謝。姜王忍不住大笑起來,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伸手將他扶起來:
“汴梁距離鄆城甚遠,可要照顧好軍糧,否則朕爲你是問。那位姑娘,若是在鄆城遇見了,就帶回來吧。朕派袁齊跟你同去,一路保重!”姜王很是親切的拍了拍淳于焱的肩膀,淳于焱此時的心情,說不出的開心:
“是,父王,兒臣謹遵父王旨意,一定會完成任務。”說完一個行禮:“父王、母后,兒臣告退!”說完,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轉身離去。看着自家兒子的背影,姜王臉上是慈祥的笑容,這個兒子啊,還是需要磨練磨練!
姜國——袁府
今日的袁齊在院中忙着練習劍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煩惱。自從那日那黑衣人說了那話之後,他就一直在找機會離開這裡,可是似乎找不到任何的辦法,難道,真的要自己親手製造出來一個事端不成。
心中有事,手中的劍也揮的沒有章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袁大人走進院子之時,就看到自家兒子這般模樣,上前幾步:
“怎麼?有心事?”
聽到聲音,袁齊連忙收回手中的劍,看着來人行禮:“父親!”
“再想什麼?一臉的不在意,劍都拿不穩!”
“回父親的話,兒子沒有什麼心事,父親莫要擔心。”語氣間是客氣也是疏離,真是一對奇怪的父子。袁大人的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悅,看着眼前的兒子:
“爲父來時告訴你件事,皇上下讓你跟太子一同將軍糧送到鄆城,太子那邊也已經準備了,你早點收拾收拾,跟着太子匯合吧!”
說完自己的話,袁大人轉身離去。這個兒子不是自己親生,也不親近自己,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強求。袁大人這一走,袁齊剛纔的愁容立馬消失,看來自己煩悶的幾日終於有解決的辦法了,時機已經來到,快點準備纔好。
收回手中的劍,朝着自己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