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焱的話又讓大家摸不着頭腦,這大遼的朝臣無不疑惑,爲什麼這姜國太子剛來就提什麼袁世忠,而且似乎自家的太子爺神色並不怎麼好。別人不知道袁世忠是誰,這耶律楚材可是心明如鏡,連忙上前試圖挽回局面。
“姜國太子遠道而來,我大遼已經準備好爲太子爺接風洗塵,至於有什麼誤會,咱們坐下來說談,坐下來慢慢談。”
淳于焱不屑的別過頭去,身後的使臣已經趕到,看清耶律齊面目時,驚訝不已,更是有人沒有忍住,開口詢問。
“這不是袁齊,袁公子麼,他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淳于焱一個眼刀掃了過去,連忙住了嘴。耶律楚材這會兒臉色也不太好,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兒子。
“齊兒,我們……”
“有些話,進了城再說!”一改剛纔嬉笑的神色,耶律齊突然很嚴肅看着淳于焱。
“好,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說完再不理會他,起身朝着前方走去。身後的耶律父子兩人連忙跟上,姜國衆人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這真的太神奇了,大遼的太子爺竟然跟袁家公子長得一模一樣。一行衆人轉身朝着城內走去,卻不知個個心中都埋着心事。
耶律燕在身後默默的將耶律齊跟耶律楚材的表情收在眼底,嘴角若有意味的笑了笑,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不少,他倒要看看這兩父子怎麼瞞天過海。就在剛纔混亂之餘,耶律仲趁機溜走,這會兒這小子滿心都是狐狸,自然不會安心留在此處,早就溜的不見人影。
進了皇城,一時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好在此時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對,一行人朝着驛館走去,在那裡已經爲淳于焱還有沒有到來的宇文晟安排好了一切。
太子府。
芳華今日有些心神不寧,從早上起,無論做什麼事都顯得笨拙,阿彩跟阿鬆看在眼裡,暗暗搖了搖頭,這主子從前幾日開始就各種反常,今日似乎更嚴重一些。你看這會兒,左手拿着書,右手拿着茶杯,人卻不知道走神去了哪裡,反正心思明顯不再這書上。
“主子,你怎麼了?”阿彩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開口詢問,芳華突然回神,剛想開口,被管家的聲音打斷。
“姑娘,小皇子來看你了。”
小皇子,耶律仲。芳華心中疑惑,這會兒他不應該在府上,怎麼突然跑來這裡:“快請他進來。”
管家離去後不久,就聽一陣匆忙的腳步,還有歡愉的聲音:“嫂嫂,嫂嫂你再哪裡,仲兒來看你了!”
孩子氣十足,對於這個耶律仲,芳華並不討厭,不過每次聽到他喚自己嫂嫂,有些不習慣:“小皇子,民女在此!”
耶律仲聽見聲音,連忙歡喜的朝着芳華跑去:“嫂嫂,你看你看,仲兒給你帶來好東西!”耶律仲一臉的討好意味,小心翼翼將狐狸藏在身後!
不過他的話剛落,阿彩就有些不高興了,這小子是存心的吧,明明知道主子看不見:“小皇子,主子她不能視物!”
一個提醒,耶律仲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剛纔興奮的神色頓時暗了下去,有些懊悔:“嫂嫂,對不起,仲兒,仲兒不是故意的!”
芳華倒不在意,對着耶律仲笑了笑:“沒什麼事,別自責。快來,告訴我你給我帶什麼了!”
聽了芳華這般說,小孩到底是小孩,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立馬恢復了剛纔的歡喜,來到芳華面前,將身後藏着的小狐狸拿了出來。
“嫂嫂,上次狩獵仲兒說過要給嫂嫂打只兔子的,這不仲兒就帶來了。不過嫂嫂,兔子沒有,小狐狸倒是有一個,嫂嫂你喜不喜歡啊!”
狩獵,芳華倒是愣住,那日她本來就沒將耶律仲的話往心中去,只當這小子說來玩,沒想到真的爲自己帶了東西,不是兔子而是狐狸,看來這小子的箭法很是厲害啊!
“小狐狸,原來仲兒這麼厲害,姐姐喜歡,你送給姐姐的東西姐姐怎麼會不喜歡。”
“真的啊!”耶律仲一臉的高興,看着很是認真的撫摸着小狐狸:“小狐狸啊小狐狸,你日後要乖乖聽嫂嫂的話,不許惹她不開心,知道麼。”
芳華聽到這些話,忍不住笑了出來,突然是想起什麼,開口詢問。
“今天怎麼不在府中玩了,有時間跑來看姐姐。”
“嫂嫂,前兩天太子哥哥受傷,父汗就下令不允許任何人來府中探望。不然仲兒早就來看嫂嫂了。”
芳華聽了耶律仲的話,不由的笑了起來:“那今日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耶律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中拿着小狐狸,看着芳華,一臉天真。
“那還不是因爲今天說什麼太子要來,父汗讓我們皇子陪同去城門口迎接,這不太子哥哥也在那裡,我告訴他了,他讓我來的。”
芳華起先是被耶律楚材親自接待他們幾人感道意外,忽然反應過來,也就是說宇文晟已經到了皇城,沒由來得一個緊張,一時間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耶律仲回答完問題,將手中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放在芳華的腿上:“姐姐,你摸摸看!”
卻哪想芳華走神的厲害,突然感覺到腿上有隻活物,驚嚇的站了起來,差點就叫出了聲。
“主子你怎麼了?”
“嫂嫂你怎麼了?”
芳華的動作嚇得在場的三人同時愣住,齊齊看着眼前的人,那隻從芳華腿上掉下的小狐狸受到了驚嚇,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意識到自己不對的芳華連忙坐下身來,安慰衆人:“我沒事,剛纔是走神了。阿鬆,你將小皇子帶來的狐狸收下吧,好生照顧!”
接到命令的阿鬆點了點頭,抱着狐狸就去了後院,阿聰在一旁皺着眉頭,主子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反常了,看來自己有必要告訴太子爺,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情了。耶律仲有些擔憂的看着眼前的人:“嫂嫂,是不是剛纔那隻畜生弄疼你了?”
“沒有,姐姐我什麼都好。你給嫂嫂的狐狸很可愛,我很喜歡。”芳華企圖用話來安慰耶律仲,卻不知道自己開口說的話十分別扭。
一時間,在場的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完全不似剛纔那般活絡。
驛館。
姜國使者等人進了驛館,耶律齊跟淳于焱一直走在隊伍的後面,好在這會兩人並沒有打起來,而前方的耶律楚材頻頻回頭,生怕那兩人出了什麼事情。到了驛館之後,身後的兩人並沒有進去,而是繼續站在門口望着裡面。
“他怎麼死的?”開口的是耶律齊,他所問的是誰,衆人心中都有數。
淳于焱冷哼一聲:“怎麼死的!你被狼羣五馬分屍,那叫個慘烈,袁將軍愛子心切,病重後抑鬱而亡。難道你會不清楚?”
最後的話看似詢問,實則卻是在諷刺耶律齊,而此時的他並沒有時間去計較:“爲何他離世,那邊會沒有消息傳來!”他明明是留書了纔對,他明明有派人過去照顧他纔對,爲什麼,爲什麼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耶律齊顯然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淳于焱看着眼前喃喃自語的人,再次出言諷刺:“爲什麼?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麼疼愛你,你當初既然能想到那個辦法金蟬脫殼,這會兒還在兔死狐悲什麼,別裝作假情假意,袁齊已經死了,你是大遼太子耶律齊,跟袁家沒有任何關係!”
淳于焱不斷的開口諷刺,卻渾然沒有覺察到耶律齊面上的變化,耶律楚材安排好姜國使者後出來,就看到自己兒子不悅的臉。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耶律齊開口制止了淳于焱的話語,手中的拳頭緊握,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明白,外人無從談論,就是你姜國太子也不行!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淳于焱,就算你貴爲姜國太子,也沒有權利談論別人的家事!”
“沒有權利?哼,這最沒有權利的人是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夠了!”耶律楚材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淳于焱要說的話:“太子只是用表面看待事情,所謂真相併不得知,莫要再此出口傷人,袁將軍離世,我們父子二人心中難過不比你少,你若是再這麼咄咄逼人,就完全失去了你一國太子的風度。今日來大遼不是爲了這件事爭得頭破血流,至於別的事情,日後我們再詳談。今日還請姜太子收了那氣勢,畢竟這裡不姓淳于!”
最後的話實在是威脅,或者說是警告,淳于焱也不是不懂時務,看了這耶律父子一眼,甩袖離去,全天下最不要的臉的都在此,他自然不佔據任何道理,不過無妨,等日後回了國,他定要大遼給個交代!
眼見淳于焱終於離去,耶律楚材這纔來到自己兒子身邊,擔憂的看着他:“齊兒,你……”
“父汗別擔心,齊兒沒事。府中還有事情處理,我暫且回府中一趟!”說完已經不理會身後的耶律楚材,大步離去。
耶律楚材還沒來得及開口制止,無奈的搖搖頭,就在這時前方一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啓稟大漢,後周太子宇文晟已經到達皇城!”
“什麼!爲何不早些來通報,快,快去召回太子!”一邊說着耶律楚材連忙朝着城門口走去,身後的官員同樣也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跟在自己大漢身後,朝着那城門口奔了出去,不是消息稱這後周太子明日才能到麼,怎麼就突然不聲不響的來了。
皇城門口。
宇文晟本是明天才到達的,可是行走途中,卻實在覺得使者們走的太慢,索性自己帶着守衛先行,正好他也打算好好領略下這大遼國都的風采,這一走也就提前帶了這皇城。
再說太子府中,耶律仲跟芳華似乎都有些尷尬,兩人都不言語。阿彩在一旁看得直鬱悶,開口提議:“小皇子,主子近日來心神不寧,不若今天你就陪主子上街吧!好讓主子開心開心。”
這提議一出,耶律仲恍然大悟,開心的從凳子上蹦下來,拉着芳華的手:“對哦,阿彩姐姐說的對,嫂嫂仲兒帶你去街上玩!快快快,我們走。”說着就要將芳華拉起,朝着門外走去。
芳華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臉上有些不自然:“仲兒,我……”
耶律仲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人的變化,滿臉歡喜的將芳華硬是拽出府,身後跟着阿彩,無奈的搖搖頭,這小皇子真是太調皮了些。三人就般怪異的方式出了府,來到大街上。芳華心中雖然極其的不願意,但是經不住耶律仲的拉扯,只好出了府。心中卻暗自感嘆,宇文晟這會兒應該進了皇宮纔對,自己大可不必擔心。
命運就是這般愛開玩笑,也許,真正有緣的人無論在哪裡都能夠遇見。
宇文晟進了皇城,雖然自己並不是大張旗鼓的進來,但是一身中原打扮已是十分突兀,立刻又城門口的守護看到就急忙跑到驛館去通知耶律楚材,似乎宇文晟並沒有發現。可能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都喜歡觀察大遼跟中原的不同,宇文晟下了馬,一人優哉的前行,身後的守護形影不離跟在身後。
耶律齊的太子府在鬧市街區的另一條巷子內,要來到道上需要朝着東邊的方向直走,好巧不巧的是,宇文晟就在這條鬧市的南方,若是按照太子府的佈置,兩人在下一路口會相遇,而這頭的兩人渾然不覺。
耶律仲拉着芳華 面上很是歡愉,他雖爲皇子,卻很少有機會可以上街玩耍,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他怎麼就這般錯過,拉着芳華開始滔滔不絕,講述着自己所見所聞,芳華、阿彩兩人被他逗得連連發笑,剛纔緊張的氣氛也消失不見。
“嫂嫂,我們皇城酒樓的菜可是很好吃的,走,我們今天一定要品嚐品嚐!”
身後的兩人噗嗤笑出聲來,阿彩忍不住打趣:“你一個皇子,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這般像個市井小民。”
耶律仲一聽,不樂意了,扭頭不理阿彩,倒是緊緊拉住芳華的手:“嫂嫂,阿彩姐姐壞,她欺負仲兒。什麼市井小民,那是不知道,這皇城醉仙樓的食物是真的好吃,就連父汗都讚不絕口呢!”
“好啊,既然仲兒這麼推薦,那我門今天就去那裡品嚐一番。不過,仲兒,你可有銀兩?”
銀兩。耶律仲愣住,對哦,吃飯的時候是需要銀兩的,可是自己出門太匆忙,沒有帶家僕,至於銀兩那更是什麼都沒有。這下耶律仲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那個,嫂嫂,我……你……我們……”
小孩子說不下去了,芳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小傢伙:“哈哈,別擔心,嫂嫂這裡有。不過你下次出門一帝你要記得帶銀兩,不然可是會很尷尬的哦!”
芳華拉着耶律仲的手朝前走去, 阿彩強忍住大笑,一直跟在身後。而耶律仲此刻正在認真聽芳華的教導,時不時的點點頭,就這樣三人已經走上了官道,一轉身朝着那醉仙樓走去,芳華渾然不知身後不遠處,宇文晟就在那裡。
宇文晟仔細打量着大遼的皇城,眼中滿是興致:“還以爲這大遼會跟我們後周天差萬別,如今看來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這服飾就跟中原大不相同了。”
“回太子,不,公子的話,的確如此。不過這大遼倒是有着跟後周不同的感覺。”身後跟着的守衛跟宇文晟討論着皇城。
“走,找個客棧落腳,嚐嚐這當地的美食!”宇文晟摺扇輕搖,就準備朝着前方走去,忽地腳步停住,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身後的幾個護衛看到他這般表情,連忙將目光朝着他看得方向望去,還沒開口,宇文晟忽地人影就朝前跑去。
“讓讓,你們快讓讓!”
芳華帶着耶律仲、阿彩等人朝着醉仙樓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朝着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
“嫂嫂,等下我們去那裡一定要吃招牌菜,很好吃的!”
芳華臉上全是笑容,心中暗歎,耶律家怎麼會有這麼一位天真無邪的皇子跟耶律晉、耶律燕兩人想比完全不同,不知道他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真希望他會依舊這般快樂。正想開口,突然身子被一個大力拽住,接着就是熟悉的聲音響起。
“華兒……”
語氣中滿是焦急也有些欣喜,芳華整個人僵住,思維已經錯亂。
“華兒,華兒真的是你,我找你……我……”宇文晟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剛纔自己遠遠看見這女子的背影特別像芳華,本來還不敢確定,如今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無疑!
芳華的腦子亂作一團,她想盡辦法避免,沒想到還是在這裡遇見,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反映過來,連忙掙扎。
“你認錯人了。”說完就欲離開。
“華兒,你不認識我了,華兒我不放手,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宇文晟也急了,這麼久不見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又怎能讓她再次離去,死死拉住芳華的胳膊就是不鬆手。
“放手!放開我嫂嫂!”